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夏赶到养心殿时,门外已经跪满了哭啼的大臣。
他见到了眼眶红肿得像个熟透的桃子的周隐,不由惊诧。
他们两个对老皇帝可没什么感情,甚至对他殡天还有几分快意,周隐这是怎么能哭得这么伤心?
周隐见了周仲夏,瞪了他一眼,随手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
“别说皇叔没照顾你,快拿到眼睛下面熏一熏。”
他接过来,一股浓烈的姜蒜药味扑面而来,辣得两个眼睛立刻泪如雨下,不过片刻,周仲夏的眼睛就和周隐变得一样肿了。
“那几个皇子,你打算怎么办?”
周隐这才拍了拍雍王的肩膀问道。
“好办,康王和烈王,是想做平安王爷,还是想做一直被关在牢里的王爷?”
周仲夏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支持周子墨上位。
他们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哪里会支持自己看不上眼的兄弟?
“哦,那你什么时候进宫来?”
“我进宫干什么?”
周隐和周仲夏,两双肿眼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对方许久,周隐才大怒:
“你又想骗我?!当初说好了,我先暂时做着监国的王爷的!”
“谁想到老皇帝那么迫不及待地殡天了?我可没答应你,不用让你做皇帝!”
周仲夏不甘示弱地反驳。
他的确说了暂时,那是当时他和周隐都认为,等到老皇帝要死的时候,他们也能找到下一个继任者了,谁知道……
“你!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周隐现在觉得,若岚岚这句话十分精准地总结了周仲夏的特征。
“我哪里无情哪里无耻哪里无理取闹?……”
“咳咳……两位殿下。”
若太师在殿门口等了许久,听到安王和雍王打了半天嘴仗,不由无语:
“朝臣们还在等着两位殿下出去宣布呢。”
宣布什么?
当然是宣布谁是下一任皇帝了!
谁知道他们在这里你推我让的?
“小皇叔,你就可怜可怜你的侄儿吧,我孤苦半生,终于有了一个家……对了,大臣们都觉得我之前是太监,怎么会同意让我当皇帝?到时……”
“你少来!你连妻子都娶了!过几年生了孩子,众人自然就知道了!”
“若太师,你觉得呢?!”
“若太师,你是先帝肱骨之臣,可得公正!”
两人争持不下,全都看向若太师。
作为朝中的老资历,屹立了二三十年不倒的若太师,此时不知怎的,心眼忽然就长偏了:
“老臣以为,安王殿下,年轻有为,悟性极高,又深受众臣拥戴,实在是皇上的不二人选……”
“若太师!你,你竟如此偏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自己的女婿当了皇帝!”
安王气得直跳脚,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最终,三人达成了共识,又召来了康王、烈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此事便成了定局。
……
“当!当!当!……”
宫中的丧钟一声声敲响。
很快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皇帝殡天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不起乱子,谁当皇帝,他们也照样过日子。
而对于被幽禁的周子墨来说,却是急得想冲出去:
“父皇殡天了,你们竟然还想困住我?”
只要他能出去,说服诸位大臣,他就还有希望!
朝臣们难道要让一个捡来的野种登上帝位吗?
若怜月远远地躲在树丛背后,她身上脸上都是伤,那是被周子墨打的。
她没有上来劝阻,甚至希望周子墨能真的跑出去,被人拦住打死也好,或者真的成功了也好,她不就解脱了吗?
然而周子墨没来得及闯出去,就听到外间的喊声:
“大行皇帝殡天,传旨安王继位!”
安王!
竟真的是那个野种?
“不,你们骗人,都是假的!”
周子墨几近疯狂,侍卫们实在拦不住他,干脆拿起佩刀将他打了一顿。
若怜月麻木地看着这一幕,心里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