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董卓便带着李傕、郭汜、吕布等将,马步军五万赶往虎牢关,准备与诸侯联军决一死战。而盟军由于刚刚斩了华雄,士气正盛,袁绍趁势下令攻打虎牢关,守将忧心不已,兵无战心,眼见盟军攻势越来越激烈,他们都是眼巴巴的盼着董卓早点来。
一连数日,盟军还是没能攻下虎牢关,但是却数次攻上了城头,差一点就得手。而这个时候,董卓带着大军赶到了,盟军连忙停了下来,于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
秦帆则被袁绍特意留在汜水关,美其名曰是征战辛劳权且休整,其实是担心秦帆兵精将猛抢了他的风头。
秦帆当时也是笑脸接受。干嘛不接受呢,徐荣、李肃、赵岑等西凉军将士一个没跑,全被堵在了汜水关内。由着袁绍等人去追杀残兵,先夺些武器辎重,然后赶至虎牢关被吕布大杀一番,自己却可以招降收编这部分西凉精锐,何乐而不为。
秦帆一面暗派影卫继续打探前方军情,方悦、庄夏各领所部清剿关内外残敌;一面让黄忠亲率所部镇守汜水关,典韦押解西凉军俘虏军侯级以上军官到大厅中候命。
汜水关,华雄的都督府。
秦帆端坐上首,阎圃、郭嘉分坐左右,典韦下首侍卫。大厅正中捆绑跪拜着十来个被捕捉到的西凉军将校。
阎圃起身喊道:“阶下众人自报官职姓名!”侍立在大厅四周的亲卫们也立即大声附和道:“自报官职姓名!”
声音洪量甚至有些刺耳,以至于小半晌之后,在场之人仍觉得耳畔还有厅中仍然回荡着喊声。
秦帆很满意这样的震慑效果,可接下来的情况却相当的打脸,跪拜之人虽然因为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却没一个主动吭声回答的。
秦帆微微皱眉,离得稍近的两个侍卫上前就对前排几人猛踹狠踢。这几脚力度颇大,直踢得几人匍匐倒地,口流鲜血,却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秦帆忍不住一阵诧异与叹服,果然彪悍硬气,当得上西凉勇士称呼。
可敬佩归敬佩,现在处于敌对立场,如何让他们屈服投降才是正理。秦帆想着头痛不已,目视阎圃、郭嘉,二人皆暗暗摇头,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把他们都杀了?如此精兵猛将,杀之,实在可惜。
“主公……主公……末将立功讨赏!俺要‘梁州醇’……”
就在秦帆等人左右为难之际,大厅外,老远就传来庄夏的叫喊声。
秦帆正为这事心烦意乱,见庄夏仍然这么没有规矩,忍不住黑着脸训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从前,秦帆一方面确实喜爱庄夏的憨直勇猛,另一方面也有笼络巴东蛮族的因素在,故而对这庄夏是格外的宠信关照。对于庄夏的“不知礼节”常常是视而不见,丝毫不以为意。
这次,庄夏是撞到了火山口上。
见庄夏仍然像往常一样,大吼大叫没规矩,典韦赶紧给庄夏挤眉努嘴,提示他情势不对。
也不知这庄夏是真的情商低,还是确实没留意,风风火火的就往秦帆面前冲去。
阎圃见秦帆火气噌噌上冒,赶紧喝止道:“庄夏,你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还不向主公禀报。”
“哎呀……俺兴奋忘了!”庄夏一拍脑袋,赶紧止住脚步,拱手拜道:“主公,这次你可得好好奖赏末将,最差也得……一坛……两坛……不对……”
庄夏又扳起手指头开始算起来,猛然间高叫道:“最差也得五坛!”
庄夏一惊一乍的举动把秦帆弄得是又惊又气,也不好再发作,只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倒说说,立了多大的功勋,要我奖赏你五坛梁州醇?”
“嘿嘿,主公。俺虽然没念过书,可是也听说过‘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人生四大喜。主公,俺给你带来‘一喜’,还不该重重奖赏吗?”
屋外晴空万里,肯定不是“久旱逢甘露”。
这个时代科举考试还不曾兴起,自然没有“金榜题名时”。
秦帆又是穿越的孤儿之身,还从未到过荥阳地区,何来的“他乡遇故知”。
这厮该不会上哪儿抢来了良家少女,准备让自己“洞房花烛夜”吧?秦帆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看着底下众人的表情,八成是也想到这上面去了。
秦帆终于压抑不住怒火,朝着庄夏怒吼道:“庄夏,你干得好事!!”
“谢主公夸奖!谢主公夸奖!”庄夏兴奋得连忙上前拜谢,还嘀咕道:“方悦这小子,还说我没眼力界,俺帮主公找到失散多年的叔父,这可是大功劳。主公赏我的梁州醇,就想都不要想。”
叔父?
秦帆气得笑出了声。
这次讨董之行可真是有意思。
先是刘备到自己军中找故交,这会儿又给自己冒出来一个叔父。还好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绝对没有什么故交、叔父之类的,不然也会被弄懵圈。
庄夏这个傻瓜一定是遇到了江湖骗子。
“那就把人带上来吧!”秦帆又很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有胆,特意前来冒充自己的叔父。
“好咧!”庄夏赶紧出外去领人。
秦帆招呼阎圃、郭嘉近前,小声的吩咐一番……
不多时,庄夏便引着一名中年人走到厅中。
秦帆立马上前客串文吏,引领中年人进前参拜上方端坐的“秦帆”。
庄夏看着这诡异场景,好奇的又想问个缘由,话到嘴边却被秦帆狠狠的瞪了回去。
秦帆引领着中年人走到厅中,小声的嘱咐道:“先生,这便是我家主公。梁州牧,秦帆。”
中年人微微额首表示感谢,又赶紧疾步上前,动情说道:“帆儿,你可还好?自从与你失散后,叔父找你找得好苦啊!”中年人说着说着还用衣裳为自己拭去眼眶中的泪水。
端坐的“秦帆”也快步走上来,紧紧抱住中年人,大哭道:“叔父,帆终于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家中父母长辈可好,现在何处?”
“呃……”中年人擦干泪水,答道:“自打失散后,你父母便悲伤离世,族人因战乱或死或逃,恐只剩下我叔侄二人矣……”
“原来如此!只是叔父如何知晓侄儿在这汜水关,又如此笃定我便是失散的侄儿?”
“呃……叔父一直四方查探。去年,惊闻领汉中,占宛城,诏封梁州牧之人也叫‘秦帆’,便动了心思。正好寻访到此间,遇着你的部将。现在看着你的容貌举止,和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啊!帆儿……”
“果真一模一样?”
“确实一模一样!”
“敢问先生名讳!”
“放肆!”中年人勃然大怒,斥责道:“我乃你家主公之叔父,怎敢如此无礼!”
“秦帆”忙打圆场,劝解道:“叔父息怒,叔父息怒。他(指真正的秦帆)负责内府、祭祀等事,确实得知晓叔父名讳!”
“自是姓‘秦’,单名一个‘诩’字!”
“秦诩?秦诩?秦诩!”
秦帆沉吟三声,眸子里悠然掠过一抹寒芒,嘴角亦绽起一丝邪恶地笑容,直笑得中年人感到背脊阵阵恶寒。
阎圃会意,立刻作色大喝道:“好你个秦诩,居然连我家主公当面都不识得,如何冒充叔父?”
“啊……”
“秦诩”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惊觉上了对方恶当。这个小文吏分明便是梁州牧秦帆!
阎圃还欲再说,却被秦帆伸手制止。
秦帆站起身来,阴恻恻地说道:“先生且放心住下,这里兵荒马乱的,你拖家带口出行实在不方便。等到太平时候,定当谴人送归故里,绝不相难!”
说罢,秦帆淡然摆摆手。阎圃、郭嘉会意,领着中年人前去安顿住下,典韦则押解西凉军将校到临时架设的牢笼里。
庄夏此时也明白自己做了大大的错事,轻手
轻脚的想随着众人往大厅外逃走。
“往哪里走啊?不要奖赏了?”秦帆冷冰冰的说道。
“不要了,不要了!”庄夏赶紧转身,冲着秦帆连忙摆手。
“说吧,事情经过。一个字都不许错漏!”
原来这中年人姓贾名诩,表字文和,凉州武威人。
贾诩年仅弱冠便被当时凉州名士阎忠举为孝廉,入朝为郎官。可因为朝中无人,又因家贫无钱贿赂上官,再加上生性凉薄、风评不佳,不讨上官所喜,所以在洛阳混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小小地郎官。
董卓祸乱京师后,雒阳百官朝不保夕,贾诩便趁机辞官,打算返回武威家。而西凉军因为皇甫嵩之事,对西向关卡监视甚严,贾诩只得携家眷绕道荥阳,打算经宜阳、南阳,再经梁州返回武威。
可不曾想,期间发生了汜水关之战。贾诩深知乱兵如匪,便与家人一起暂避关外乡野间,恰好被负责清剿关外残敌的庄夏所部狼牙营寻获。
秦帆是按人头数给庄夏所部发放粮饷的,几个蛮兵正埋怨今日没有斩获,就发现了贾诩这一大家子。
“头儿!四下无人,不如……权且充数……巴东族人等米下锅呢!”
“可这妇孺……主公可有严令,不得伤及无辜!”
“要不……妇孺放掉,成年男子杀头换取赏钱?”
“好!哥几个……手段麻利点,嘴巴严实点!”
“走咧……”
蛮兵大喝一声,眸子里掠过一丝残忍地杀机,亮出了手中锋利地腰刀,照着中年文士的心口要害戳来。
“且慢!”中年文士额头冷汗皆冒,也不知道哪来地力气,大声喊道:“在下是你们主公的……呃……故交!”
“呃?”
蛮兵呃了一声,硬生生止住刀势,锋利地刀尖距离中年文士胸口不过丝毫距离,冰冷地刀锋直透衣衫,刺得中年文士透肌生痛。
“头儿,这厮说是主公的……故交……”蛮兵愣了愣,再次抬头高声喊道。
蛮兵小头目策马靠了过来,疑惑地问道:“故交是什么东西?”
蛮兵摇头,茫然不知所谓,叫嚷道:“主公没说过不能杀他的故交吧?”
蛮兵小头目眸子里杀机重现,沉声吩咐道:“那就杀!”
中年文士大急,喊道:“我不但是你们主公的故交,其实是你们主公的叔父!对,叔父!”
“叔父?”
“呃……”中年文士吸了口气,以衣袖拭去额际冷汗,颤声道:“叔父就是……你们主公姓秦名帆,表字为民,现拜平寇将军,领梁州牧,对吧?他是我的侄儿,懂了吧?”
蛮兵转头望着小头目,问道:“头儿,主公还是他的侄儿,是不是还得听他的?这可不得了!”
小头目想了想,说道:“既然是主公的叔父,那自然是不能杀了!我去禀报少头领(指庄夏),你们几人看住他,若敢乱动……算你们的赏钱!”
“三儿,到手的赏钱就这么泡汤了,实在是不甘心。”
“头儿不是说了嘛,只要他动了,咱们就可以拿赏钱了!”
几个蛮兵目送头目骑马远去,眼睛又直勾勾的看着中年文士,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中年文士实在是忍耐不住,抬手想招呼蛮兵过来询问情况。
“诶,他动了,他动了!”
“快……动手!”
蛮兵大喝一声,眸子里杀机重现,亮出了手中锋利地腰刀。
中年文士赶紧又高声喊道:“我可是你们主公的叔父!叔父!我要见你家主公!”
“主公没空,别耽搁我们收割赏钱!”
“赏钱?”中年文士不禁疑惑问道,“多少赏钱?”
“一颗人头二十钱!”蛮兵边说着边举着腰刀,数着中年文士身旁的男子人数。
“我出五百钱,让你们将军带我去见你家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