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咱们喝酒去吧，不醉不归。”
柳清清双手托腮趴在金鱼池子边上，一边无精打采的往里面丢着鱼食儿，一边有气无力的和方宛之打商量。
方宛之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笨手笨脚的在扒拉着盘珠子。
一边还要百忙里抽出空闲来问柳清清：“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能让你这个一向精灵古怪的小姑娘愁眉苦脸。”
“你这小丫头片子自打进来就开始叹气，到目前为止没有一百声，也有九十九声了。”
柳清清嘟起小嘴：“哪有那么夸张？”
“我都替你数着呢。”
方宛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总算把五加九打了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看十三娘把算盘珠子打的溜快，以为很简单呢，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竟然这么费劲，可把我累死了。”
柳清清心有戚戚：“就是，古代不方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没有KTV，没有酒吧，没有电视，没有电话……就连计算数字都得全凭算盘，唉，好想回去。”
方宛之一把推开面前的算盘珠子，起身走到栏杆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要不是十三娘劝我说以后管账我必须学会打算盘，谁耐烦学这些东西。”
“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数学最差劲了，还是在军校那会，被逼着学了些方程。哎，”
方宛之用手肘扛了扛柳清清：“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我和冯唐吵架了。”柳清清发着狠把碟子里的鱼食一个个捏在桌子上碾烂，咬牙切齿：“口口声声说一辈子都对我好，原来都是在哄我！”
方宛之顿时惊了：“冯唐这孩子纯洁的好像一张白纸，脾气又好的好像是个面人，他竟然也会生气和你吵架？说吧，你究竟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柳清清横眉立目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底气不足：“我不过就是看别的小男孩子长得漂亮，多和人家说了几句话呗。他就小心眼的跟我生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和别的男孩子说说话又怎么了？”
方宛之却不是很相信：“仅仅只是说说话那么简单？我怎么就觉得你没说实话呢？”
柳清清的声音更低了：“还……还摸了摸那个男孩子的脸……”
“然后呢？不要和我说仅此而已。”
这下柳清清的声音，仿佛是蚊子在哼哼：“我还说……小鲜肉，跟姐回家，姐养你一辈子……”
“噗！”
方宛之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立刻狂喷出来：“柳清清，亏的这个人是冯唐，如果换成是我的话，非得把你的这张脸抓花不可！”
“你能不能把你的性子好好的收一收？你以为这里是你从前生活的那个社会？冯唐对你够好的了，你不伤人家的心会死啊！”
方宛之对这一张八九岁的萝莉脸，却得苦口婆心的和她大谈特谈人生观价值观，这情形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柳清清振振有词：“认识冯唐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告诉过他，喜欢我的时候不要走心，他也答应的好好的，现在说话不算话，能怪谁？”
“不走心难道还走肾？他才几岁，你又有几岁？我要是柳伯伯的话，我抽不死你！”
方宛之细嫩的手指，直直戳到柳清清的包子脸上去：“你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冯唐这傻孩子一看就老实，没有一点点的花花肠子。长得好，家世好，人品好，文采好。这种样样都好的男孩子，你去哪里找？”
柳清清弱弱的反驳：“其他都不重要，脸蛋子长得漂亮就行。反正我发誓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柳清清的表情却一点都不见舒展，她再一次唉声叹气的坐到石凳上，拿起桌子上的点心，一片片掰碎喂蚂蚁。
“现在的小孩子脾气可太大了，我不知道跟他说了多少句好话，低声下气赔了多少小心，人家理都不理我。真是愁死个人。”
恰巧柳清清新买来的丫头巧儿走过来。这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皮肤微黑，眼睛也不大，却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子爽利劲。
她把手里洗干净的水果放到桌子上，竟然也颇有些埋怨自家主子的意思。
“姑娘，不是奴婢说你，冯公子对你多好呀，我们谁见了不羡慕？可你又是怎么对待冯公子的？那个新来的小厮，有哪一点比得上冯公子？”
“单说他长得好吧？那也只是你一个人觉得，在我们眼里，他连冯公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气度，还有身份地位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几个丫头都觉得小姐你是不是眼珠子有问题？放着美玉不要，偏要去追求鱼眼睛。我要是冯公子呀，一辈子不理你才好呢。”
方宛之笑的前仰后合。
柳清清这丫头，就得要有巧儿这么伶牙俐齿的人怼怼她才好。
柳清清瞪圆了眼睛，还带着些婴儿肥的手指，戳着巧儿颤呀颤：“你这个死丫头，看来我是太宠爱你了，才敢让你在主子面前这么张狂，你看回去以后我不让你跪搓板才怪！”
巧儿冲她扮个鬼脸：“你才舍不得呢。”
柳清清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焉了吧唧：“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怪我，难道真的是我有问题？”
方宛之想了想，决定问她几个问题：“这几天冯唐不理你，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柳清清老老实实回答：“难受。”
“你和他好话说尽，他还是不理你，那你心里又是什么感觉？”
“很难受。”
“以前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突然再也看不见了，你心里又是什么感觉？”
“特别难受。”
方宛之拍了拍柳清清的肩膀，语重心长：“难受就对了，你这种人呀，别人糟蹋了你一次真心，你就要翻回身糟蹋其他人无数次真心。”
“冯唐如果不是真心真意的喜欢你，就不会这么在乎，更不可能愤怒到这种程度。你要是不转变一下自己的思想观念，我就且等着看你的大型翻车现场。”
柳清清似乎在思考她的话，陷入沉默之中，半晌都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