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气冲冲的冲出了门,惊蛰没喊住人,寻思着段公子吃错了哪门子药。
谢清允划着木轮椅出来,瞥了眼惊蛰,问道:“谁来了?”
惊蛰:“是沈今夕,她说她找到了人,能治好爷的腿。”
谢清允平静的眼神波动了一瞬。
“沈今夕……”
“爷,这是好事啊!虽说段神医也说能治好爷,但是现在药材还没找全,如今又来了一个说能治爷腿伤的人,说不定能另辟蹊径。尽快让爷的腿复原。”
“只要爷的腿伤能治好,那沈今夕也算还了爷舍命救她的恩情了。”
惊蛰是真替谢清允高兴,可他没看见坐着的谢清允,表情随着他的话一点点阴了下去。
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在扶手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指印。
额前几绺碎发垂在他眼前,遮住了他讳莫如深的一双瞳孔。
脚步声由远及近,谢清允松开攥紧的指尖,操控着轮椅,转过身往屋内驶去。
轮椅刚驶出一些,便被一道力气阻止了继续前进。
谢清允转了几次操控杆无果,脸色苍白,薄唇紧抿。
他干脆放下手,搭在膝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沈姑娘一定要提醒本王,如今是个连走都不能随便走的废人吗?”
今夕指尖一蜷,手底下的力气渐渐松了。
谢清允眯了眯眸,“本王知道沈姑娘今日前来为何。你若是因为怜悯,那大可不必。救你是本王下意识所为,与你无关。更无需你负责。那些东西,你日后也不必再送了。”
【呕吼,男配生气啦。】951瞥了眼男配状态,好在没有什么改变。
现在不下跌它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惊蛰见情况不妙,小心翼翼的遁走了。
谢清允没了阻碍,操纵着木轮椅就进了屋。
只是门没关,今夕提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房里。
谢清允越过两道镂空月门进了内室。
今夕站在月门外头的会客室,看着他的背影,微眯着双眼,表情令人勘探不透。
谢清允来到暖炕边上,双手按在炕沿,表情艰难的往上移着。
今夕上前几步走到月门边。
正努力上炕的谢清允双手忽然没了力气,哐当一声,双膝砸在了脚踏上。
好险被及时过来的今夕抱住,双膝才免过一次不小的撞击。
谢清允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甩开今夕跌坐在了地上。
”你为何要来?”
今夕默不作声的盯着他,谢清允垂着头,声线闷闷的:“你不是早已得偿所愿,何必再来找我这个傻子。”
今夕没说话,弯下身抱住他的腰,一个运气将他抱上了暖炕,镇定自若的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既是我对不住你,那恩情还完之前,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
谢清允眼神晃了晃。
今夕眼里神色十分坚定,“你若信我的话,就别急着自怨自艾,你这双腿我一定会救回来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厢房。
谢清允的手刚抬起几厘米的距离,就放回了原位。
从轩窗中看着今夕的背影离开他的视线,脸上划过一丝愉悦。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腰,取下腰带在手心卷起来。
双手撑着炕沿,一眨眼就坐回了轮椅上,来到床边,将手里的腰带珍视的放进了床头的匣子里。
躲在树上以守卫为名义,实则时刻走在看戏最前端的惊蛰,合上了差点惊掉的下巴。
“爷演的可真像,要不是爷断腿以后,连沐浴如厕都不用咱们服侍,我还真要信了。”
谢清允适应能力极强,很多人废了腿以后,生活不能自理,谢清允从来没有。
除了不能骑马走路,他很多事还是和以前一样,如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
“是为了引起那位的同情吧。”霜降叹了口气,“爷的心意越发难以揣测了……”
“你们爷是个受虐狂吧!”
树底下传来段黎气急败坏的声音。
二人低头看了下去,见段黎半边脸肿的老高,再没有之前那副仙风道骨的姿态。
惊蛰暗笑了一句活该,谁叫这位段神医平日里偏要装的人模狗样的。
他咧嘴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段神医的脸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那个野蛮人!”段黎捂着脸吸了一口凉气,“我就是问她师出哪门,她、她就打了我一拳闯进来了!”
“沈家小姐以前脾气挺好的。”惊蛰摸了摸下巴,“许是刚和谢鹤溪闹翻,心情不好,谁叫神医偏撞在枪口上了。”
日落西边,黄昏时分,有人叩响了王府的偏门。
寝殿中,段黎刚把熬好的药端给谢清允。
惊蛰又再门外喊了起来:“爷!沈今夕又来了!”
段黎瞥了眼大门,脸一皱,“国公府离你这里不是很远吗,她一天来两遍也不嫌累得慌!”
说完一回头,方才还坐在暖炕上的谢清允就不见了。
段黎扭头一看,正好瞧见谢清允坐着木轮椅,在角落里的花瓶边上,把手里的药全倒进了土里。
段黎眼珠子一瞪,脱口而出:“你干什么呢!”
段黎心疼的直皱眉头,“这药千金难求,你你你!你的腿还想不想好了!”
谢清允把手里的药碗塞进了段黎怀里,道:“药钱去找霜降取,你先走。”
段黎还想说说教他两句,就被他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一边嘟囔一边往外走,“没良心的家伙,重色轻友……”
段黎走了没多久,今夕就来了。
她刚走进屋,就嗅到了还未散尽的汤药味道,想来大概是之前在门口撞见的,那个心高气傲的大夫开的。
若不是太医,那就是谢清允自己找来治腿的人,应该也是有两下子的。
今夕拎着食盒走进屋里,谢清允背对着她坐在暖炕上看书,听见声也没回头。
今夕把食匣在暖炕上的小案上放下,笑说:“我做了些药膳,温润滋补,治病这段时间你要忌口,以后三餐我来准备,和你一起吃。”
谢清允眸色一动,抬起头认真看着她,“王府和国公府距离不近……”
“嗯?你还不知道吗?”今夕一边将药膳往外端,一边说:“你王府隔壁的府邸,我爹已经买下来了,日后我就住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