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刚过,狄仁杰递来一份奏折。
是刘懿之在洛阳写来的,他是刘之的兄弟,因为长兄才气的笼罩,一直名声不显。可在文学之材上,还有些造诣的。此次受到牵连,所有官职一橹到底了。
李威回京之后,给天下人出了一个难题,泰来否闭。
并下诏书,说出原因者重重嘉奖,上书的人倒有不少,了无新意,有的说得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只有刘懿之这份上书,给了狄仁杰一份惊喜。
但事关重大,非是他所能做主的,交给了李威。
李威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道;
天地浑沌,盘古斧劈,分开阴阳,阳者气盈,故为上,阴者气沉,故为下,于是万物生,百民出,后方有圣王民者,是水,君者,是舟。君统御万民,顺者民意,合于民礼,国运祚长
说了很多,大约意思是说,天地开,先有老百姓,后才有君王的。就象水与舟的关系一样,没有水就没有舟。君王虽是老百姓的父母,但必须对百姓要善待。
否则国家就不保哪。因此,做了君王,要保持一颗谦卑仁爱的心,这才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戴。就象泰卦一样,将坤民放在其上,君乾放在坤下,国家才能大治。否则,君王本来就有无限的权利,又不加节制,势必成穷九必亡之势。所以轻盈高高在上的乾卦,绝不能再置于坤卦上面了。不然,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有一个例子,隋炀帝正是抱着这种态度的,视万民若刍狗,结果若大的隋朝,居然短短几十年就亡了国。
说得十分含蓄与隐晦。
的确,做为现在的人,这层意思普通人很难敢将它表迮出来。
但已经接近李威心中的想法。
想国运变得更长久一点,关健就是一个良好的制度,与权利的分配。渐渐削弱君权,但这个权利却不能集中在某一个大臣手中。于是又回到李世民的政事堂制度。
以后还要做一些调动,还要看百姓的反应。不能步子迈得太大了,反而得不偿失。
将魏元忠与狄仁杰等宰相召了进来递过了这份疏折,给他们传看。
魏知古担心的说;“陛下,刘懿之是看到陛下谦逊,所以斗胆冒犯,以图轻言再次侥幸蒙陛下垂青,进入仕途。这种舆论不可要,若是所有百姓都轻视君权,后果无法想像。”
“魏卿,你再看看他只说要人君保持一颗谦卑的心,兽待百姓,可曾说了其他什么?”
不知道刘懿之的想法,有可能他是看出自己心思,有可能过着平民的生活不习惯了所以赌上一把。但这份疏折来得正及时,若没有它,自己过一段时间,也会主动公布答案。
以后若有不肖的子孙,那么朝中的大臣就可以将它拿出来,当作法例进谏了,看一看,你的祖先说了什么泰来否闭。不能这样胡作非为。多少会起一些监督作用另外也容易培养大臣的节气。
你们是国家的大臣,是做事的不是做君王的奴才。不能小视它的作用。若是自己在位时很有作为,对后世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力。比如赵匡胤兄弟的重文轻武,一直影响到南宋的末年,甚至都影响到了明朝。
“下一份诏书#吧,让他为侍御史。顺便将他的折疏,向天下颁发,人君者,必须要保持谦卑的心,以后朕若是做得不好,勿论何人,都可以对朕进谏。”
皇帝自己儿非要做一个苦逼的皇帝,还能说什么呢?诸臣只好称“喏”。
李威也没有想到没禄氏来得这么快。
上元节未到,没禄氏就率领着一行人,来到长安。
李威在皇宫里接见了她,手一挥,将所有的宫女与太监打发走了。问;“为什么你亲自来?”
“想你哪,来长安探望你。”没禄氏伸了一个懒腰,娇慵的说道。
“我儿子呢?”
“他在羊同,我娘家,很好。你不用担心,此时噶尔兄弟民怨很大,我就是将我儿放在他们的手中,都不敢伤害,否则引起的后果,他们负责不起。”
“但你知道你这一行有多凶险?”
论氏兄弟可以用自己儿子做一个傀儡皇帝,号令吐蕃。然而没禄氏未必有这个作用。在国内,因为数次战败,给吐蕃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民愤大,不敢对没禄氏动手。
但没禄氏来到唐朝,若在回去的半路上,做一些手脚,将这个罪名戴在唐朝身上,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没有没禄氏的扶佐,自己那个儿子真会成为论氏兄弟的傀儡了。甚至有可能终身不明白他真正的身世。
“你放心#吧,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暗中吩咐了羊同一些部族。等到回去时,分成两路,一路从青海回去。另一路,我自己从西域回去,经于阗南山口到羊同。到了羊同,我也就安全了。除非你有意泄密,可你会不会呢?”
“还是很冒险。”
“人家只是想你嘛。”
一半真。吐蕃的事,他也在关注,情报虽落后,可多少知道一些情况。吐蕃压力大,自己自从去年让各军返回后.做了一些措施。比如截断盐路与商路,进行报复,吐蕃形势更加雪上加霜。
最关健,自己占据了道义。
无论是在青海,还是在剑南,或者在西域,都是吐蕃人,或者说是噶尔兄弟动的手。
这时候没禄氏“冒险”前来唐朝,为百姓寻找一条生路,那可以说是带着一层光环来的。一旦成功,将会为没禄氏赢得巨大的声舆。其实所谓的危险,并不是在唐朝,而是在吐蕃国内。
只要条件提得不过份,自己怎么好意思不答应呢?
有了这个声望,再加上渐渐扭转上风的赞普系大臣的协助,没禄氏就能渐渐从噶尔兄弟手中将权利瓜分过来。除非噶尔兄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将没禄氏杀害。可眼下他们的名声,能不能冒这个危险?
“但终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可我们的儿子还小,我终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是你母亲,有那么强硬的手腕。只有等我们儿子再长几年,那时候,我才能想办法。”
论钦陵不仅是没禄氏心腹大患,也是唐朝的心腹大患,比如在青海,在西域,在剑南,驻扎了多少兵力?不驻扎不行,有这个人在吐蕃,边疆若有丝毫的闪失,将会成为他快乐的猎场。
“也不容易。”
“我想过,要你配合啊,你若将他引出去,我将逻些城控制住,将他的巢穴催毁,谅我们吐蕃军队也不会全部附从于他。”
李威深思,就是这样,没禄氏母子也会担负着巨大的风险。不过还早,不急,真不行,自己到时候花一些心血,做一些配合。
没禄氏又说道;“我来,还为我们儿子求一门亲。”
至于放一放盐路与商路,没禄氏提都没有提,难道李威不答应吗?
“你是胡来,上次居然求亲求到我小妹身上。”
“那样别人才不会怀疑嘛。但儿子渐长了,你自己儿看着办吧。”
“不行,同姓不能婚,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若真娶了一个公主、郡主的啥,儿子的身世,只能隐瞒一辈子了。其实所谓的近亲不婚,这时候人们观念还是比较落后的。同姓隔了七代八代的,为什么不能婚?异姓的,姑舅表姐妹兄弟,血缘岂不同样很近?这个理儿不能说。不迂他作为帝君,要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
“那最少是五姓七家的女子。”
李威有些汗,五姓七家的女子,那可是比宗室女子还要娇贵,谁个愿意嫁到吐蕃?
“那可是你的儿子。”
“我知道。”
不成功罢了,一成功,没禄氏的声望会更上一层楼。大食人也许不知,可吐蕃人怎能不知道唐朝五姓七家女子有多高贵?不过,难道自己要做出一些让步,让某一家答应?
想了想,清河崔家、博陵崔家、范阳卢家、赵州李家与陇西李家,想都不要想了。只有太原王家一直与宗室保持着亲密的关系,要么是荥阳郑家。但就是如此,不做出巨大的让步·恐怕也不会同意。自己是皇帝,难不成用强权手段逼亲?
“让我试试看吧。”
有了这句话足矣。没禄氏眨着美眸说道;“听说上元节,皇宫很热闹。我一路抢速度,就是想看一看长安城上元节的繁华。”
“你若想看,就留下来吧。”
“反正不急,我会在长安呆上一两个月时间,还有啊,我难得来,你那个后宫的妃子,就不能碰了。要留给我。”说着用眼睛瞟啊瞟,瞟向某一处。
外人肯定不知的,没禄氏要为吐蕃争取条件,就要与唐朝皇帝缠,慢慢磨,一步一步的谈判。并且她是太后,唐朝皇帝接见,也合乎礼仪。说不定吐蕃的老百姓,也许哭泣,也许感动,看,我们太后为了我们生存,冒着多大的风险啊。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香艳的谈判场面。
良久后,两人系上了衣服。没禄氏象一只波斯猫伏在他怀中,软绵绵的问;“陛下啊,你胃口真好,那个西夷的公主,是什么滋味?”
这能有什么滋味?顶多视觉上享受有些不同罢了。
不过这一刻,李威有些痴了。他绝没有想到这一生,与两个太后缠杂不清。一个是亲生母亲,恩怨难分。一个是情人,未来何去何从,又不能掌控。
送走了没禄氏,狄仁杰走了进来。
问;“狄卿,有何事?”
狄仁杰嘴张了张,不知说什么是好。过了半天才说道;“陛下啊,要有分寸啊。”
“朕知道了。”
忽然宫外又传来一阵鞭炮声,日子太平,百姓遇到新年,心中就充满了喜气,鞭炮放得烈。不过春天的脚步,随着这一声声鞭炮响声,也渐渐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