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恂不让萧阮再管高道长的事,萧阮也乐得轻松,终于能够腾出时间去陆府看望阮幼珍。
临出发前,萧阮让竹筠和连翘细细的再次检查了一遍准备带去陆家的贺礼。
"小少爷的礼物可千万不能忘了。"
"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就算是忘了什么,也不能忘记给小少爷准备的礼物啊!"
连翘笑嘻嘻的走近,似是担心萧阮不相信一样,又补充道:"给小少爷准备的金项圈和小棉袄,奴婢全都放在马车内的隔板下面了。小姐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上车之后还可以再检查一下。"
闻言,萧阮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思索之色:"林神医说的鹿胎膏可有准备好?"
"这个奴婢也准备好了!"
竹筠笑着答道,但是见萧阮还在犹豫,不觉眨了眨眼睛:"除了小姐给嫂夫人与小少爷准备的东西,您之前交代过的给老夫人准备的驱寒包,给老太爷和表少爷准备的端砚也都装好了。"
听到两个小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里带着笑意,萧阮不禁嗔了她们二人一眼。
近日来连续发生的事情已经让萧阮觉得异常疲惫,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陆府早就派人前来告诉她阮幼珍已经生下一子的消息,萧阮虽心中万般牵挂却因着霍鸣之事未能前去探望。今日一算时间,这才发现距离阮幼珍产子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时间。
萧阮看着还被雾气笼罩着的朝阳,忽而又想起自己的表侄儿,立刻起身前往陆府。
定国候府与陆府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闹市,终究还是需要点时间赶路。
马车晃晃悠悠,但却并不叫人觉得颠簸。为了防止万一,竹荺在车内垫了厚厚的毛毯。
萧阮的后腰垫着柔软的靠垫,寻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小憩。可是脑海里却不觉又想起霍鸣的事,实在有些糟心。
那天他们离开时,霍鸣已经昏死过去。高道长说霍鸣是被妖物控制,只有铲除掉妖胎才能保证霍鸣的性命,但在霍恂与萧阮看来分明就是那个高道长装神弄鬼。
霍鸣说今日会带着林天祈亲自去给霍鸣医治,却不知结果如何...
萧阮心里想着,忽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耳边的喧哗之声有增无减,分明不像是到了陆府。
撩起车帘,萧阮看见马车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将竹筠叫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车子为何在这里停了下来?"
"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出门竟然不带眼睛,连我们侯府的马车都敢撞。那人自己撞上我们的马车不说,竟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要我们赔偿,分明是在耍无赖!"
竹筠面有愤然,似乎被气的不轻。萧阮看了看周围议论不断的人群,眼神中有些不耐,掀起车帘由竹筠扶着下了马车。
"你们这个无赖若是再不离开,小心我们将军把你送进监狱!"
马车前面,连翘正叉着腰冲车前面的一个仆人打扮的小厮威胁,但那小厮却并没有半点畏惧反而用响亮的声音冲周围人大喊。
"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定国候府的下人狗仗人势,撞了我家少爷还有理了?我们才不怕你们,大不了咱们就去衙门里走一遭,看看究竟是谁有理。"
那仆人看起来不过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但却生了一张巧嘴,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马车前面不动也不会动,一口咬定是萧阮的马扯撞了他家少爷。
萧阮向他身后看去,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正神情悠然的站在原地。
那人眉眼如画,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漆黑的头发犹如锦缎一样披在身后,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番风流倜傥。倒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公子哥,通身气度不凡。
尤其是那一双波光流转的桃花眼与嘴角斜斜上扬的一抹笑容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但在萧阮眼中却觉得他有些轻浮。
早已深秋,这男子的手中却还把玩着一把折扇,实在是叫人觉得有些故作风雅,可笑的紧。
但见连翘还要与这小厮争辩,萧阮皱了皱眉,招手将她叫到自己身边。
"我们赶路要紧,不要与这些人纠缠。他若是想要讹银子,你且给他一些就是。"
"是!"
连翘瞧见萧阮从车上下来,本来还要向她说一说这对主仆的无耻之处。一听这话,立刻知道萧阮不愿在此地耽搁,便咽下喉间一抹不甘,转头又朝地上那人不屑道。
"算你们两个走运,今天我家夫人心情好,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银子的赔偿?"
听得连翘的话,那小厮一愣正要说话,他身后的主子却对他比了一个手势,摇着手里的折扇走了上来。
"这位夫人,今日您的马扯撞了我,难道不应该好好向我道个歉吗?您如此态度,倒像是把我当成了乞丐一样,那叫人感觉不到半点愧疚。"
"我们***撞你,你分明是你故意冲过来撞了我们的马车..."
本以为可以给些银两摆平,未料这男子竟然还敢厚颜无耻让自己家小姐与他道歉,顿觉一阵气恼,当即就要冲上去。
然而萧阮却忽然伸手将她拦住。
萧阮不动声色地看着那男子走近,将其观察了一番,忽然弯起了嘴角。
若是平日里,萧阮定是不理会这些杂事的。但是今日,她却不想再与人周璇,只想早些处理完眼前这事儿,免得陆府人忧思她在路上有什么不测。
"依公子之见,我应该如何向您道歉呢?"声音温和平静,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端木浩闻言挑了挑眉,心想萧阮这女子竟是这般豁达?眼下不觉又多了几分好奇。
端木浩因着端木瑶的话,想要见识一下萧阮,他便派人打听。得知她今日要去陆府,便守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于是有了当下这一幕。
此处乃是闹市,车马本身就走不快。端木浩不过是为了寻一个借口,故意而为,其实身上连一处淤青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是什么重伤。
端木浩将手里的折扇合了起来,在手心轻轻一磕,这才笑道:"既然夫人如此问了,道歉一事...."
他忽然话锋一转,"道歉就免了。不如将您的芳名告知于我,日后若是再相见,我也好叫出夫人的名字。"
"大胆!我家夫人的名字岂能是你这等徒子能问的!"
端木浩声音刚刚落下,萧阮的身侧的连翘便朝着那人怒斥。就连周围的那些围观的众人脸上也都露出惊诧之色,对着端木浩指指点点。
女子的名字乃是隐私,而非关系亲近之人不能询问。
这人却在公众场合下,竟然直接对着萧阮询问芳名,分明就是在故意轻薄萧阮。
连翘气恼万分的向萧阮道:"小姐这人口出狂言,我们还是叫他直接送去官府吧!"
萧阮没有反对,深深地看了一眼前面似笑非笑的男子,对身后的仆人招了招手,立刻有人上前将端木浩围起来,要把他带走。
"夫人,我对您真的是一见钟情,你怎可这般狠心?"
就在那些侍卫要把他带走时,端木浩忽然大叫了一声,目光急切的看着想要离开的萧阮,又一次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意识到这人实在是故意找自己麻烦,萧阮已经没有耐心再作陪。眸光一紧,立刻叫人将其拖走。
"真是出门不吉,怎么会遇到这般无赖之人!"
连翘上了马车后,依旧对刚才之事愤愤不平,语气中满是斥责。
萧阮微微眯着眼,仔细想了想刚才的事情。想来霍恂的名声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应该鲜少有人不认识她。更何况她乘坐的马车带着明显的宁国候标志,那人却依旧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她的芳名。她想此人若不是真的不知道,那便是故意为之。
最近来她身边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各路人都能凑个满汉全席了。
蓦然间,萧阮的眼前又闪过那人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眼。
"你们二人且叫人好好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有什么情况立刻报给我。"
连翘这边与竹筠你一言我一语,还说着那男子的不是,忽然听到萧阮的声音,立刻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叫人好好查查这人,敢对小姐不敬的人,咱们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陆太傅府上朱红色的大门刚刚刷了新漆,守在门口的下人一看见萧阮的马车,便慌忙上前迎了过来,脸上一片笑意。
陆太傅的院子里前挂满了灯笼和红绸,上上下下皆是一派喜庆之色,方才在路上遇到的不愉快的事也随之抛到了脑后。
"外祖母在哪里?先带我去见过外祖母。"
小丫鬟听到萧阮的声音,立刻笑了起来:"表小姐,奴婢还是直接带您去少爷的院里吧,老夫人老太爷全都在少爷院里呢!"
萧阮一愣,很快便想通了原委。
阮幼珍刚刚为陆家生了一个宝贝孙子,向来喜好孩子的陆老夫人自然是将其当成宝物一样对待,恨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那小曾孙。如今这个时辰,定然是在阮幼珍的房里了。
一想到见面的表侄儿,萧阮面上不觉带了几分期待和喜悦,弯着嘴唇跟着那下人一同去见阮幼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