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琦一个从小在乡村长大的女孩,回到柳家后又被当家主母处处打压,父亲又漠不关心,她根本什么也没学过,身上毫无才艺可言。
柳瑶分明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倒难为你一片心思了,这个时候还为你姐姐柳琦着想。”太后眼睛转向了柳琦,大家也随着她的视线,一起关注着坐在荆侯身旁的女子,太后悠闲道:“小琦,你便上来表演个节目,不拘什么,你随意发挥就好。”
悠闲里头带点戏谑,一副看戏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柳琦领教过太后的阴毒,焉能不知?
众人皆盯着她看,等着她出来,等着看她的表演,里面大部分人不知这世上竟还有什么才艺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吧,他们只觉得此回是柳瑶这个心善的妹妹,为她姐姐争取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此刻柳琦是骑虎难下了。
荆溯察觉到自家媳妇儿脸色不对,再说柳琦有几斤几两,他大约是知道的,他小时候跟着荆母在乡村长大,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环境。
农民们民风淳朴,大多单纯,却家境贫寒,稍微大点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要帮着家里干些农活,哪有闲工夫和闲钱去学什么琴棋书画,能认几个字就不错了,更何况柳琦还是姑娘?
想通这点,荆溯身上顿时散发出煞气。这帮人竟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来羞辱他的柳琦!当他荆溯是死的吗?
正要起身回绝掉太后的荆溯,被柳琦按住了手臂。
方才煞白了一张小脸的柳琦,好像已经缓过来了,脸色恢复了红润,她扯着荆溯的衣袖,对着他眨眨眼,还有些俏皮:“没事,别生气,不过是表演个节目,有何难,乖乖坐着,等着看你媳妇儿我的表现。”
说完,她便起身,行至殿中央,脸色未见慌乱。
“她这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竟还敢站出来,我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应对。”秦氏眼里透着讥笑,柳琦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柳瑶还站在那儿,方才场上只她一人时,确实光彩夺目,可此刻柳琦与她站在一处,众人便觉出了她二人之间的差距来。
方才还吸引了满殿人的眼球的柳瑶,站在柳琦的身旁,顿时黯然失色。若将柳瑶比成天上的星星,柳琦就是那一轮弯月,星星多如牛毛,可月亮却只有一轮。
柳瑶意识到自己被柳琦的气场压制得无法动弹时,颇为懊恼,方才出的风头,柳琦一出来,竟全被她抢了!
柳琦薄唇轻启:“妹妹琴技了得,既然你想我们姐妹同台为太后祝寿,不若咱们合奏一曲,你弹琴,我吹笛,如何?”
在样貌和气场上落了下风的柳瑶,想要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看柳琦的好戏。她才没那么傻,留在这里岂不是要沦为衬托?
“姐姐,妹妹方才已经弹奏过了,而姐姐从来没能在大家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若是此刻我们姐妹合奏,那妹妹岂不是占了姐姐一半的机会?”言下之意,我风头已经出够了,该退场了。而你即将出丑,我怎么好陪着你沦为笑话?
对此,柳琦扯了嘴角,只这一笑,就让柳瑶心生震荡,她虽嘴上不想承认,但柳琦的美,真的动人心魄。连她都能看出,遑论这大殿之内的男人?
“既然妹妹如此替姐姐我着想,那姐姐我便承了你这个情。”
荆溯看见满殿的男人对着他媳妇儿露出那样的目光,颇为不爽,哼,这一个个的,竟然还敢觊觎他的柳琦!
荆溯一直都知柳琦生的美,但他喜欢柳琦并非因为她长得有多美,他心里清楚,就算柳琦的长相平凡无奇,他也会喜欢上这个女人。
而此刻,柳琦仿佛全身被镀上了一层光,如此璀璨,让人看得久了不禁眩晕,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看。
不过,柳琦什么时候会吹笛?
一听荆夫人要吹笛子,瞿海立马命人送来了一只玉笛,柳琦拿在手里,做工精巧,触手滑润,宫里头的东西,自然都是上好的。
然而和从前小时候把玩过的笛子比起来,那才是她此生遇到过的世间最珍贵的笛子。她母亲亲手给她做的竹笛,已经被她放入母亲坟包,代替她陪伴着早逝的孤零零的娘。
笛声悠扬,柳琦虽并不在乐技上有很深的造诣,但她眼下所吹奏的乐曲,是她母亲教的,她小时候在山里头经常吹着这首不知名的曲子,还时常能引来一些鸟类在她周围叽叽喳喳飞来飞去。
气音与手指的转换,因为熟稔,自是从容不迫。
笛音与琴声不同,曲音能够传出很远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外面忽然刮进了一阵清风,将殿内用以装饰的各色名菊吹起一阵香风,伴随着笛音绕梁,恍若仙境。
一曲完毕,很多人还恍如梦中。
李太师连自己手中的酒杯倾倒,被洒出来的酒洒了一身都未察觉,他听得投入,且越听越听出一股熟悉之感。
此刻竟顾不上场合,直接跃起奔向殿中央,正准备下场的柳琦前头:“丫头,刚刚这首曲子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我母亲教的。”柳琦看得出李太师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他这副有些过于激动的样子,让柳琦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就是吹了一首曲子吗?这首子连名字都没有,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这首曲子是她母亲随意吹来逗她玩的,能让李太师如此兴奋?
李太师皱眉,既是她母亲,那就是女子了,白玄山乃男子啊:“那你知道你母亲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吗?”
柳琦笑道:“这我就不知了,我一直以为这首曲子是我母亲随意吹奏,看您的反应,看来您也听过?”
李太师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你母亲现在在何处?”他直接去问这个丫头的母亲不是更清楚了嘛。
柳琦错愕了一会儿,随即一笑:“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