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选择题

伊尔迷觉得自己逃跑的路线被设计了。

起初用路人和僵尸团队引开追上来的褚发少年后, 他顺利地往涩泽龙彦的方向前进, 但是在他路上遇到越来越多敌人，而且像是熟悉他的作战方式，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入了一条巷道里。

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青年, 他扶了扶眼镜, 露出友善的笑容道:\"拿尼加的哥哥伊尔迷先生, 我们这算是初次见面吧？\"

伊尔迷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就像是在路上遇到熟人一样, 神态自然从容地对上对方的眼睛, 并且慢慢地走近他。

明显知道他有操纵人的能力，所以周围一百米内没有生人气息。但是这个人又没有任何锻炼过身体的痕迹, 薄弱得如同一片纸片。

所以他的能力是什么？

读心术？

控制时间？

控制空间？

他如果真的认识自己的话，他敢对峙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站在五百米外用望远镜远距离观察江户川乱步和伊尔迷对峙的情况的太宰治和旁边文质彬彬的黑发少年开始搭话。

“他这样子没问题吗？”

“就算派上十年后所有人的，估计也没有办法对上伊尔迷。只要避开人群, 这招曾经将港黑得力干将锁得三天三夜不得出, 应该没有问题。”黑直发的少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虽然打开拥有将人吸入书内世界的书本之前十年后的江户川乱步可能会有点风险, 但是毕竟是拿尼加看重的人, 他说出一点和拿尼加的关系, 伊尔迷也会留手。”

太宰治身上挂着从沢田纲吉那里借来的十年火箭丨炮。正如他想象的，沢田纲吉他们是一个真实意义上的好人。帮助他们找回火箭炮，并且故意带着他们在港黑重灾区走了一圈后，但只字不提他们港黑需要帮忙, 正义感强烈的沢田纲吉一行人便主动说要来帮忙，为善良的港黑解决困难，连十年火箭炮都可以不支付任何酬劳代价就可以借来应急。

他对十年后的事情并不是特别清楚，拿尼加又是个粗神经的孩子，连自己去了十年后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根本套不出消息。就在太宰治想要为十年后筹谋时，正像是困了有人给他递枕头一样，亚路嘉居然过来找他帮忙。

而现在坐在他对面也共享者的便是十年后的亚路嘉，脸上依旧留有年少的痕迹，身上的气质越加温吞和善，待人接物的举手投足间都是清隽的气质。但是清楚拿尼加家族的太宰治知道这位看起来善良和善的少年本质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连自家哥哥都设计进死局里还笑得如同在樱花林间散步和友人谈笑风生。

但是太宰治一点都没有将自己的心情显露出来，而是撑着下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像事情结束得太快，一点实感都没有呢？”

亚路嘉抿了抿香草奶茶，露出笑容说道：“太宰先生，真是说笑。这破局点不在于伊尔迷，我只是在帮忙拖延时间而已。这个时间段若是来的是奇犽的话，十五岁的他对上十七岁的伊尔迷也只是不分上下，更别说是我了。”十年后的亚路嘉保持着和五岁时对家人直呼名字的习惯。

“你哥有这么厉害？”太宰治咂舌，“你不出面没关系吗？”

“若是没有奇犽的话，他应该是我们揍敌客下一任家主。”亚路嘉云淡风轻地看向伊尔迷和青年江户川乱步对峙的方向，“你知道我要是做这种事被知道，其实我也有风险在的。要知道，我真的是我们这一代揍敌客家最弱小的存在。”

关于最后一句，太宰治假装自己信了。

而且说好为妹妹抛头颅，洒热血的呢？

这算尽机关的模样，叫好哥哥人设崩了吧

亚路嘉目光通透，似乎洞悉太宰治的想法却毫不作态表示。

“说到事情结束，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点。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情整个都是一个名叫涩泽龙彦的青年在操纵，伊尔迷纯粹只是在其中搅事的。十年前，或者说现在，涩泽龙彦一直都在寻找一个东西，非要得出一个答案不可。你就算杀了他，也没有用。”

太宰治在脑袋里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现在得到的讯息一直在规整中——一开始他知道，拿尼加在这个时期内被卷入了事件，而后受伤一直沉睡不起。之后又派线人查出轰家得到的信息是，这段期间整个横滨都陷入危机，有一场名为龙头抗战的为争夺五千亿的斗争。也就是简单地说，拿尼加被卷入龙头抗战。再加上五岁亚路嘉的信息和现在的信息，他可以得到，这场动乱是以涩泽龙彦为主谋，要设计拿尼加回家的伊尔迷为推手。

如果这次成功对付了伊尔迷，让他歇手，相信无论是对横滨还是对拿尼加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但按照亚路嘉的说法，这件事远远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服务员端上一份精致的意大利甜点西西里奶酪卷放在亚路嘉面前，上面沾满了开心果屑和特制的枫糖浆。

亚路嘉和太宰治印象里的拿尼加以及有过短暂相处时间的奇犽一样爱吃甜食。

“你应该听说过拿尼加的情况。她十年间一直都很喜欢甜食，虽然也尝不到任何味道，但是可能是天性是这样，她出门做任务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些小点心。见到她这样，我也曾经想过，这个名为横滨的世界压榨过她那么多，最后连她最重要的身体也拿走了。是不是有理由让我也恨这个世界？”

“三年前，我们那里曾经爆发过嵌合蚁的大混乱，我也曾经抓了一只饲养着，想着如果哪一天我有机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我放上一只，然后离开，那应该什么忧愁也没有了……”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僵化，而他的心里慢慢浮出了两个字——妹控，但是脑袋开始卷起风暴，他该不会引来又一只凶残的狼虎吧？

亚路嘉吃了一口甜食，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后才像是注意到太宰治的表情，轻快地说道：“我开玩笑的，请不要紧张。你不是说没有实感吗？我以为你想体验紧张的感觉，所以稍稍开了一点玩笑话。”

“那我就礼貌性地笑两声。”

太宰治从善如流。

“好的，我们说到哪里？”亚路嘉对太宰治观感不错，聪明风趣，不卑不亢，“对，为什么杀了一个人会没用？太宰先生你怎么看？”

“这个人有不死之身，又或者他有继承遗志的人，又或者——”太宰治不断地将自己所知道的涩泽龙彦的信息往上套，他的异能按照拿尼加的说法应该与不死之身无关，他在这里的行动也都是个人行动，并不适用于前两者。所以太宰治想到了一个让他自己也觉得吃惊的答案：“——他其实已经死了。”

亚路嘉点头说道：“在龙头抗战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死了。太宰先生应该相信有死后的世界吧？”他听说太宰治是热衷自杀的人。

“抱歉，我不相信。”

在各种宗教里面，都在描绘着死后的世界如何，但是太宰治并不觉得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另一个名为死后世界的存在。就如同说脱离了这个物理学意义上的物质世界后，自己就会融入到新的世界，只有意识才能进入的世界。人的死亡应该是一种终点，至于对于死后世界的描述，都是活人在进行描述，从未有任何文字来自于死后世界。

即便想法如此，也有着这样的说辞，太宰治去执着于寻找死后世界，就仿佛在验证当我们默读时，心里的声音是不是本人的声音；当听惯一首歌时，安静下来脑袋里会自然而然地播放着这首歌；当闭上眼睛，眼里可以想象到自己任何的东西，总有一些我们无法盖棺定论的现象。死后的世界也是无法一句“不相信”就可以完全否定。对太宰说，它也许就是超出所有世间万物的一方净土，那里只有形影独只的自己，却也有无法抗拒的满足和慰藉。

所以他还说道：“但我倒是很想看看。”

亚路嘉并读不透太宰的想法，只觉得原本表情并不是热衷对话的他突然间有了一些明亮开心又带着绝望的神彩，像是被逼到死角处却又偏偏告诉自己这就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

“……”亚路嘉突然想对他说些话，又觉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些生死论实在无意义，于是继续说道，“他之所以存活于世，便是因为他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执念，哪怕是死了。所以没有消除这个执念之前，他相当于不死之身。”

“所以你是说他是鬼魂状态？”太宰治觉得涉及了超出物理范畴外的领域了，难道要请阴阳师或者驱魔师之类的。太宰治不仅不觉得严重，甚至觉得事态发展到了新奇有趣的层面了。

“不，他现在应该是异能体，并且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亡了。”

太宰治可以说是大失所望。他还以为可以跟鬼魂进行交流。

不过他死后存在的形体是异能体，也能够理解，毕竟他的能力就是能够把拥有异能的人将他们本身和异能分开。如果这样强行解释的话，这不算超纲的操作。举个例子，意大利彭格列的力量名为死气之炎，也是一种继承的力量，这从本质上就提供了异能是可以在拥有者死去后还独立存在的依据。只是涩泽龙彦的异能比平常的还多了自主意识罢了。

只要解答出他的执念，相信处理涩泽龙彦的问题就非常容易了。

太宰治喝了一口咖啡，他刚才点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现在尝了一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就可以想象这杯咖啡苦得让他后悔专门还点了。

他们谈了港黑的话题，并且到现在都没有转移到其他上去。

太宰治原以为亚路嘉会一上来就为拿尼加四处奔走，想要解决她的事件，但是亚路嘉只字不提，仿佛他过来就是为了港黑和对付他哥哥而已。

他的出发点难道不该都是为了拿尼加吗？

见到十年后的拿尼加那副模样，他应该会感觉非常差才对。

“拿尼加……”

太宰治才想着，就听到亚路嘉提到名字，抬眼看过去，发现亚路嘉只是在研究桌子上顾客可以自取的各种条状添加物，类似糖精，奶精，棕糖和普通的白砂糖。

“……”

“啊，原来你在意她吗？”觑到太宰治的异样，亚路嘉也露出了故意逗太宰治的表情。

太宰治觉得拿尼加这么会耍人的劣根性，估计和她哥哥们是一脉相承。

“抱歉，我并不感兴趣。”

“我知道。”

亚路嘉依旧保持着进退有度的风度。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稍微听我说一下。拿尼加身体本质上是不好的，她在未完全出生前就被人夺走，其实算是早产儿，还是婴孩的时期又受很多苦，原本就活不长久。只是有家族基因，她各种身体素质很优秀，才一直撑到现在。但只要受过伤的话，要比正常人要更难愈合。”

这让太宰治想起她背上的烧伤。

亚路嘉继续说道：“之前五岁的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用了火箭炮来帮，让我出现在这里，开始整理思路如何最好救下拿尼加。我现在的想法是，灵魂和身体脱离也许才是最好的保全拿尼加的做法。正常来说，灵魂和身体是只有在死亡临界点才会分离，拿尼加正是在这场祸乱中出现了完全的灵魂和身体的分离，我们揍敌客已经成功地制作出让她灵魂可以承载的空壳，拿尼加可以完全以这个人偶的身份活到灵魂能量衰竭。”

他顿了顿：“而现在救下拿尼加的话，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体机能还是会衰竭，那死了就是跟着死了。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这到头来就是一个圈。”

……

火箭炮的时效是三十分钟。

五岁亚路嘉从十年后的世界回来之前就看到了自己给自己留的笔记，现在他已经有充分准备去对付伊尔迷了。伊尔迷现在应该按照计划是被困在一本侦探故事书籍里面，这是十年后江户川乱步好友的爱伦·坡的能力，可以让人进入书中世界的能力。这次因为要对付的是伊尔迷，伊尔迷他的头脑非常好，推理题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幸好在对付伊尔迷之前有准备的时间，他们设计了连锁的关卡，而且背景设置都是超高难度的生存空间，是那种江户川乱步一进去可能下一秒就会死的奇特的故事背景。

接下来的事情操作起来就简单得多了。

亚路嘉原本答应和伊尔迷合作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大敌人——父亲席巴。以席巴的态度要是知道拿尼加沦落在横滨街头受苦，这个城市的人基本不用活了，但是偏偏拿尼加还挺喜欢这个横滨世界的，所以亚路嘉有意是保护横滨市的，也不想拿尼加和席巴发生争执。现在他是知道的，从头到尾，席巴就没有要拿尼加一定回揍敌客，他也从一开始拿尼加出现的时候就大概知道孩子们在说谎了。大概是抱着孩子们想翻天也翻不出手掌心的想法，就一直对事实睁只眼闭只眼没说话，也让伊尔迷钻了漏洞。

至于十年后拿尼加的情况，席巴虽然也有想法，但也觉得拿尼加的身体实在太弱，伤口难以愈合的情况，就算本身是强化系也难以补救。要回身体也好，舍弃身体也是一种决断。席巴是一个不会太过干涉孩子想法的父亲，只要他们完成自己指示的内容，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所谓的幸福、快乐，家族爱之类的，有无都是缘分，这就是揍敌客家的家族生活模式。

所以，亚路嘉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了。现在也控制下伊尔迷，之后趁他没有逃出来，跟父亲坦白，让父亲来决断的话，伊尔迷也不会再继续做干扰拿尼加生活在横滨的事情了。

皆大欢喜。

至于横滨会糟糕到什么情况，亚路嘉也不会管的。

就在这时，他正在坐的餐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震感，整个人连带着桌子椅子都明显往下陷了一遭，再看向远处，一个裹着极盛红光的少年停在半空中，周围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另一方面，早和亚路嘉结束对话的太宰治坐在餐厅所在的大酒店天台上，他盘着腿坐着，目光越过远方。

记得在无人岛的时候，拿尼加追求自己的时候，对自己说什么来着。

“每天都会喜欢你，每天都会说我爱你，你想听我就对你说一堆让你高兴的话，你不想听，我就做一堆让你高兴的事。而且我比你年轻，这样就绝对不会看到我先死，你一定会得到我每天的爱，到你的最后一天，你的最后一刻，你的最后一秒。”

“那我要是骗你呢？”太宰治当时问道。

“那就把我骗得一无所有吧。”

……

听说十年后自己还活着呢，看起来比她还晚死呢。

那日子应该比现在还无聊才对。

就像是有人催着自己一样，太宰治觉得这一刻他必须无论如何都得死了，要等到最后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而死，感觉就像是冬天到了，寒风凛凛却连避寒的地方都没有。

他才站起来，准备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楼宇剧烈地抖了起来，把他摔回天台内，再爬起来的时候，用望远镜看到中原中也失控了。

森鸥外也发来消息——

拿尼加的幼儿园离中原能力暴走的地方非常近。言外之意就是要太宰治去稳定中原的异能，他会先派人去抢救幼儿园。

太宰治大概是最近游戏玩多了，看到信息句，脑袋里突然立刻浮出三个选项。

a.去找拿尼加

b.去稳定中原中也的情况，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c.站在原地不接受指示，选择愉快的自杀活动

这是明眼人都会做的选择。

太宰治几乎也没怎么思考，就迅速地做了决定。

选项里两长一短选最短，往往那就是正确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亚路嘉的话是骗人的，专门骗太宰治的。拿尼加身体是有点差，恶化到无药可救，只能放弃是不可能的。

他料定，他这么说的话，以为现在拿尼加还是植物人的太宰治会用十年火箭炮见一下拿尼加，送别也好，纪念也好，或者想带着她一起殉情。（现在的时间段是之前十年线里面拿尼加要回身体之后的时间段，现在在雄英忙着帮绿谷他们拿英雄执照再回揍敌客家。）

亚路嘉：太宰治是个好人呢。

知道真相的太宰治：亚路嘉这人坏到胚子里去了。

亚路嘉（无辜）：我没有说我是好人啊。

奇犽大概是那种头脑灵活，思路清晰，善于决断，非常聪明的人物；而亚路嘉则是真的腹黑，拿尼加是夹在他们中间。

也就是会有15岁黑泥满满的太宰治和15岁撩妹高手的拿尼加见面的场景，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写到，写不到就是后天的内容。

【无责任剧场，人物ooc】

拿尼加：想死是一件好事，这样我就可以灵活用你的身体，我哥可以在死人上放魂，你要是死了，我让我哥把我一半的魂放你身上，这样你的身体就是我的了。所以请放马去死吧！go!加油！三十秒速死！

太宰治（子）（感到阴森又诡异）：……说好是喜欢我的呢？这个我可不是真的我了。

拿尼加：没关系，我是颜狗，只爱你的身体。

太宰治（子）：我那么有趣的灵魂你不喜欢，偏偏喜欢我的身体？我警告你，你不要碰我的身体。

拿尼加：那好，我换种说法，你愿不愿意死后把身体捐给我？

太宰治：不愿意。

拿尼加：可是，你死后就由不得你了啊……

太宰治：…………（这年头，人还死不起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