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拉住她手腕的人愣了下,但他本拉住了这人,正要往上,却忽然.....
正填坑之洞忽整个呼啸起来。
异变!
呼啸的坑洞像是一个血盆大口,直接翻涌往上暴涨,将两人一起吞了,而且席卷而上。
衍氏的人吓了一跳,纷纷逃避,却见那恐怖呼啸起的瘴气不断膨胀,不断蔓延,仿佛要覆盖整个遗址。
遗址的动静太大了,大到天昆吾的人都察觉到,纷纷瞭望遗址那边,有些不安,有人去找天宗们。
诸位天宗其实也震惊,这样的动静不正常啊。
“遗址只是战场,战争早已过去,就算有亡灵作祟,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怎么回事。”
“吾主不在?”
因为姜狱不在,而且也联系不到,整个天昆吾都有些群龙无首的意味,不过假如吾主不在,他们也只能期颐于两人,一是妫哀,二是姜尚。
姜尚跟姜狱出自一族,且是姜狱的叔祖,可以暂代权利,不过妫哀好像并不希望如此,她看了一眼遗址那边的变故,淡淡道:“我去找她,她可以联系神通者,至于让姜尚暂代吾主权利,未免太早了,吾主不过刚好出门办事而已,又非出事。”
提出这个建议的林政跟邕都目光一扫,却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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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哀压下了其余天宗,就直接召来了一只苍雪飞隼,只有天宗有能力压下天昆吾的影响力,让飞禽可以飞出天昆吾,当一人一鸟化作白光消失,林政幽幽道:“对吾主还真是死心塌地啊,也够让人绝望的。”
这话暗藏心机,邕都冷冷看了他一眼,“相比而言,你更应该把赵濮拉来,而非在这里说些废话。”
他甩袍子离去,林政轻笑了下,但笑意不到眼里。
天宗们皆是心高气傲之辈,若非有共同目的,他们是不会联手的。
现在就是联手的好时机。
——吾主的气息消失,实在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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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带着妫哀飞过了漫无边际的草原,最终到了一普通山前,绕着山阙飞了一会,经过峡谷,白隼落在山壁上一巨大苍松上,苍松边上有一个狭窄的山洞口,妫哀飞了进去。
山洞之中竟然有一条石道,洞内溶滴水穿,妫哀踩着石板一步步走进去,视野逐渐开阔。
这山洞在外面看来普通,进入的时候觉得阴暗,但谁也不知道内在会有花草树木,而且还有秋千等孩童趣味十足的东西。
当然,也有一清雅的竹屋。
它们都挨着一面巨大的玉璧,玉璧之后是水流吗?还是冰玉液流?
琉璃,翡翠,剔透,她站在玉璧前往里面看去....
“妫哀大人”声音从后面传来,妫哀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英俊无双的俊美青年,他正捧着一盆兰花,像是刚回来的。
他的脸上有欢喜,却也从容。
对方上前行礼,妫哀朝他略颔首。“我有事寻你师傅。”
御酌点点头,“师傅前些时日说了,您今日会来找,是以我出门给您寻了一盆柒玉兰,好让您带回去给吾主。”
妫哀对这个后辈是十分欣赏的,闻言笑了笑,“你师傅总记得让你给他带东西,怎不见得给我...如此见色忘义,也白瞎了我常常来看她。”
这话让做弟子的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回,不过玉璧内却有空灵之声悠远传出。
“当着一小辈胡言乱语,你可越活越过去了,哀。”
两人都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偌大玉璧后的玉液水流之中缓缓游出一个人....
是美人鱼吗?是水中神明吗?
发丝很长,足可到脚踝,她的身上只有几缕游动的冰流掩盖隐秘的部位,其余都暴露无遗。
婀娜如游龙,蹁跹似鬼魅。
她游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抽回目光,她悬立于水中,双腿双手姿态都仿佛游鱼,又似悠然从容的海藻,这是一种姿态。
水中神,玉中灵。
她的眼是琉璃。
她那么美丽,美得让人庆幸——庆幸她被封在这里,无法离开,否则该有多少人丢了自己的心?
妫哀双手负背,隐隐有些遗憾:“每次来看你,下一次我便不想来了,女子果然还是有妒忌心的,不管这修行到了何种境界。”
妫哀是如今世界之中已算顶级的美人,但她永远都对他人的赞美不以为然,因为她知道最恐怖的美色从未显露于人前。
迄今,她只觉得姜狱的容颜可媲美这位玉中的人物,可又是不一样的。
姜狱到底是男人。
而女人....的确更能彰显美貌。
“你夸我,我也不觉得有多开心,不过权当你近日来找我帮忙的报酬。”
玉璧中的女子魅惑如仙灵,却对此有些不以为然,那种气质古老而雍容。
一开始就让她与众不同。
因为有种气质永远关乎血脉。
“其实这个话题跟我来的目的也算有点关系,遗址那边出事了,你可感觉到了?”
“嗯...”玉中的女子眼睫毛微微动了下,似乎冷漠,又似有几分触动。
“那是什么地方?遗址之中素来是历代吾主禁止天宗去探索的,不是怕我们探索出什么,就是怕我们在里面出事,但如今时局越来越诡异,吾主刚刚失踪,实在让人不安。”
“那个地方啊.....我若说我不知呢?”
妫哀皱眉,“你是姒鱼,唯一一个从上古昆吾之战活到现在的人。”
是啊,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人。
传出去该是多可怕的消息。
人人都说她妫哀是上古传下来的古老血脉标志了,却不知道天宗里面那个跟古老前辈名字一样的天宗姒鱼其实就是姒鱼。
上古第一美人姒鱼。
也是掌预言之力的姒嫡系。
姒鱼笑了下,“是啊,若我非姒鱼,大概也活不到现在....我继承姒族的预言天赋不多,倒是继承了水中远古鱼生的天赋,所以一出生,族父就替我取了姒鱼这个名字。不过哀,你说错了,我应该不是唯一能活下来的人。”
妫哀错愕,“还有别人?可就算是你,也只能借用这玉璧活水活着,若是其他人....”
“原来我也这么想,但刚刚那个地方既有了反应,说明有一个跟我一样具备上古完整血脉的人回归了,所以触发了隧道。”
“隧道?那地方是....隧道?”
姒鱼垂眸:“嗯,隧道,一个无端形成的空间,我也不知道它为何存在,但我知道它的确是昆吾之战后无人能触及的地方,尤其是降族,一碰就死,这件事,姜堰应该早已立下规矩了。”
“是的,姜堰大人弥留之际曾严令后人决不可去探索遗址内腹之地,所以这些年不管遗址内部多乱,我们天宗从未插手。但它对降族伤害这么大,莫不是妖那边.....”
“不知道。”姒鱼双手环胸,靠着玉璧,“就算是当年那一战,虽说人跟妖的对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但战后,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没有任何欢喜,因为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当你的族人跟爱人全部死去,就算你的仇敌死绝,也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欢喜,而且当时降族内部也有了一个很大的变故。”
“变故?”妫哀觉得今天还真是来对了,因为这些事情,天昆吾内部从来没有留下任何拓本传承给后代,好像故意要让它消失似的。
不过姒鱼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反问妫哀,“你真的觉得我很美?”
妫哀惊讶,却也失笑,“你这问题有些突然了,难道真的以为我为了让你帮忙而违心夸你,你若不信,问问你徒弟啊。”
旁边一直很沉默的御酌登时有些尴尬,“妫哀前辈,你....”
姒鱼却不置可否,幽幽道:“这小子连看我一眼都不敢,若是当年让他到姬似面前怕是要趴地了。”
妫哀明白了,姒鱼要提起的人是姬似,那个在上古时最强大,却意外没有多少事迹跟名声的人。
“听你这意思,你觉得她比你更加美貌?”妫哀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跟姒鱼谈起关于美貌这么肤浅的话题,不过既然对方提及,那就一定有原因。
“在我们降族,美貌未必强大,但强大一定美貌,因为关乎血统,血统越纯,美貌胜似于妖。”
姒鱼漫不经心得说着,又瞧了瞧妫哀,“你不及我,是因为我是上古姒族完整血脉,而你只能算妫族后代血脉,虽然血统继承度不低,却卡在限界。”
“可姬似于我,不仅仅是姬强大于姒,更在于她的血统本身就是一种禁忌,这种禁忌我不能与你说,因为就算是在上古,这件事提及的人也多没什么好下场,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一战之后,姬似没有死。”
没死!!!
妫哀有些不能相信,“没死?若是没死,当年为何....”她想到了姜堰,若是强大无比的姬似没死,就算姬氏一族死绝了,当时也绝不会是姜氏出来领头。
姬似毕竟是昆吾一战之中最强大的胜者。
“因为一个协议。”
协议?
姒鱼垂眸,缓缓说:“你以为当年为何降族跟人族为什么能赢?人族当时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无法影响大局,妖道当年昌盛难以想象,而且当时妖没有分裂,降族内部却一直不和,跟人族也有间隙,那样的联盟本就有隐患,之所以赢了,是因为有一个无比强大的援助——南境蛮荒的蚩尤一族。”
妫哀过滤了一下脑袋,苦笑:“我对这一族无所知。”
“蚩尤一族的历史跟妖族并列,比降族还早一些,也就最古老的姬氏跟他们可一起追述源头。”
“不过蚩尤一族只甘愿待在南境蛮荒,从来不愿理会人于妖的争斗,因为在上古,很多战争的起源就在于疆土,疆土不冲突,就没有战争。”
“可他们依旧参战了。”妫哀提出疑问,“所以他们是因为.....”
那个协议?
姒鱼忽游动了下身体,似乎在思考,但最后还是回到妫哀面前,说了一句让玉璧外两人都十分错愕的话。
“蚩尤一族参战的唯一条件就是让姬似放弃在降族的一切,嫁给蚩尤大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