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瑱火急火燎的跑来秦相府时，秦山正在书房研究那幅从李太师处拓下来的云南群山图。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你好歹也是官居三品户部侍郎，遇事还这么不懂得从容。”

柳瑱从马车上下来，是直接一路跑到秦山的书房门口，路上谁也都没能拦住他，跪到秦山面前时，头发散乱了很多，气喘吁吁，后背的汗水浸湿了一大片衣裳。

“父亲，细兰被京兆府的人抓走了，说是她犯了杀人之罪，您快救救她呀！”若是平时，柳瑱在秦山面前一定是一副克己复礼的样子，但如今夫人都被抓走了，他哪里还顾得上从容。

秦山脚下一顿：“你说什么？细兰杀了人？她杀了谁？”

对于柳瑱来说，秦细兰杀了谁，这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怎么把她从牢里给捞出来，眼下根本就不是杀了谁的问题。

但是秦山这么问，他下意识是照实回答，于是柳瑱将王有为给他的那张纸，转交给了秦山。

“这是京兆府尹王有为给我的，这上面是他列下的细兰所犯之事，您，您过目。”

秦山看过之后，满脸的不相信，他何曾知晓自己的女儿居然是个杀人犯，而且如果这上面所列之事句句属实的话，这岂不是十三条人命！

“来人啊，去把老夫人叫来！”秦山对着书房外面喊了一句，立马有人去请了秦老妇人。

王有为所列的事项，有些是秦细兰年轻还未出阁时在秦府犯下的，如此遥远之事，本来秦山是有理由不相信的，但实在是，上面人证物证俱在，秦山一时心里直泛寒意。

“何事这么着急唤我来？”秦老妇人由老妈妈扶着，还在书房外面，声音就传了进来，在看到柳瑱这个女婿不那么体面的跪在地上时，她示意自己的随从和书房外面候着的人全都离开。

“怎么就你一人回来，细兰呢？”

其实秦老夫人已经怀疑，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否则柳瑱不可能一个人来秦府，往常柳瑱过来，除非是秦山吩咐，他都是和细兰一起回门。今日只见他一人在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柳瑱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在知道了或许有十三条人命丧于和自己处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女人之手，他此刻除了无能为力，心底竟还有几分胆寒：“母亲，细兰被抓入京兆府地牢，您快想想办法救她吧。”

秦山将自己看过的稿件传给了秦老夫人，问她：“这上面所列之事，你可清楚。”

只看了几眼，秦老夫人就看到了上面几个熟悉的名字，便惊吓得撇开了眼睛，将纸收了起来，她的表现，证实了秦山的想法。

“看来咱们女儿当真是杀人犯了？啊？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你这个做母亲的手笔？”

“老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咱们现在要紧的是得赶紧把女儿救出来！等她入了刑部，咱们再要捞人出来可就麻烦了！”

秦山失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夫人啊夫人，你就是这么教的女儿，你可真是一个好母亲啊！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咱们女儿杀了这么多人，王有为手上证据充分，你准备怎么把人从京兆府的大牢里捞出来？是准备对王有为行贿还是要拿我的官位去威逼他京兆府尹放人？”

“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判死刑么？”

十三条人命，最后如果确证无疑，秦细兰这死刑是逃不了的。

秦山力不从心，颓废至极的看了看秦老夫人，摇着头呢喃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柳瑱还跪在地上，他见秦山这模样，大抵知道对方的意思了，这是要舍弃秦细兰了，说实话，此刻的柳瑱，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但一想到如果秦细兰真的被判死刑，他心里的不舍又是真真切切，尽管今日不久前，他才和秦细兰大吵了一架。

“柳瑱啊，是我们秦家没有教好女儿，以至于让她犯下这些滔天罪祸，终归是我秦家对你不住。若是你怕此事牵连到你，便去写封休书来吧。”

柳瑱彻底傻眼了，他也没有真的去写休书，而是恍恍惚惚的回了家。

“老爷，不管你如何失望，细兰也是你的女儿，她的死活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管，那便由我这个做母亲的去搏一搏吧。妾身即刻进宫，去求太后，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下细兰的命！”

秦老夫人走之前，还对无动于衷的秦山说了一句：“老爷，这件事情如此突然，难道你就不觉得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吗？背后之人是何心思，他为何要将细兰置之于死地？这十三条人命，有些都过了十几年了，为何之前没有人出来指摘，时隔多年却反倒被人翻了出来，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秦山的思绪很乱，他决定亲自去京兆府一趟，将事情问个清楚！

“我去一趟京兆府，如果事情属实，我会亲自去宫里，求陛下恩赦。如果这件事情是个阴谋，那我秦山说什么也要将背后之人挖出来！”

他们二人，一人去了京兆府，一人去了宫里。

王有为像是知道秦山会来一样，早早的备好了茶水。

“哎呦，秦相大人，您怎么今日视察工作也没带个随从，就您一人来呀？”王有为还故意往秦山背后瞧了瞧。

“别看了，就我一人。”秦山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也不跟你绕弯了，今日我是为小女秦细兰被你抓的事情来的。”

王有为上前给秦山倒了茶：“粗茶，还请秦相大人莫嫌弃。”

“说吧，我女儿秦细兰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山没有心思跟王有为嬉皮笑脸，他只想知道事情起因。

王有为还真就收了笑脸做派，严肃起来。

他在秦山对面坐了下来：“秦相大人，事实上令千金可不止杀了十三条人命这么简单，还有好些罪名，只不过下官暂时没有查到足够的证据指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