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夜色沉沉,还没透出一丝黎明的光亮。
戴绪言铁了心要在初二起得比吴波早。五点半准时到了院子里,轻手轻脚地走到石银生的窗户前,突然扯开嗓子:“过年啦!”拉长声音连喊三声,哈哈大笑着跑向后院。
石银生正晨梦香甜,突然被惊醒,顿时气冲斗牛,睡意全无。马上开始起床,要找戴绪言算账。转眼又好奇心上升,戴绪言跑到后院干什么去了?得去看看。
戴绪言到了后院,吴波已经练得头上微微冒着热气。戴绪言有点沮丧,这才知道吴波每天五点起床。
吴波笑道:“你干嘛不让石头睡个好觉?”
戴绪言笑着说道:“石头好睡觉,偏不让他睡,弄起来三个人也热闹一些。”
不一会儿,石银生也到了后院。一看戴绪言在那练基本功,吴波正在旁边指导。
吴波笑道:“石头今天也起这么早。”
石银生说道:“小戴子大过年的也不让人睡觉。”
戴绪言说道:“睡那么多觉干什么?把光阴都浪费了。来跟吴队学功夫。”
石银生说道:“我就不学了。武术都是童子功,现在半路出家,老胳膊老腿的,学不好。”
戴绪言说道:“只要有恒心,铁棒磨成针。”
石银生说道:“感觉太晚了。吴队你给咱们打两路拳,好想看你的功夫。”
吴波笑道:“没问题。遂打了一套十二路谭腿,又打了一套小红拳。”
戴绪言和石银生啧啧称赞。
戴绪言说道:“吴队,看你打拳打得这么好,更坚定了我学武的信心。”
石银生说道:“下不了这个苦了。吴队你能不能教几招。”
吴波说道:“可以呀,只要你愿意学。艺多不压身,尤其是干咱们这一行的,多学一些,最起码能防身保命。”吴波就给石银生教了一招燕子衔泥,一招缠腕弹腿。吴波教的都是分解动作,着眼于实战,有点儿像擒拿,石银生一时大感兴趣。
“吴队,真得抽时间好好跟你学几招。”石银生说道。
吴波说道:“我这可是有学费的,当然不是跟你要钱。今天的午饭你给咱们下灶。”
石银生说道:“吴队,你就是不说,我都想露一手。”
戴绪言说道:“石头这话不假,几次嚷嚷着要露一手,炒几个好菜给大家吃。有次抢炒菜铲子,让成哥媳妇英子都给打出来了。”
吴波听了哈哈大笑。
中午石银生下灶给做了几个菜,你别说还真色香味儿俱全。红烧鸡块,糖醋里脊,辣椒炒肉,鱼香茄子,馏了花卷,做了一盆西红柿鸡蛋汤。
“石银生可以当大厨了。”几人说说笑笑地刚要开吃,孙雪玲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来了。
石银生说道:“孙科长,正好我刚把午饭做好,你尝尝我的手艺。”
戴绪言说道:“雪玲姐,下次给我也送点好吃的。”
吴波笑道:“小戴子,你就别起哄了。孙雪玲,咱们到我办公室去。”
孙雪玲一听高兴起来,跟着吴波走了。
后院已经有了些许春意。松柏经冬不凋,地气一回暖,此时已经抽出了许多的新芽,鹅黄淡绿的,煞是好看。
进了办公室,吴波要给孙雪玲煮咖啡,孙雪玲赶忙拦住说道:“天气凉,先趁热把饭吃了。”
保温饭盒打开,飘出了饭菜的香气。菜碟里是酱牛腱子,盐水大虾,下面是南陇小吃,搅团。
吴波也是一时精神放松,有些疏忽,随口说道:“我们南陇那地方,不过初五都是吃长的。
听了吴波的话,孙雪玲有些着急:“我不懂你们那的风俗,那就不吃了,把搅团倒了,别影响了你的好运,还让人心里不好。”说着提起了保温饭盒。
吴波赶忙上前抓住了孙雪玲的手说道:“我也就随便这么一说,你就多心了,我这个人实际上不太讲究这些。多好的家乡饭,平时在银山市根本吃不上。谢谢你!”
接触到吴波的手,孙雪玲像过电一样,浑身一颤,脸上飘起红晕,松开手,把饭盒交给了吴波。
饭菜都是吴波特别爱吃的,吴波也是吃得特别惬意。这里面饱含着孙雪玲的情谊,让他怎么还呢。
吴波吃的时候,孙雪玲静静地看着,让吴波都不好意思了。
吴波吃完饭,对孙雪玲说道:“今天我吃的特别开心。春节这么忙的,还让你花半天时间给我买饭送饭,我谢谢你!”
“ 看你说的,给你送饭我特别开心。”孙雪玲说道
吴波说道:“孙雪玲,我在值班。你春节也有亲戚朋友要拜访。就赶快回去好吗?”
孙雪玲红着脸说道:“都说今年春节的庙会特别好,我想去转转。”
吴波说道:“估计我很忙,没时间陪你去。”
孙雪玲心中感到失望,转念一想,吴波现在已经慢慢开始接受她了,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样一想心里就高兴起来:“那我走了,祝你春节愉快。”
孙雪玲的淡然让吴波突然有些不适应,觉得孙雪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吴波把孙雪玲送出去,孙雪玲开着她的丰田皇冠走了。吴波一直目送着孙雪玲的车消失在视野之外,才回到了二中队。
下午吴波接了两个电话。都是约吃饭的。
接到李蔚然局长的电话,吴波有些意外,又非常惊喜。能得到李局长的亲自邀请,而且是到他家里吃饭。这意义就不一样,吴波高兴地答应下来。就是觉得初三早上时间有点儿紧,礼物只能凑合着买点。
郭冰雨约吴波参加同学聚餐,初六下午,在蓝宝石大酒店。郭冰雨特别叮嘱道:“今年你可一定要到呀!同学们都想见你一面呢。”
吴波是想着给何晓云拜年的,可是想到何晓云妈妈的态度,又觉得不大方便。吴波要给何晓云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就是不去也要让何晓云知道。如果去,商量个具体时间,避开何晓云的对象。
何晓云初五以后有时间,吴波想去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至于她的男朋友,自从上次撞见吴波以后也没见几次面,而且淡淡的,让她感觉到心累。
吴波说道:“晓云姐,你看上他什么了?”
“也就看他形象还可以,人老实,会关心人,感觉心胸不宽。唉,不说了,心累。”何晓云说道。
吴波心想。爱情是独占的。人家见不得何晓云有异性来往,看起来今后维持何晓云这个朋友不太容易了。
同样是初二的下午,李莉家却静悄悄的。她的爸爸妈妈都出去了,就李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思漂游。
自从妈妈不同意李莉和吴波谈对象以后,李莉后来又相亲了一次,妈妈一个朋友介绍的,说是一个什么集团公司老总的公子。
他带着李莉去一个豪华酒店吃饭。席间高谈阔论,炫耀他家的财富,李莉听得不胜其烦。这刚过春节,爸爸就给他说,他在中央的一个老上级的侄儿尚未婚娶,抽出时间安排让他们见一面。
李莉想起和吴波的感情,自从分手以后,吴波的形象经常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掺杂世俗的成分,是那么的纯朴和真诚。她觉得还是太听妈妈爸爸的话了,如果当时据理力争,也不知道妈妈会是个什样子。
心情突然烦躁起来,决定去给乔阿姨拜年,看看吴波给治疗的怎么样了,顺便打听一些吴波的消息。
图副省长出去了。乔阿姨和图倩倩倒都在家。两人见到李莉,非常高兴。
李莉说道,乔阿姨春节好!倩倩春节好!乔阿姨,我看你的脸色好多了。
乔阿姨说道,可不是嘛。谢谢你和你妈妈。
李莉问道:“吴波给你气功治疗了吧?”
乔姨说道:“说是我这个情况不太适合气功治疗,但是给按摩了,效果也很好。吴波大年三十还来按摩了。”
李莉问道:“那春节后吴波还来治疗吗?”
“按摩治疗就算结束了,以后就是照方抓药,到秋季他爷爷再到山里采药,给我开些中药吃,估计会痊愈。”
“哦,是这样。”李莉说道。
“小莉姐,你是不是和吴波谈过对象?”图倩倩问道。
李莉迟疑了一下答道:“算是吧。刚开始接触,可是我妈妈不同意,也就断了。”
图倩倩说道:“我觉得阿姨是对的。我看这小子挺有心机,他还不是为了高攀。”
李莉说道:“我看他不是这样的人。”
图倩倩说道:“李丽姐,你别叫感情蒙住了眼睛。我相信吴波是为了高攀。不信我给你表演一下,假意约他出来陪我转庙会,他肯定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于是图倩倩接通吴波的电话,打开免提。
“吴波,听出来我是谁吗?”图倩倩问道。
吴波听出来了,搞刑侦的,这是最起码的功底。吴波就礼貌地说道:“你是图倩倩,春节好!”
图倩倩说道:“吴波,老子要逛庙会,你明天出来陪我。”
只听电话里一声:“你是野人吗?”然后挂断了,响起来嘟嘟嘟的忙音。
图倩倩的妈妈乔阿姨和李莉差点儿没笑背过气去。
乔阿姨说道:“让你玩火。”
平静了一会儿心情,图倩倩又和李丽聊起天来。
图倩倩和李莉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互相之间没有秘密可谈。图倩倩就问道:“李莉姐,现在有对象没?”
李莉说道:“没有,前段时间介绍了一个什么集团公司老总的公子,一身铜臭气,不喜欢。”
图倩倩说道:“李莉姐,你算说对了,我也见过这样一个人,讨厌死了,好像他们家的钱把天下都能买下。”
李莉又说道:“最近我爸又说,要把他一个在中央的老领导的侄儿介绍给我。我都要愁死了。
图倩倩说道:“你千万不要答应。我爸也是把他在中央的一个老上级的妹妹的儿子介绍给我。我的天,那个气势好像我们家欠他们多少情似的。”
李莉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去见面,让我爸难做,又惹我爸生气。”
“你就是个乖乖听话女,要是我才不管呢。”图倩倩说道。
图倩倩的这个电话对吴波影响很大。飞扬跋扈,视他人为无物,吴波好一阵子心气难平。
元旦零点新年时刻孙雪玲的那个电话,让吴波有和孙雪玲心灵相通的感觉。今天孙雪玲来送饭,吴波都有些心软了。想到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了追求他做出温柔贤惠的样子,而且能感觉到平淡当中她内心的痛苦。所以吴波再没有忍心拒绝孙雪玲。
图倩倩的这个电话让吴波心灵的伤口再一次开裂。侯门深似海,身份不对等。感觉没有必要再优柔寡断了,以免自己最后痛苦,别人痛苦。
戴绪言最先发现吴波的情绪波动:“吴队,中午不是还挺开心吗,这会怎么不高兴了。”所以为什么说师父徒弟,心是相通的。
吴波说道:“也没什么。”
戴绪言知道吴波不愿说,也不再追问。
戴绪言的问话,激起了吴波一阵多愁善感。
春节是欢乐的时光,可是有时在这种欢乐氛围的烘托中,静下心来,却觉得格外的孤独,和周围的欢乐格格不入。
人的生活环境和精神环境都不同,处在一定的位置,有自己的观念,有自己的定位,有自己的选择。在吴波看来,这些都无可厚非。世俗的观念,构成的简直就是万里长城,如果想跨越,那是人生的革命。
吴波盘点和自己有过感情纠葛的女子,春花,陆巧玲,何晓云,李莉,孙雪玲,郭冰雨,感觉最喜欢的还是李莉。他们的感情就像春雨润入田野,是那么的自然纯洁。在春节的欢乐中,吴波感到了丝丝心痛,这段情是那么的短暂,是那么的难忘。
初二的晚饭是成家业两口子过来做的。吴波看着英子挺着肚子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既感到过意不去,又感到欣慰。
不管何时何地,疼你的人,爱你的人,能和你同甘苦共患难的人,还是你身边同一阶层的人,是你的好兄弟,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