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是有体面的,不屑和那些莺莺燕燕争宠,甚少来广明殿殷勤,今日突然来想也知道肯定不是简单的事。
梅大人很有眼色的告退,昭帝明白皇后的目的,只低声让人请了进来。
八公主和程蕙心无故消失已有两日,侍卫还在那处林间搜罗但并未有疑迹,就算对八公主再怎么不上心,那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在膝下养大的女儿,丢了怎么会不担心,怎么会不害怕。
何况两人消失的诡异,再加上时间拖的越长这越证明着两人的处境不乐观,皇后等了一天坐不住了。
这些郎君们统统就只记得武王回来的事,怎么就没人记着八娘和二娘还生死不知。
面对皇后的哭诉,昭帝很是头大。
“此事朕早就一直派人搜寻,京中可疑的人员也查了个遍,到如今都还未有消息。”
“皇后放心,若真是氐国狼子野心又胆敢在昭国境内掳人又怎么会不声不响,半点要求都不提。”
“想必定是哪个不长眼的贼子下手,细细盘查,只要在京城之内总会能找到。”
一开始昭帝和程国公也怀疑是不是氐国有故技重施,但武王虽然不行但也被安全的送回来,而且若是当真被氐国抓走,那氐国定然会得意洋洋的发信来提要求,又怎么会悄无声息的。
这个提议被否决之后昭帝乐观了很多,毕竟只要还在京城之内总归逃不过天子的眼睛,人总是会找到的。
再说程蕙心和八公主那衣着和身上的配饰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就算是要钱也要找人的。
昭帝安心,皇后却觉得他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寻人之上。
郎君的眼里又怎么会有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和娘子的存在,国家大事比什么都重要,恐怕就算是皇子丢失了,昭帝也还是先想着去接武王来的重要。
“陛下不是还想让八娘训练那些兽类,眼下氐国虎视眈眈,陛下更应该尽快寻出八娘不能耽误训练才是。”
好不容易想起一件正事的皇后本以为可以用这件事让昭帝重视寻人的事,结果昭帝半点不在意地挥手。
“皇后不必担心。”
一开始那些野兽还需要八公主来引领才会进行模糊的锻炼,但在长时间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那些野兽已经习惯了要看着军旗行动,现在有模有样的,就算八公主不在也不没有太大影响。
顶多就是下一批野兽的训练不好弄。
被昭帝已国事为由给请出来的皇后站在高大的八扇隔扇面前默默垂泪,也不知八娘和二娘如何了,是不是饿着、有没有吃苦。
“蕙姐姐这个烧鹅可真好吃,八娘明儿还想要。”
雪山峰林,峭壁恍若一面光滑的镜子锐利直下,直到中间有一出黑黢黢的洞口,八公主身着桃红袄裙,双髻上缀着银色的钗环,白嘟嘟的脸上是吃烧鹅站到的酱汁,摇摆的小腿之下是没有落点的半空。
分明在山间,雪湖上空,但由下至上吹上来的空气却半点不觉寒意,卷起小娘子的发梢留恋的转瞬即过。
程蕙心将发丝勾在耳后,僵笑着坐在洞边,“想吃明天还好,八娘咱们坐进来点,外边太危险了。”
她距离那洞口三步远就腿软的走不动,八娘却半点不怂,还敢坐在风口处吃东西,真不愧是自小就喜欢猛兽的奇娘子,胆子和脾味都与众不同。
这么高的山峰又没有半点的防护措施,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那真是一点水花都没有了。
八公主不解地回头望,“为什么危险,蕙姐姐不觉得很好玩吗?”
说着她摇晃着小腿更起劲了。
程蕙心看的是脸色发白,心里再一次把那个擅自掳人之后把她们丢在这里的坏家伙骂了一万遍。
这么一想着眼前晃过一道影子,淡淡的苦涩药香混合着山间的清冽的味道袭击鼻腔,程蕙心靠在坚硬的山壁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某人衣袂飘飘、风姿飘逸的立在洞内,换来八公主闪亮的星星眼和停都停不下来的鼓掌声。
凌云遮随手将绢蓝的包袱放下,“你要的。”
八公主凑过来,“有八娘想吃的糕点吗?”
程蕙心翻找了下,从里头拿出八公主要的桂花糕,也不知这样的冬末时节凌云遮是哪里搞到的桂花糕。
一个桂花糕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在昭国之内弄到这些东西,足可见其势力其实早就在暗处渗透入昭国之内。
八公主是个馋嘴的,得了喜欢的糕点大方分享给程蕙心之后去了石床那。
程蕙心懒懒地瞅了某人一眼,“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凌云遮垂眸,姿态斯文的在洞口处坐下,“回去做甚?”
“不回去难道还在这里喝风?”
她真是受够了,本来欢欢喜喜的给自己整个郊游,结果不过是去山壁里看一看,就忽然山壁一开,一只手伸出来把她和八公主一道抓了进去,当时可把她吓死了。
不提为什么远在聿国的某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昭国偏远的山间,就说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八公主留下就很怪异。
她们消失,想必京城之内早就闹翻了天。
轻而易举瞧出程蕙心想法的凌云遮淡淡道:“京城没翻天,武王回京是大事,昭帝没的闲空管你们。”
就连程国公和季玉泽也是一样。
“武王回来?”
那岂不是代表昭国同意了氐国的交易,把城池给出去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虽说武王是重要,但三个城池的百姓也很重要,而且程国公怎么会答应昭帝这么做?
“三座空城池换回你们大昭国的战神也不亏,只不过氐国略胜一筹而已。”
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被困在山崖之间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的程蕙心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现下的一切都按照季玉泽的想法一步步进行,看着觉得还挺有趣的。”
凌云遮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当季玉泽的身份被拆穿之后,整个大昭国之内是如何的震惊又是如何的呕血,还有昭帝——
要是他知道自己把忠臣当做贼心不是的奸臣,把奸细当做可以信任使用的臣子,想必那脸色肯定格外好看。
季玉泽的想法,他的想法不就是配个氐国来个里应外合把昭国弄垮!
程蕙心不傻,“武王怎么了?”
“季玉泽又做了什么?”
凌云遮俊美的脸上满是风雨欲来的逼迫感,他嘴角的弧度放平,说出来的话很冷淡,“你叫那么亲热做什么?”
分明只是正常叫名字质问的程蕙心:......
你到底哪个耳朵感受出亲热的味道出来。
而且咱们不是在谈正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