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拉住陆蘅的手腕,再抬头时,眼睛里又多了几分庆幸:"还好你是真的没事,否则我真的要愧疚一辈子了。"
"你,你别这样,就算是我真得了病,你也不用愧疚自责,这跟你也没有关系啊!"
萧阮说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神情和语气都十分认真,竟让陆蘅觉得有些煽情和肉麻,赶紧摆手。
末了,她眼睛里闪过一抹尴尬,反握住萧阮的手:"阮儿,其实我之前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霍恂是霍恂,你是你!就算你与霍恂没有和离,他对不起太子,对不起陆家,我也不会怨你,因为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啊!"
陆蘅的手纤细柔软,温热的触感从萧阮的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对,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就可着劲的折腾你,欺负你..."
对着眼前女子坚定的眼神,萧阮忍住鼻尖突然有些发酸的感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忽然伸手挠向陆蘅的腋下。
"啊!你,你敢偷袭我!"
陆蘅未料萧阮会突然挠自己的痒痒肉,吓了一大跳,尖叫了一声,慌忙回击。一时间房间里面顿时响起了女子嬉闹的声音...
萧阮从陆太傅回来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厉云与竹筠皆道奇怪,但她却笑而不语。
是夜,厉云接过萧阮递过来的匣子看了一眼,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来到萧阮面前,神色一阵犹豫。
"夫人,您真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淮王吗?这,这若是传出去,会不会有损您的清誉?"
萧阮垂下眼睑,轻扫了一眼盒子里面的东西,缓缓开口:"你觉得这玉佩如何?"
匣子里面放的是一个镂空的圆形玉佩。
那玉佩料子细细腻莹白,一看便是一等好玉,上面雕刻的则是一朵象征着同心同德的并蹄莲。玉佩的下方缀着大红色璎珞与白玉相交辉映,极是漂亮。
"这玉佩品相极好,但奴婢实在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厉云言辞闪烁,想要劝阻却又有些不敢。
时下习俗,若是女子以玉佩为回礼,那便是心仪这人的意思。她家夫人不是还相信将军吗?怎么能送赵衍玉佩?
"徐记玉坊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不好呢?"
萧阮将厉云脸上的犹豫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伸手拿过玉佩,轻轻抚摸:"这玉佩乃是当初我为团儿挑选生辰礼之时,特意让徐记玉坊的师傅做出来送给将军的礼物。如今我与他已经和离,拿来送给淮王岂不正好?"
"那您还..."
厉云听了这话,更加担心萧阮是要真的忘了霍恂。
"王爷想要撮合我与淮王,我岂能不如他所愿?"
萧阮语含嘲讽,但见厉更是一头雾水,当即提起那日被人追杀之事:"我且问你,我们遇刺那日,为何来救我的人不是你家将军而是赵衍?"
"这...淮王不是偶然路过吗?"
一提起当日之事,厉云眼神顿时变得闪烁。
那日她发出讯号,确认霍恂接到消息,却不料来救他们的人竟是赵衍。之后她暗中调查又发现是霍恂是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了淮王。
震惊之余,她一直不敢让萧阮知道自己向霍恂发了求救信号,想不到她竟是早已知晓。
将厉云的表情看在眼里,萧阮心头道了一声果然,声音逐渐变冷:"你只管将此玉佩送给淮王,什么都不必说,你家王爷自会知道怎么做。"
闻言,厉云猛然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萧阮这番举动极有可能是在配合霍恂。
面上闪过愧疚,厉云应了一声,立刻带着玉佩离开。而萧阮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面上闪过了一道复杂之色。
刺杀事件发生之后,她总觉得霍恂反常的行为不寻常,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借此机会主动配合。
那枚玉佩的并蒂莲象征同心同德,赵衍收到后一定会认为她后悔没有同意嫁给他。
而霍恂看见这块玉佩,一定会寻机会把这玉佩的来历透露给赵衍,如此一来,赵衍定会相信她对霍恂已经没有半点情意,说不定也会对他少一些防范。
不过一个时辰,厉云便从淮府赶了回来。
"夫人,淮王殿下看到回礼极是高兴,一定让奴婢把这封信亲自交给您。"
萧阮接过信封只扫了一眼,便将其放在了一旁:"既然淮王很高兴,他可有说要把玉佩待在身上?"
厉云不解其意,但还是点点头道:"淮王殿下确实有让奴婢告诉夫人他会将玉佩随身携带。"
闻言,萧阮长舒一口气,示意厉云退下,撑着身子走向床榻。
赵衍信里面的内容与当日在密室里说的话大同小异,无非是许诺她皇后之位,但那又如何,她在意的不过是今日这番可能帮得上霍恂。
这一日过后,赵衍对萧阮越发殷勤,频频出入萧府。外界也出现了萧仲恒站队赵衍的传闻。
而太子之前治下不严,身上罪责未消,皇上虽然因为成亲的缘故将他解除软禁,但每每提到他,态度依旧是十分冷淡。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的婚礼更是不敢铺张浪费,一切都以简为主。
不过成亲当日的气氛却依旧极为热闹。
新娘子送进洞房之后,便开始了热热闹闹的喜宴。
萧阮身子不便,担心厅里面人数太多,来往走动间发生什么特殊状况不小心伤到肚里孩子,便早早的去了宴会大厅。
出乎意料的,大厅里面已经有了不少的宾客。放眼望去,在座的男男女女皆是盛装出席,极其庄重。
"赵夫人,你们快看,这不就是传闻里的那个萧阮吗?听说她与太医院的太医有染,被霍将军给休了之后,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缠着淮王不放,当真是无耻至极啊!"
萧阮带着厉云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立刻看见不远处,一名夫人正指着她对身边人兴趣十足的介绍。
"夫人,我们可要过去?"
厉云听得那人的话,目光里立刻露出了愤怒之色。
只是她正要上前,却被萧阮拦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们不过是听信了一些疯言疯语罢了,不必理会。"
今日是陆蘅大喜的日子,她不愿意因为自己在喜宴上发生什么不快。
"好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个多圣洁之人呢!"
萧阮声音刚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后面进来的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萧盈。
萧盈今日看起来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但这是哪里不同,萧阮一时之间也没有看出来。
她被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傲然的走过来,扬起的下巴模样犹如一个骄傲的公鸡。
萧阮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突然眯起了眼睛。
如果她没有记错,依照萧盈在府内的地位,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参加今日太子的婚礼。
但她今日不仅前来参加,还这般颐指气使带着小丫鬟,莫非是又重新获得了赵衍的宠爱?
"怎么?难道霍夫人连我也不认识了...哎呀,都是我的错,和霍将军都已经和离了,我居然还称呼你是霍夫人,实在是不应该呐!"
萧盈不依不饶地拦着萧阮不让她走,见周围很快便聚满了好事的宾客,立刻又扯着嗓子故意道:"不如姐姐便当着大伙的面说说你现在又勾引到了那个男人,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萧盈的话不可谓不恶毒。
她话里的内容全都来自于流言,而这些流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更重要的是,对于萧阮来说,她根本不能证明这些流言全为假。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萧阮身上,或是鄙夷或是厌恶,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话。
厉云愤怒地看着对面的萧盈,几次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站出来把她教训一顿。却又深深的明白如果她敢动手,必然会给萧阮带来无尽的麻烦。
而就在此时,寂静的大厅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笑声竟然来自萧阮。
"我听人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行不义者必自毙。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心思歹毒的人会自己把自己的福分全都耗尽。"
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神色,萧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萧盈,面上还带着同情。
"萧盈,你父母当初在我们萧家坏事做尽,让你丢了萧家二小姐的身份。之后你嫁到淮王府上又暗中加害其他妾室,连肚里的孩子都变成了死胎,我奉劝你以后说话千万不要这么恶毒,否则也许还有更严厉的惩罚在等着你呢!"
当初萧盈生下死胎的事虽然很快就被赵衍压了下去,但其实整个京城都知道此事,只不过碍于赵衍不敢议论罢了。
时下,若是妇人产下死胎都被认为是不吉之兆,也会被认为是不吉之人。
这件事如今被萧阮故意提起来,众人再看萧盈时的眼神全都多了一丝异样。
甚至于离得近的一些人也都悄悄远离了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