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
楚枫愕然:“为什么?”
“哼,一名青楼妓子,犯官之女,也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真是丢我们楚家的脸面!”
楚澜满脸不悦:“今天下午你也闹够了,现在就回去,好好办你的差事,不要再给我惹事情。”
“惹事?”楚枫嘴角慢慢凝出一抹讥笑:“反正我惹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也不差多这一桩。”
他的视线落到缩在人群里的李自强身上,“指挥使大人,你永远都是这样刚愎自负,永远只相信外人说的话,却不肯相信自己家里人的话。”
他眼神里的悲凉让楚澜升起了几分愧疚。
楚澜态度软和下来:“枫儿,不是爹爹不肯信你,而是方家姑娘身份特殊,你还是少和她来往为好。”
“只怕是又有人在你跟前进什么谗言了吧?我同方姑娘清清白白,可没有某些人传的那么龌龊。”
楚枫冷冷看一眼李自强:“指挥使大人身居高位,却偏听偏信,真正是让下官寒心。”
楚澜立刻就被这句话激起了熊熊怒火。
这倒霉催的熊孩子,人越多就越是要和他对着干。
怪不得老人们都说,生儿子是来讨债的。
好想把这死孩子摁住揍一顿呀。
可是想想家里格外护犊子的老娘……
楚澜拼命深呼吸。
淡定,一定要淡定……
他决定换一种态度:“枫儿,咱爷俩好久没有谈谈心了。走,爹爹请客,咱们去醉红酒楼,好好喝上它一回。”
“指挥使大人,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喝酒这件事还是改天再说。”
楚枫再次躬身行礼,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楚澜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这倔小子怎么就油盐不进?
“站住!”他简直气急败坏:“想救青楼女子可以,但也犯不着你一个从三品的大员亲自出手,难道你想成为京城里的笑柄?你自己可以不在乎,但你愿意看着你的母亲出门做客时被人指指点点吗?”
楚枫沉默了。
自己的名声可以无所谓。
但的确不能不顾及母亲的感受。
楚澜满意极了:“回去的时候,记得给你母亲买上两斤她最爱吃的红枣豆沙糕。好了,大家都回去办公吧。”
这小子倒是侍母极孝。
要是他对他母亲的孝心能放一半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楚澜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心塞,抓着儿子的手亲自把他押回楚府,吩咐下人好好盯着,这才放心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不过一个时辰,楚府后花园的墙头上,就露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那人嘬唇学了几声鸟叫:“布谷,布谷。”
“哎,大人,小的在这儿。”
张德旺欢快的扑上去:“需要小的扶您一把吗?”
楚枫利落跳下来,白他一眼:“马屁精。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在这里。”张德旺殷勤的捧过一个包袱。
楚枫接过来,转到树后。
片刻,一个手摇折扇,白衣翩翩的公子走了出来。
用手指点了点张德旺的脑袋:“管好你的嘴,听到没有?”
张德旺笑得贼眉鼠眼:“属下只知道,楚大人逛青楼去了,别的什么都没干。”
楚枫用力在他脑门上弹了个爆栗:“ 蠢!你就不会说爷去参加诗会了?”
“我的楚大人哟,你有那么风雅吗?”
“……你现在可以滚了。”楚枫转身就走。
张德旺屁颠屁颠的追上去:“哎哎哎,大人您倒是带上小的呀。”
崎岖的山间小道上,一辆马车歪歪扭扭向上攀爬。
方宛之是被剧烈的颠簸震醒的。
她动了动身体,“嘶!”倒抽一口冷气。
好疼!
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后脑勺轻轻碰一碰就钻心的疼。
这杀千刀烂了心肝的李自强!
她是故意支开身边所有人,让这厮把自己掳到雁荡山不假,可这黑心烂肚肠的,也不能让人把自己打的这么狠吧?
想要摸摸头,然而一根粗糙的麻绳,把她捆的结结实实。
车外夕阳西下,景色倒是瞧着甚美。
可惜她现在宛如一艘荡漾起伏在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船,颠的那叫一个销魂,吐的苦胆汁都快出来了。
她原知道雁荡山是一座山。
却压根不清楚它竟是这样一座陡峭不平的山。
方宛之吐的都绝望了。
救命啊!
她晕车,还属于晕的格外严重那一种!
在马车又一次碾过一块大石头,把她高高抛起,撞到车顶时,她终于再次光荣的晕了过去。
这次,方宛之是被疼醒的。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上用力的抽了一下。
尖锐的痛楚让她不由得缩起身体。
费力的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身处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几个人正神情各异的盯着她。
为首站着的是一男一女。
女人大概有三十多岁, 梳着寡妇头,高颧骨阔嘴巴,皮肤白皙。
看着倒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一双眼睛凶光四射,显然不是善类。
男人身形瘦小,尖嘴猴腮,一只眼睛上蒙着眼罩。剩下的那只眼,正色眯眯的看着方宛之。
这两人应该就是张氏兄妹,张莲珍和张莲奇。
“看什么看?小心老娘挖了你那双眼珠子喂狗!”张莲珍横眉立目。
身为女人,她最恨就是有人长得比她好看。
尤其看见方宛之一双眼睛乌黑莹润,璀璨若星辰,似乎比天边的明月还要幽冷诱人。
她就嫉妒的牙根痒痒。
手中长鞭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唰”!就直直朝着方宛之的脸抽过去。
方宛之身体灵敏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这一鞭。
靠!不愧是土匪头子,确实凶残。
“哎哟妹子,别那么凶嘛,吓坏小美人可怎么办?”
张莲奇看方宛之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啧,这妞长得条子真顺,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妹子,要不让哥好好玩几天再杀,行不行?”
“你脑子里除了女人还有什么?”张莲珍厌恶的皱皱眉,“李郎既然让人把她送上山来叫咱们杀,肯定是因为这贱蹄子不是个简单的主。想玩等过段时间风声没那么紧了,窑子里的女人随便你嫖。”
“窑子里的女人一个个皮松肉皱,哪有这妞水灵。人都在咱们手里了,还怕什么?就让哥玩一玩呗……”
方宛之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不止手脚受制,连穴位也被封住了。
为了让自己晕的真实有效,挨那一棍子的时候,她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喂!”方宛之打断那一对喋喋不休,一个要杀,一个要睡的兄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