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野似乎心情极好：“石姑娘一定对品茶很有研究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石茗茗一点儿都不谦虚。
于归野唇角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深宅后院的女子，平常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比吃比穿比文雅，剩下的时间大约也就是品品茶，赏赏花了。
“我外出办案，得了些上好的滇红茶，正适合女孩子喝。反正白搁在我这里怪可惜的，不如借花献佛，送给姑娘。”
他扭头吩咐属下：“你速速快马加鞭，回到府上，把我前几日得的那几罐子滇红茶取来。”
石茗茗正想说不必麻烦。
那名属下已经领命，旋风般快速离开。
楚枫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冷眼旁观。
他觉得这位镇抚使大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酒菜很快上齐，于归野第一杯酒依旧是倒给石茗茗：“石姑娘，请。”
梨花酿色泽金黄，带着微微的粘稠，闻起来清甜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石茗茗并非没有喝过果酒，却觉得这个酒的味道格外醇厚。
端起来尝了一点，果然绵甜爽口，很合她的脾胃。
不由笑的眉眼弯弯：“真好喝，楚哥哥，下次咱们还来喝。”
楚枫修长的指尖握着一杯竹叶青，和于归野碰了碰，一口饮尽。
慢悠悠回答：“我最近忙得厉害，恐怕没时间和你一起吃饭。你若想来就约你的闺中好友，想吃几顿吃几顿，想喝多少喝多少。”
石茗茗小声嘀咕：“和她们吃有什么意思……”
已经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过剔了鱼刺的鱼肉，放在她面前。
“这是八百里加急运送过来的黄河鲤鱼，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于归野的态度十分自然，好像把石茗茗当成一个邻家妹妹来关爱照顾。
石茗茗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只觉得肉质细腻，酸甜鲜香，再蘸一点浓浓的酱汁，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于大人，这种黄河鲤鱼还有吗？我想买几条回去自己做着吃。”
楚枫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你当黄河鲤鱼是你家池塘里养着，成群结队的那种锦鲤？”
“据我所知，为了保持鱼肉鲜美，把损伤降到最低，这种鲤鱼都是渔民亲自下河打捞，然后装入特制的水箱里，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送过来的。”
“把人累倒，马儿跑死的事时有发生。而且由于路途遥远，到达目的地后，十条里能活下一条就不错了。”
“这一道鱼肉，只怕抵得上普通百姓几年的生活费用。咱们能吃上，全托了于大人的福，一般客人估计也只能闻闻味道了。”
石茗茗咂舌：“啊？没想到一条小小的鱼，吃到嘴里这么复杂。”
“可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楚枫看着于归野，说得意味深长。
于归野笑了笑，并不接话，而是介绍另一道菜：“这道糖醋里脊，选用猪背上最嫩的肉，只割脊背正中间窄窄的那一条，炸制而成。二位再尝尝这个。”
石茗茗自小就喜好甜食，这满满一桌子菜，不是酸甜，就是微甜，直吃的她大呼过瘾。
“没想到这个涵轩楼做菜味道这么好。”
“你若是喜欢，我就让老板给你留个雅间，你想几时来就几时来，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上什么。”
于归野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宠溺，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石茗茗。
这丫头双颊吃得鼓鼓囊囊的模样，活像他小时候在田间地头抓住的小松鼠。
如此娇憨，如此可爱。
让他的心头一片柔软。
这两人一个吃，一个看着吃，都挺旁若无人。让楚枫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就是个工具人，还是用完就丢那种。
于归野总算是把视线挪开，笑着和楚枫攀谈：“小楚大人，听说你在湘王爷府上举行的斗鸡比赛中败北了？”
一说起这件事，楚枫心里就噎的慌：“别提了，要不是有人对我的冠军下药，它怎么可能输？”
冠军是楚枫养的斗鸡的名字，曾经在京城斗鸡界所向披靡。
对于楚枫这个斗鸡界的扛把子，几乎是逢赌必赢。因此输这一次，可以说被他视为毕生耻辱。
“小楚大人没有把下药的贼子抓住，好好的处罚嘛？”
“……”
楚枫有苦难言。
他能说下药的人就是他爹吗？
就没见过老子坑儿子，能坑到这份上的。
“楚哥哥，原来你还有斗鸡斗输的时候？”
石茗茗特别不给面子的拍手大笑：“你对鸡比对人都好，它却这么不给你长脸，不如杀了吃肉算了。”
“我听说斗鸡的肉特别香，让我想想怎么吃比较合适。嗯，红烧还是油炸？荷叶鸡还是八宝鸡？”
楚枫没好气，“我的冠军养一养，没准还能重回战场，再现雄风呢。就那么拿去给你吃了多浪费。”
于归野手指敲了敲桌面：“通常来说下过药的斗鸡，已经失了精神气，就算养好也不堪大用。这样吧，正好有朋友给我送了只鲁西斗鸡，反正我也不喜欢，不如转赠给小楚大人，也算是物尽其用。”
楚枫也不客气：“好啊，那就谢谢于大人了。”
他倒要看看于归野究竟想干什么。
是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果然，下一刻，于归野就对石茗茗发出邀约：“石姑娘，再过半个月，我准备在府上也举行一场斗鸡大赛，还请小楚大人和姑娘一定要赏脸参加，让我尽一回地主之谊。”
“好呀好呀！”石茗茗用力点头。
她最喜欢凑热闹，越热闹的地方她越爱去。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石茗茗立刻跑到窗前朝下望去。
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在和一个少女拉拉扯扯。
少女满面怒容，左右躲闪。
男子则紧随其后，不停阻拦。
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斥责声：“……滚……我不想看到你……不要仗着你家权大势大……”
虽然具体听不清楚说些什么，大约也能猜到是男子倚仗家里身份背景雄厚，强逼少女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石茗茗顿时怒了，狠狠一拍窗沿，咬牙怒骂：“又一个欺男霸女之辈，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话，人已经提着就裙子向外跑。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