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被南平王一顿暗讽,脸色青白变换,一口气憋得心里都快噎死。
南平王怎么来了。
记起之前季初然也说被二郎误伤到的事,黄大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兄,臣弟知你一向宽厚仁慈,可总有那些个小人之心的臣子利用皇兄的仁慈就在下头撺掇着,意图破坏朝堂的安宁,更是在搅乱大昭国。”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黄大人那是目瞪口呆,觉得他嘴炮的功力是真的不如南平王,瞧瞧人家这话说的,三两句就上升到破坏大昭国了。
“臣、臣不是......”
南平王居高临下,“你闭嘴。”
黄大人:......
“黄大人言之凿凿说那匕首是程国公之物,却不知道寒铁是由氐国流入昭国之内,当年老程国公府也不过是意外得了一把,说是就此一把,可谁知氐国之内是否还有其他的匕首流入昭国之内,又或者是氐国之人故意留下此匕首来挑拨离间呢!”
黄大人脑子还算灵光,一针见血道:“要真如南平王所说就请程国公交出那把匕首来比对。”
程国公一动不动,沉默。
黄大人如此笃定的敢提出来比对匕首,自然是因为程国公交不出匕首,因为上面那把沾了血迹的匕首就是他的。
那把匕首早在程国公回京几日之后丢失在去京郊军营的路上,后面也数次回头寻过,可皆是不见踪影。
刚才黄大人拿出来时,程国公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黄大人是有备而来。
南平王撇了眼程国公的面容,端着架势骂道:“黄大人你是不是真的傻啊!”
得意的黄大人被骂得一头雾水。
“都说了这可能是氐国挑拨离间的伎俩,那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连马脚都不收拾,程国公在回京的途中就遇袭,匕首早就丢失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黄大人目瞪口呆:不是你说丢了就丢了,算什么!
程国公配合道:“是丢失了。”
干巴巴的演技简直连一旁看戏的京兆尹都看不下去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南平王不知为何一定要护着程国公府,只怕今日黄大人就算有再多的证据也是无用的。
昭帝咳嗽了一声,让南平王不要太过分。
就算找理由也要找像样点的。
南平王身体顿了下, 痛心疾首道:“本王知道黄大人疼子心切,可事情也要调查清楚而不是受人蒙蔽,引起朝堂的不平和纠纷,让他国趁虚而入,日后要是大昭国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黄大人难辞其咎啊!”
黄大人被南平王的厚颜无耻彻底惊了,竟是半天都挤不出一句话来。
他就算再傻也明白,陛下有心偏袒程国公,南平王更是护着,今日就算他拿出再多的铁证,陛下不信,那也是无用的。
黄大人官场多年,最是滑不溜秋的,这次要不是先是儿子受伤加之梅大相公用财帛动人心,他也不会应下此事,眼下既然事情难以为继,极早抽身才是道理。
想法很理智,可情感之上黄大人却还是恨,他平白无故的失去一个儿子,又无法为儿子讨回公道,只得将仇恨嫁接在程国公上。
“南平王所言极是,”黄大人深深的埋下头,样子看起来很是恭敬,阴影下的脸去刻着深深的恨意,“是臣莽撞了。”
南平王冷眼看黄大人服软,心中毫无波动,果然不愧是被朝堂上称泥鳅的人,这能屈能伸的态度可谓不一般。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黄大人出殿时被南平王叫住,“管好你那疯子儿子,你若是将他放出来就别怪本王。”
季初然是他的女儿,之前南平王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想着事情闹大了皇家的颜面不好看,就想着私下给黄大人穿小鞋,谁知皇家想平息,黄大人却揪着程国公不依不饶起来。
事情越闹越大,要不是今日女儿过来寻他,说那日要不是程蕙心挺身而出,只怕毁容受伤的人就是她了,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帮程国公一把。
黄大人攥紧了五指,陪着笑告饶,“下官会管教好的。”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黄大人圆乎乎的脸扭曲着,连嘴角都气得抽搐着,一跳一跳的绷紧最后一根神经。
程国公上前,“多谢南平王相助。”
程国公是个武将,根本就不擅口舌之争,今日要是南平王不出现,有些事还真的不好说。
南平王不在意地挥手,转身欲走,又站住,“本王瞧这蕙兰郡主与程国公极为相似,性情都是极好的,日后要是得了闲就来南平王府叙叙闲话。”
能够挺身救人,想必品格也是极好的,比起外头的流言,南平王更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
这算是交好的意味,程国公怔然站在原地,眉头一沉,脚步缓慢的回了府。
府中都知晓今日程国公今日早早上朝是为了黄二郎的事情,听说今日陛下就会有定论。
因为黄二郎的事情,府里的下人都显得有些惶惶,毕竟京城之内高官、世家多牛毛,可再怎么权势的富贵不都是天子的一句话,黄大人的事情可大可小,有些官员前脚富贵后脚抄家,那也不是没有的。
主人家被流放,他们这些仆役落不到什么好,说不得还会被充为官奴,受尽折磨的苦。
程媛媛在堂里转悠了几步,朝着二门的方向张望了许久,又烦躁的走了几步,囔囔道:“父亲怎么还未回来。”
国公夫人被她转得头疼,“二娘,你先坐下来。”
“我不、我坐着难受。”
那种不知后果如何的感觉让程媛媛难以安下心,想着她们现在还不安的等待结果,可程蕙心还在院子里睡大觉,连门都不出,对父亲毫无关心之意,顿时恨恨道:“要不是程蕙心逞能,咱们哪里会摊上这事,真是晦气。”
“那五公主被打又如何反正黄家总不敢弄死公主,又何必去掺和,”程媛媛像是想到了什么,烦躁一扫,脸上又笑起来,“听说她脸上留了疤,娘亲,你说那季世子会不会见到程蕙心脸上的疤痕之后被吓到,然后就闹着退婚。”
“这倒有可能,听说那季世子最好颜色上佳的美人了,程蕙心也就那张脸能看,现在什么都没了,要是季世子不要她的话,日后她更是没人要了。”国公夫人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心情大好。
对于一个小娘子来说,定亲被退、无人要的境况可以说是人生的大耻辱,脆弱一点的都会来个上吊自杀,这对母女的诅咒不可谓不恶毒。
就在两母女幻想着时,一道熟悉又让人胆寒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说什么!”
国公夫人一惊,才发现程国公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正堂外冷冷的盯着她和程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