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丝丝甘露缓缓滴进水心的口里,立刻胜似灵丹妙药般沁人心脾;让她感觉犹如在梦里一般,佛如莲、佛似花,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似花香万里,普渡众生;
一身洁白伏波蹈海,圣洁无比,潮涨潮落浪花翻涌,在浅海礁石间激荡;日日夜夜体察着民间的悲苦,愿为世间弹奏永恒的幸福乐章……
水心的意识渐渐清醒,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位白衣大士圣相端庄、慈眉善目,头顶闪烁着一圈耀眼的光芒;此时正一手执圣瓶、一手执柳枝,轻沾圣水点洒在她的唇边……
不错,这正是水心一直苦苦乞求渴望一见的南海观世音菩萨,这是真实的菩萨“显灵”,而不是什么梦境!水心使劲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品尝着唇边淡淡的甘甜,无比激动和喜悦——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求你救救水心的叶哥哥,千万不能让他这样冤枉地死去,求菩萨开恩!求菩萨开恩!”水心赶紧又是连磕三个响头,谁知这一磕,先前那已经被磕破的头皮立刻就鲜血直流,顺着它的腮边往下淌。
观世音菩萨看着水心如此痴情的样子,慈悲心肠立刻就被感召了,然后很是疼惜地说道,“水心啊,有什么委屈你就讲出来吧,切莫再磕头了,再头破血流的,也救不了那个打渔郞的。”
“菩萨啊,救不了菩萨也得救啊!叶哥哥真的是一个有为青年,而且在去年的初试里,叶哥哥已然考取全州的第二名。”水心一听就急了,菩萨如果不救叶哥哥,那么为何刚刚要救 自己呢、如果叶哥哥从此命归黄泉,她水心也绝不会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菩萨,就是水心把脑袋磕碎也一定要替叶哥哥求情。菩萨 ,水心知道菩萨能看人的前生今生和后世,那么请菩萨看看叶哥哥的这三世吧,一定也会相信水心说的话没错,叶哥哥不仅这辈子是好人,他的前世也一定是一个最善良的人……菩萨,求菩萨一定要明查,切不可让叶哥哥就这样死于非命啊……”
“人的命都是有定数的,水心你要清楚一件事情,打渔郞叶适很可能已然到了寿命,这就是他的最终归宿,再怎么求情也是徒劳的。”观世音菩萨并没有立刻接受水心的请求,而是想继续再考验一下水心——
“你是仙界的精灵,难道不知道恋上凡人是最大的错误吗?若是天师钟馗知道这件事,必定捉拿你去天庭受审了!所以,水心,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人的生死都是轮回中早就有了安排的,打渔郞之所以会死在你的箭下,就是你们之间的劫数。”
“不是这样的,菩萨,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什么劫数什么注定,水心不相信这些。菩萨请你把时光镜再往回倒一倒,就一定会看到当时的情形,水心的箭根本不是误伤了叶哥哥,分明就是河伯和墨斗鱼设计好的圈套!请菩萨明察,请菩萨一定要明察啊!”
水心奋力地摇头,自己的功力不够,不然早就去闯南天门了亲自找观音菩萨了;那么此时既然把菩萨给求来了,就绝不有错过救叶哥哥的机会。即使自己与人类的恋情最终不能被天庭认可,即使最终被天师钟馗给法办,水心也绝不会放弃最后的希望……
“那么水心我问你,你凭什么确信那个打渔郞肯定是一个善良的好人?难道就因为当初他把你从野猫精的嘴里解救出来吗?”菩萨耐心地启发着,希望水心能幡然醒悟,彻底了断这段人龟之恋——
“或许,当初是任何一个生灵被伤害,那个打渔郞都会出手相救。如你所说,他着实是一个善良的大好人,所以,救你只是他的举手之劳,并不涉及到任何男女私情。”
“不是菩萨说的那样,菩萨你知道,你是在歪曲事实,不是这样子的!水心和叶哥哥是真心喜欢,真心相爱的,而且菩萨啊,水心之所以会如此痴恋,因为叶哥哥是第一个不把我当作妖精看待的人类;还有啊,”水心已然顾不得流泪了,只想用最简洁的语言向菩萨表明自己的心迹,还叶哥哥一条生命——
“菩萨啊,叶哥哥也同样是爱水心的!当初他曾经说过,如果水心是人,他一定会娶我!带我走遍大江南北,让这天地之间的灵气,洗净人世的污浊;如果水心是人,就带我去看长江的浩荡,渡黄河的急流,赏洞庭的烟波,数太湖的帆影。叶哥哥还说,要带我去听大漠的驼铃,去观泰山的日出……”
好一个痴情的打渔郞!好一人痴情的小乌龟!好一段人龟绝恋!观世音菩萨的慈悲心肠被温柔地触动着,然后幽然地规劝着——
“小乌龟啊小乌龟,遇到如此痴情的打渔郞,究竟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呢?你爱他,同样得到了他相应的情,只可惜毕竟你们不是同类,他是人,而你是妖!这种孽恋注定是悲剧,如今你已然害死了他,难道还想把你自己也害了吗?”
“菩萨啊,是水心害了叶哥哥,救菩萨叶哥哥救回来吧,水心愿意赴汤蹈火、再所不惜!无论幸与不幸,水心都认了,叶哥哥是水心寻觅了几个轮回才遇到的最爱,所以请菩萨开恩,救救叶哥哥!”水心再次“邦邦邦”向菩萨磕着乞求着——
“菩萨啊,只要能救得叶哥哥的性命,菩萨让水心做什么都行,哪怕下十八层地狱,哪怕永世不得超生,水心也愿意!菩萨,求你开恩吧……”
观世音菩萨望着水心额角流淌着的鲜血,面露慈悲的神情,沉吟片刻终于用淡然而空灵的语音问道,“水心啊,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个打渔郞因你而死,自然,也要因你而生。只不过,若要救活他,你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你——真的愿意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