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恰逢三皇子妃过生辰,特特邀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杂耍班子进府表演。
方宛之通过一番打点,成功让自己和豆十三娘混了进去。
三皇子萧远山是皇帝的四妃之一,淑妃所生。
而淑妃又是工部尚书袁弘立的嫡长女,袁家历经三朝,始终屹立不倒。在京城根基深厚,枝繁叶茂,是顶级的富贵人家。
因此萧远山的府邸十分奢华,用雕梁画栋,熠熠生辉来形容都不过分。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美景一重又一重。
到处都能看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就连下人仆从穿的衣裳都比寻常百姓要精细。
方宛之想到柳不眠狭窄简朴的小院,和眼前这奢侈糜烂的深宅大院,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杂耍班子被安置在后花园一个偏僻的院落里,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直到吃了中午饭,才将他们领到内院的一座小阁楼里。
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到处都是衣香鬓影,脂粉香浓。
高高的彩楼里端坐着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子,身穿真红色大袖衫,满头珠翠,雍容华贵。只是一双吊梢眼,让她显得面相十分刻薄。
此人正是陆太傅幼女,三皇子的正妃陆慧兰。
而陆慧兰身旁,躬身侍立着的那个身姿纤薄,容颜婉约,强颜欢笑的少女,正是方宛之的妹妹,方槿之。
方宛之眼神何其敏锐,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便能瞧出来妹妹谨小慎微,眉宇之间浅藏忧愁。
想来她在这三皇子府举步维艰的传言,确实不假。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第一次见到原主的亲人,方宛之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塞到豆十三娘手中。
豆十三娘会意,借口如厕,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今日的天气极好,过了午时依旧晒的人头晕眼花。
方槿之扶着剧痛的脑袋,拖着虚软的双腿,踉踉跄跄朝后花园跑去。
她本来就病体抱恙,今日王妃生辰,却偏偏指了她来伺候茶水。
明知道她不擅饮酒,又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赏了她一大杯烈酒,不就是想看她出丑吗?
她偏不如那个女人的愿!
将将奔跑到湖边,她便跪在地上“哇哇”大吐。
吐的肝肠寸断,吐的悲痛欲绝。
眼前的湖,湖边的凉亭,亭下的假山,山上的芙蓉花……
都是那样熟悉,熟悉到她甚至记得,飞檐勾角的木亭上雕着什么花纹——家破人亡之前,她曾经无数次跟随姐姐来三皇子府做客,那时她是天之娇宠,是座上之宾。
如今物是人非,她也早就沦落成泥,任人践踏。
泪水大颗大颗的坠落,溅在湖水中很快隐没不见。
她拼命的撕扯着胸前的衣襟,想要借由这个动作来缓解心中的痛苦。
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柔的拍抚,耳畔有人轻声细语:“别难过,方姐姐托我来看你了。”
方姐姐?
难道是家姐?
泪眼朦胧中,一块玉佩出现眼前。
方槿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把抢过玉佩翻来覆去的看:“是……是姐姐的……姐姐她,不恨我了吗?”
她的嗓音嘶哑,颤抖,泣不成声。
她原以为姐姐已经不要她了……
“方姐姐怎么可能恨你?她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豆十三娘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姑娘,十分心疼。
“她今天让我来找你,就是想要问问你心中究竟做何打算?如果你愿意,那就明日午时聚福楼见。”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豆十三娘不便久留,就将玉佩塞进方槿之怀里,给她擦干眼泪,转身匆匆离去。
方槿之捂紧怀里的玉佩,满心欢喜往外跑去,所有的悲伤全部一扫而空,连步子都欢快了几分。
然而她刚转身,迎头就撞上了锦衣华服,看着一派温文尔雅,实则双目阴沉的萧远山,手摇折扇翩翩而来。
“方姨娘,本宫瞧着你今日心情甚好,倒是白白叫本宫为你担心一场。”
萧远山皮笑肉不笑:“瞧姨娘这满脸喜气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私会情郎,给本宫戴绿帽子了。”
方槿之赶紧跪下:“殿下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对殿下一心一意,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败坏门庭之事。”
“没有就没有,本宫不过说说而已,阿槿又何必怕成这样。”
萧远山假惺惺扶起方槿之,笑容淫邪:“几日不见,阿槿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走,咱们寻个僻静之处,让本宫好好疼爱疼爱你。”
一边说话,一边拉拉扯扯。
随身伺候的下人只当看不见,低垂着脑袋退出二里地。
方槿之大吃一惊。
且不说今天是王妃的生辰,这个狗贼白日宣淫,作死的要带累自己。
就说怀里的玉佩若是被他发现,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玻。
她本能地挣扎着,抗拒着,妄图逃脱过去。
萧远山突然就变了脸色,扬手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她的脸上:“溅人!给你一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你当本宫没看见你和外人勾三搭四?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方槿之双手死死护住胸口,说什么也不松开。
萧远山不耐烦的揪住她头发,将她扯的倒栽过去,几乎掰断她的手指,才勉强抠出玉佩。
“嗯?方宛之来找过你?”萧远山将勾在指尖的玉佩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啧啧几声,“我还以为她当你死了呢。不然你进府也有三四个月了吧?怎的从不见她来看你一次?”
他收了玉佩,转身要走,冷不防被人拽住衣摆。
“殿下,求求你不要去见姐姐,你答应过我会和她断的干干净净。殿下,你不能食言啊……”
方槿之双眸中盈满哀求,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萧远山刚刚平息的浴火又升腾起来。
他弯下腰,附在方槿之耳边,笑得好像一条毒蛇:“阿槿,当初是你对我这个差点做你姐夫的人投怀送抱。似你这等品行低贱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看着方槿之惨白如纸的脸,萧远山笑得无比惬意:“不想让我找阿宛也可以,那就用你的身体取悦我。我可是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阿槿的味道了。”
“是……殿下。”
方槿之垂头,一滴大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到地上,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