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撒旦大人怎么不出面干涉呢?”南郭忠信此刻被形态丑恶,态度凶狠的船夫们捉住了手脚,抬了起来作势要丢进阿格隆河流。
他顾不得惧怕撒旦了,现在撒旦和这伙船夫比起来,船夫们更像恶魔。
东郭典无法遵守保障南郭忠信安全的约定,他不断地拍打翅膀围绕着为首船夫身边发出一声声的抗议和警告。
领头的船夫无视东郭典的勒令,他盯着等候指示的船夫们,咧嘴笑道:“你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换回自已的命?”
浑身上下,哪有值钱的东西,南郭忠信后悔死了,早知道如此,倒不如身上带点黄金珠宝,可是他的个性就是不喜欢佩带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嫌那些玩意坠重,易丢失。
“刷卡!我可以刷卡吗?”南郭忠信鬼吼鬼叫的,他希望阿格隆河的船夫接受他的刷卡付款。
东郭典双手摁住脑门,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南郭忠信已经完全失控,被船夫吓得不轻。
不过,这一提议倒是使得船夫们停止抛投动作,一个个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带头大哥,看来奏效了,船夫们对金钱诱惑还是不能免疫的。
带头大哥一派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嘴脸点着头,他道:“识相,呵呵,你希望用多少钱来付船票?”
“还是你开个价吧,我决不还价。”南郭忠信哪里还敢讨价还价,撒旦的威严在他们当中不起作用,这伙“土皇帝”绝非善类,别再拿自已的性命去以软碰硬才是上策。
带头大哥从船舱里取出一个刷卡专用的POS机,南郭忠信傻了眼,东郭典惊讶得合不拢嘴,就连船上的亡灵乘客也个个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在这里也有啊?我是银联卡的,可以刷?”南郭忠信小心翼翼地求证,带头大哥表示没问题。
他被放了下来,推搡着到达带头大哥面前,被逼着掏出皮夹子,从白金卡、金卡、普通卡,连储蓄卡也没放过,一张张被刷爆。
有钱能使鬼推磨,带头大哥的脸色和缓许多,他大手一摆,“请”南郭忠信坐到船头的贵宾席。
所谓的贵宾席也不过是在船头甲板放了个小板凳,简陋之至,唯一可以与众不同的是和带头大哥很接近,能够在一排一号聆听他足以刺穿耳膜的尖锐“阿格隆河船夫曲”。
“亏大了,两百多万啊!这张船票花了我两百多万,我摆平一个妞也用不着那么多。”南郭忠信小声地朝身边如同斗败公鸡似的东郭典抱怨,他一声不吭,也许吧,平时在撒旦面前被尊为红人,视为投诚而来的典范,没想到在基层吃了如此大的瘪,更是在朋友加兄弟面前颜面扫地。
怂塌塌的东郭典沉默不语,南郭忠信不想多惹麻烦,因为他看见带头大哥眼神不住地往自已身上扫描,不怀好意的那种,应该是意犹未尽,还想在南郭忠信身上多捞点银子,真是敲骨吸髓,南郭忠信扭头不去看他。
幸好,船夫们没有再找南郭忠信的麻烦,一直把船撑到对岸,粗暴地轰着所有乘客下船。
下了船的东郭典这才回过神,他恨意浓浓地道:“我会向撒旦投诉你们的,给我记住!”
带头大哥狞笑地嘲讽道:“赶紧去,赶紧去,我等着!哈哈哈!”
“走吧,别与他们计较。”南郭忠信知道东郭典是想讨回面子,嘴上说说而已,安慰安慰自已兄弟罢了。
东郭典在前头带路,嘴里嘟囔着:“放心,兄弟,我会把你的钱要回来的,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南郭忠信大方地回应:“得了,兄弟,那点钱,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当做是给地狱里的朋友们一个见面礼。”
“不过,倒也是有趣,怎么POS机都能在这里出现,他们要钱干嘛?”南郭忠信转而好奇起来,这伙长年累月在阿格隆河摆渡的船夫干嘛贪自已身上的钱。
东郭典望着身后的河水,他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有POS机,钱嘛,当然可以用了,他们也是活人。”
“活人?”南郭忠信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活人要是长得和他们一样,每一个完全可以吓死一大批人。
东郭典解释道:“没错,他们就是活人,你看到的是他们的灵魂,丑陋的灵魂,并非他们在人间的容貌。”
“一伙强盗似的船夫来摆渡,真是匪夷所思,撒旦的世界还真令人搞不懂。”南郭忠信无法理解他知道的一切,摇头晃脑地走到东郭典旁边。两人并肩站立,看到地狱大门就耸立在前方。
幽冥狱,也就是审判殿,候审庭,簇拥着一大群茫然无知的亡灵,根据说法是东郭典他们信仰未出现时,无法判断信仰的人停留等候裁决所在。
南郭忠信差点就被巡逻的鬼役们捉去接受鉴别,所幸,这里司法气氛比较罩得住,听说南郭忠信是撒旦的贵客就放行了。
“实在搞不懂,他们既然没有信仰你们,干嘛还把他们拘押到这里?”南郭忠信严重怀疑这批人存在的真实性。
“拜世人想象所赐,还有就是你钟爱的诗集,地狱就是因此而存在的。”东郭典一被质疑就把根源扯到世人的想象中去,根本无从解释眼前这一切存在的合理性基础在哪里。
自然,从幽冥地狱,南郭忠信依次走过了:
犯禁之爱和无节制的爱囚禁的灵魂所在地,黑风谷,黑色的狂风中卷动着无数的哀嚎灵魂,带着渴求,绝望的悲鸣;
三头猎犬大肆撕咬吞噬着饕餮之徒的灵魂,生前不知珍惜食物,奢侈浪费,糟蹋粮食的人来这里全成了狗粮的暴雨地狱;
贪婪,挥霍无度和吝啬者灵魂被囚禁在滚石地狱,终日不停歇地推动巨石在山上山下相互碰撞,时不时有许多灵魂无法承受被碾压在巨石之下;
愤怒者灵魂的地狱在沼泽,他们浸入其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珠子鼓得都涨出眼眶;
南郭忠信很熟悉看到的景色,他熟读诗集,用不着东郭典进行导说,只是被一伙伙的恶鬼给吓住了。
恶鬼的模样长得可怕,头上无不例外地长着犄角,有和东郭典,姚娜一样的翅膀,不同的是,它们都有尾巴,长长的,光滑暗棕色,尾部是一个三角形状的东西。
它们用利爪和长尾驱赶着在幽冥地狱分配而来的受苦灵魂去领受该领受的刑罚,没有慈悲心,也没有虐待的病态,它们只是在完成撒旦交予的任务,忠实地履行着。
“它们也是活人?灵魂的表现?”南郭忠信把看到的恶鬼和阿格隆河船夫联系起来,小心询问自从暴雨地狱后就不开口说话的东郭典。
东郭典摇摇头,他黯然地道:“不,这些是纯粹的魔鬼,它们早已经不是人类了,是亡灵,死去的亡灵,把灵魂彻彻底底地交给了撒旦,成为他的一份子,不存在自我。”
“撒旦的化身?哦,谢谢。”南郭忠信不由得对恶鬼们起了警惕之心,它们是撒旦的一个侧面,也就是说,撒旦的性格中有这么一种性格,暗暗告诫自已,如果可能的话,见到撒旦本尊,一定要记住,这里的恶鬼就是撒旦本质性格的一部分。
也许外表是可以通过修饰,假装来遮盖内在的,但本质性格却是决定着行为结果。撒旦或许能够在接待南郭忠信时候,体现出一种宽厚仁慈,甚至可以一见如故,掏心窝地表现出豁达与热情,但他的本质性格摆在这里,千万别被迷惑了。
南郭忠信偷瞄一眼东郭典,发现东郭典也在注视着自已,他好像知道南郭忠信头脑在想什么,俩人会心地发出一笑。
是啊,东郭典在不久前的相亲曾经提及过,姚娜采取了糖衣炮弹方式迷惑住了全场的人,让人们心甘情愿地倾听她所讲的每一句话,并一致赞同。
如果姚娜是以现身地狱的模样进行讲话,恐怕人们只会害怕而不是趋附。
守誓河,地狱的第二条河流,也是环绕整个地狱的第一条大河,神和亡灵的禁锢河流,据诗集所指出,任何不守信誉的神会被自动吸纳入该河,失去能力,想想看,连神都逃不出的河流,别说是亡灵了。
河面上没有船夫,而是把守岸边的恶鬼,它们把亡灵一个个抛入河流。
南郭忠信明白,一旦浸入河流的水,不管是谁都再也无法回头,只能永远待在地狱。
东郭典要南郭忠信自动自觉地去浸泡河水,他道:“该你体现出你的诚意了,只有浸泡了河水,你才会被视为撒旦大人的真正朋友。”
“可,可我不想死啊!我知道,只要浸入河水里,我就无法离开地狱,饶了我吧,兄弟,我想回家。”南郭忠信哀求道,他不希望活生生地坠入地狱无法自拔。
残忍的话从东郭典口中吐出,他道:“没有人可以例外,就连我也是一样。我来的时候,也是浸泡过守誓河才见到撒旦。”
转身想逃的南郭忠信被东郭典召唤而来的恶鬼们牢牢捉住,它们凶神恶煞地把南郭忠信扯到河边,一脚踹入了守誓河便回到自已的岗位继续工作。
所幸,河水不深,南郭忠信的水性不算太差,他从河水里探出头来,看到振翅飞旋在头顶的东郭典,他没事人似的,怡然自得地等候南郭忠信出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