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是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家茶楼,里面装潢清雅贵气,墙面上的名人字画也不时更换,引得京城内的文人雅士争相来这里观摩。
"阮儿莫不是在防着我不成?"
萧阮跟着赵衍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前,忽然瞧见对方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身后的厉云,立刻让她在门外等候。
"可是小姐..."
厉云面有警惕的看着赵衍,实在担心萧阮进去之后会被赵衍欺负。
"无妨,淮王殿下向来爱惜名誉,绝不会做出自毁名声之事。"
听得萧阮明着夸赞,暗里告诫的话,赵衍忽然笑出了声:"阮儿对我倒是极为了解。不错,我确实不会做自毁名声之事。"
语罢,赵衍抬手做出请的姿势,萧阮回头看了一眼厉云,立刻迈脚走了进去。
"如果本王猜的不错,阮儿今日来寻我必是为了霍恂。"
亲手为萧阮到了一杯茶,赵衍瞧见下萧阮眉头紧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次发出一声轻笑,忽然端起眼前的茶碗,状似随意的开口。
"既然王爷知道我的目的,还请王爷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我想要怎么做,阮儿难道不是很清楚吗?你今日来找我,其实也不过是想知道霍恂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我手里而已。"
赵衍摇了摇头,对着茶碗吹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时,面上一派笃定。
萧阮被猜透心思,倒也不恼,身子微微后仰,目光笔直地看向对面之人,却并未说一句话。
"阮儿,我明知你对我没有半点感觉,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得到你的好感。罢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长叹一声,赵衍将茶碗放下,颇为深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才缓缓开口。
"一个月以前,皇后娘娘去万佛寺上香,恰巧遇到了霍大人,两人说起往事,霍大人心中触动,竟然对皇后娘娘做出了大不敬的行为。若是霍大人依旧拎不清究竟该如何怎么做,皇后娘娘怕是要向皇上揭发了。"
闻言,萧阮心里一惊,张口便出反驳回去:"你胡说,霍大人绝不会做出违背礼法之事..."
"霍大人也许以前不会做出违背礼法之事,但若是遇到皇后娘娘,那就不一定了。"
赵衍沉声打断萧阮,眼睛里闪着某种玩味的光芒。萧阮脑海里白光一闪,之前的猜测齐齐涌上心头,顿时脸色大变。
她之前猜测皇后与霍鸣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影响到霍恂,赵衍的说法确实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也觉不是没有可能。
"恐怕你还不知道,当初皇后娘娘与霍恂母亲心仪的人都是霍大人。也许霍大人回忆起往事,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深爱的女人其实是皇后,也极有可能不是吗?"
对着萧阮震惊的目光,赵衍勾了勾唇角,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好似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口里说出来。
"不,是皇后故意设计霍大人,目的就是想要威胁霍恂帮助你登上皇位!"
萧阮紧紧皱着眉头,很快便想通了真相。
霍鸣与皇后两人事就是不简单,但霍鸣绝不是轻浮之人,且如今霍恂的生母已经过世了十年。即便有再浓烈的感情也早已淡忘掉,否则他的身边也不会出现刘氏。
且皇后身份尊贵,身边跟着侍女无数,即便霍鸣想要对皇后做些什么,也没有机会。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是皇后故意设计了霍鸣,还安排了证人以及证物。
"阮儿觉得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假如霍恂不肯答应,这件事便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到时候不仅定国公府,便是韩国公府,以及所有与霍鸣有关系的人全都会出事。"
这边萧阮正皱着眉头,赵衍身体忽然前倾,嘴角的弧度也原来越大:"阮儿,霍恂和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包厢里的窗户紧闭,可萧阮却忽然觉得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一阵冷风。
没有选择了...没有选择了...
赵衍的声音犹如鬼魅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经久不散。
萧阮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的男子,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猛然从心间翻涌上来。忽然抓起桌上的茶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出去,赵衍的脸上立刻布满了水迹。
透明的液体顺着赵衍的脸颊滴落,还沾着茶叶的脸上再没有半点笑意。端着茶碗的手看似僵住,但手背上高高鼓起的青筋,显然是在压抑着怒气。
"赵衍,你们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实在是无耻至极!"
萧阮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尾音,眼睛里的愤然几乎化成实质,投射到赵衍身上:"赵衍,你给我听好了,谁说我们没有选择了,我告诉你,你的阴谋绝不会得逞!"
将手里的空茶碗重重放在桌上,萧阮又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赵衍,头也不回地离开。
茶碗与桌面相撞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摔门而去的萧阮却不知道,就在她愤然转身的一瞬间,面上还沾着茶叶的赵衍嘴角忽然勾起,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将军,前去跟踪的人已经回来,他说夫人她去了宫门口,又见了赵衍。"
军营里,厉岩恭恭敬敬的将手下的汇报报告给霍恂,末了不禁露出担忧的神情:"将军,夫人昨日里还去了西院见老爷,恐怕已经知道了。"
闻言,霍恂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眸光里迅速沉淀一片墨色,足足过了许久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猛然将酒送入口里。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顿时升起一股灼热的感觉。
放下酒杯,霍恂拧着眉尖,声音沙哑抬起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厉岩见此,面上的担心有多了几分:"将军,那表小姐..."
"下去!"
未等厉岩说完,霍恂便一声厉喝将其打断,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极了一头几近暴怒的狮子。
厉岩张了张嘴,立刻垂下眼睛缓缓退出去。
作为霍恂的贴身侍卫,厉岩将霍恂与萧阮之间的误会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日子以来,这两人完全就是一副面和心不和的状态,除非必要,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若非昨日厉云向自己询问霍恂行踪时,稍稍透漏了一些萧阮的打算,霍恂也不会让他派人跟踪萧阮,调查她最近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眼见萧阮已经快要查到事实真相,厉岩以为霍恂实在不应该再和苏卿卿纠缠不清,免得加深误会。
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他有些多事了。
回头看了一眼房内颇为些颓然的某人,厉岩心里一叹,终是迈步离开...
而另一边,萧阮从醉闲楼回来之后一直神色不宁,满心焦灼的等着霍恂的归来。
然而足足到了歇息时,才听到霍恂回来的声音。
"相公近些日子似乎颇为繁忙,却不知你究竟忙些什么?"
烛光昏黄,萧阮从铜镜里瞧见霍恂的身影,对竹筠摆了摆手,命她离开。
霍恂眸光微闪,缓步走上前,主动拿起竹筠放下的木梳,一面为萧阮梳头,一面低声道:"为夫这段时间忽略了夫人,还望夫人勿怪。"
男子动作轻柔,一如两人最为亲密之时,但萧阮隔着铜镜都能感觉到对方声音里的疏离。
眸光一凝,她忽然伸手,主动拉住霍恂的手,缓缓转过身体,正面对着霍恂。
"如果我怪你又如何?"
萧阮面上的表情太过认真,以至于霍恂足足愣了许久才尴尬的收回了手:"夫人绝不是会与我计较的女子。"
"绝不会?"
萧阮嘴里发出一声带着自嘲的轻笑,喃喃自语一般道:"相公,你错了,我确实怨你,怪你,确实会和你计较。"
语罢,不等霍恂有何反应,萧阮忽然仰起头,锐利的视线直直射向霍恂的眼睛。
"相公,你且告诉我,赵衍究竟为什么威胁你,你究竟有没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阮儿,你怎么又问起此事,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我绝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你好好养胎便是,莫要胡思乱想。"
不同于萧阮的着急,霍恂神情如常,耐着性子安抚,若非她已经确定赵衍说的是真话,恐怕还真要被霍恂蒙骗。
"你可敢对我发誓说确实没有?"
"只要阮儿你能不再胡思乱想,我发誓又如何?我愿意发誓。"
霍恂不禁思索脱口而出,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萧阮的眼睛在她脸上细细观察一番,心间的失望越来越多。
她明知霍恂为着赵衍威胁一事焦头烂额,可这个人却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天下太平的假象。
难不成她就这般不被霍恂信任?
又或者,在霍恂看来,自己只能与他同甘,不能共苦?
忍住心间酸楚,萧阮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不想再看这男人一眼:"既如此,相公便好好记住自己说的话,免得将来..."
"恂哥哥!卿卿好害怕,你快出来啊!"
就在此时,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拍打声,苏卿卿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