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唐从木府后门溜了进去。
木府自从落魄以后,府上的下人跑的跑溜的溜,剩下的平日里也都懈怠,混混度日。
木婉唐这一路上畅通无阻,看见墨书斋的匾额,她提步走了进去。
黄昏时分,屋内的烛灯已经燃起来了,木婉唐推门而入,好像到了自己家。
正在看书的木大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也没抬边说:“滚出去!后院还有谁要走,她们痛快滚,不必来禀告了!”
说罢,他又掀了一页书,动作闹的很大,泄愤一样。
“多日不见,父亲怎的潦倒至此?”
木大人虎躯一震,拿着书的手一哆嗦,倏地抬起了头,眼睛瞪圆了。
“木、木婉唐——”
他吓的险些摔了太师椅,靠着椅背大口喘着粗气。
木婉唐冷静的说道:“父亲不必害怕,我只是大难不死,听闻父亲现在潦倒,便想来一尽绵薄之力。”
“仅此而已。”
木逸文借着烛光盯了她许久,才敢慢慢走上前,抬手碰了碰她的手臂。
虽然冰冰凉的,但也的确不像是死人的感觉。
木逸文脸一板,“逆女!你竟然敢逃狱!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别叫我父亲!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既然你自投罗网,我便送你去陛下面前,你给我好好的赎罪!”
木婉唐躲开他的拉扯,冷着脸道:“父亲当真要如此吗?送我去见皇帝,兴许父亲的确能捞到一点好处,可也仅仅是一点而已。可若是父亲肯帮我,那父亲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你少说这些漂亮话了!当初要不是我信了你,我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吗!”
木逸文想要喊人,可余光一瞥,后头的话忽然哽在了嗓子里。
他瞪了瞪眼睛,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又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这才肯定,那些水真是从木婉唐的手心里冒出来的!
“妖——妖怪啊!”
木逸文惊叫了一声,撒丫子就往外头跑。
他过于慌张,撞翻了一个脚蹬,摔在了地上。
木婉唐追了上去,将他拉坐在椅子上。
“父亲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治好祖母的病吗?”
木婉唐将灵泉水盛到碗里,灌进了木逸文的嘴里。
木逸文挣扎了几下,还是没逃过,本已经闭着眼睛等死了,可那清泉入口,他品了一下,竟真与寻常的水有极大的区别!
木逸文倏地睁开了眼睛,木婉唐放开了压制他的手,声音带着迷惑:“父亲,这可是仙人赠给女儿的灵泉,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祖母正是喝了女儿的灵泉水,才治好了身上的顽疾。”
“之前女儿遭歹人陷害,导致灵泉失灵,锒铛入狱。女儿获救以后,后经仙人指教,才将灵泉重新换回来。父亲,女儿有一计划,能帮父亲东山再起,位极人臣。”
木逸文抿着唇琢磨了半晌。
他被灌了半碗灵泉,的确感觉到这几日疲乏的身体,忽然身轻如燕,精神也振奋了。
他心里虽也有恐惧,可隐隐的激动和兴奋,将这一点恐惧盖了下去。
木逸文吞了口口水,“我不能就这么信了你,除非……你让我看看,你这灵泉,能灵到怎么个地步。”
木婉唐十分自信,挺着胸脯道:“可以。爹现在找个人来,蒙着眼睛带进来,女儿演示给你看。”
木逸文让她等着,自己亲自去领人。
没过多久,一个蒙着眼睛,做小厮打扮的人便被带了进来。
他稍显局促,木逸文好声好气的说道:“你莫怕,只是让你帮个小忙。”
他给了木婉唐一个眼神,木婉唐将茶盏拿来,指尖一捻,放了半碗黑泉进去。
木逸文看的一愣一愣的,他看着木婉唐将茶水给了那小厮。
他顺势道:“你先喝口水吧。”
小厮接过茶水,很自然的喝了下去。
可是没过多久,他突然抽搐起来。
木逸文连忙闪身躲开,看着小厮倒在地上,他惊讶的问木婉唐:“你做了什么?!”
“父亲别急。”
木婉唐勾起一个笑容,“这是黑泉。黑泉的功效和灵泉相反。灵泉包治百病,但黑泉里是蔓延性极强的传染病,除了灵泉无药可治,感染者会高烧不退,咳嗽不止,至多一个月,便会死。”
木逸文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倒在地上,脸很快就红起来的小厮,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没说出话来。
木婉唐镇定自若的倒了一杯灵泉递给了木逸文。
木逸文接过后一饮而尽,心口的压抑才消散了一些。
木逸文眼神深了深,看着木婉唐道:“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
秋去冬来,一场大雪宣告着凛冬已至。
沈忠礼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了,现在离除夕还有一个月。
沈忠礼离开以后,今夕就搬回了国公府。
总不能把沈夫人一个人留在府上,谢清允即便是舍不得,也得亲自送今夕回去。
不过也一日隔一日的常接她去别庄,等入了夜再给人偷偷送回来,沈夫人发现了几次渐渐也习惯了。
沈夫人从沈忠礼离开后,就每日去演武场练几个时辰。
她心里也憋着火。
沈夫人叫程青,以前一家子都是土匪,说是土匪,其实也就是住在山头的一个小村子,她家算个村长家。
她爷天生蛮力,学了几招,劫富济贫成功了,就吹牛什么家传武功,教给了她爹。
她爹和她娘就她一个女儿,平日里当成儿子养,教她耍大刀。
程青有点天赋,小小年纪耍的虎虎生威的。
后来她爹娘走生意的时候染病去了,程青就接手了家里的事。
和沈忠礼杠上,是她盯上一个无恶不作的富商,找了一堆兄弟埋伏他,结果刚给人打劫了,就被沈忠礼给教训了。
两人不打不相识,沈忠礼那时候也是个刚出炉的愣头青,进京武考的时候正巧撞上了。
他正好一股子忠君报国的志气,押着她们不依不饶就要见官。
程青耍了个阴招,反过来把他俘虏了,领回了村子里,对外放话说是俘虏,要好好教训。
实际上就是逼着他给她打扫庭院。
沈忠礼后来才知道,那个富商是个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的混蛋,程青抢来的那些东西,也都等价分给他害过的百姓了。
程青做了好事,却反被沈忠礼给打了,沈忠礼心里愧疚,就留在村子里帮着程青做了半个多月的事儿。
两个人郎才女貌的,又都会武功,半个月相处下来,就磨出火花了。
武考将近,沈忠礼必须要走了,走的时候,也把山头的女大王给拐走了。
程青遗传了她爷,天生一股蛮力,沈忠礼手底下经验丰富的兵,也抗不下她一刀。
程青想要随军,跟着丈夫一起去边关御敌。
一来能帮衬丈夫,二来她从小自由,也更喜欢边关无拘无束的日子,京城难免拘束。
她当上官夫人以后,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装的像模像样。
可是国法标定了,将军出征,家眷必须留在京城,除非是常年驻守边关,只有年节才能回京朝拜的将军。
即便是这些人,也得是有一定地位,得了皇帝亲许殊荣的。
沈忠礼地位太高,程青想跟他一起去边关,是绝不可能的事。
程青每到这时便生气,都去演武场耍一耍刀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