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脑袋微偏，他感觉到船身在左右晃动，且幅度不一致，而本来浓浓的睡意，此刻不知为何都消散一空了，甚是诡异。

不过石头之所以惊声发问，是因为他看不见，忽受到惊吓所致。

白雪和紫灵则是清楚地看见，船家老人非但背微驼，一条腿还是瘸的，行走的时候左右脚力道不均，因此才造成了船身左右摇晃幅度不一致。

白雪往石头身边靠了靠，耳语了几句。

“小老儿这条腿瘸了好些年了，半个庐城都知道，公子、二位小姐有话直说，不用顾忌小老儿感受。”驼背老人对他身体上的残疾也不避讳，自嘲一笑，直言道。

说话的同时，只见驼背老人先是拿出一套茶具，又拿出一个陶瓶，瓶口用宣纸折叠六七层，扎的十分严实，并盖有厚木板。

白雪和紫灵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驼背老人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打开从未开封过的陶瓶，倒出里面的茶叶，便是开始煮茶。

不过与其说是煮茶，不如说是泡茶，因为驼背老人只是煮好一壶热水后用来浸泡茶叶而已。

当第一壶茶泡好后，驼背老人没有用来喝，而是用那茶水涮了三遍茶碗，尽皆舍弃，更换新茶，重新煮过，待新的一壶泡好后，这才分茶入碗，依次递到石头三人面前。

“茶是小儿生前留下来的，算不得好茶，碗也洗过三次，要是公子、二位小姐不嫌弃，不妨尝一尝。”驼背老人淡淡说道。

紫灵似有动容，率先端起茶碗，小酌一口。

白雪没有着急动她面前的茶碗，而是伸手向石头面前的那只茶碗。

“我自己来吧！”石头轻声言道，然后伸手端起茶碗，稍吮一小口，回了一个灿烂笑脸。

一盏茶刚喝完，跑去买巧果的小姑娘提着一个类似竹篮状的食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蹦一跳地往船上跑来。

驼背老人等到他孙女上船坐稳，方才起锚将船撑离岸边，继续在柳河上游曳。

船舱内，小姑娘打开食盒，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巧果，还有一些莲蓬、白藕和红菱，嘴里则不停念叨说卖给她巧果的老板娘人好又漂亮，多送了她好巧果。

当然，小姑娘也不忘感谢石头三人，更是夸赞白雪和紫灵才是她见过世间最漂亮的女子，比那些青楼花魁还要美艳，惹得二女哭笑不得。

“大哥哥，给你这块‘果食将军’，它最甜了。”小姑娘拿起一块人偶形状的巧果，递到石头面前。

石头一愣，略微感知了下方向，这才伸手接过，冲小姑娘微微一笑，递入口中品尝起来。

“酥脆甜香，真的很好吃，大哥哥喜欢这个，这个？”石头说道，却是忘了他吃的叫什么。

“果食将军！”小姑娘脆声说道。

“对，对，将军！”石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轰！”一声巨响。

船身剧烈震荡了一下，继而不停地摇晃起来，眼看着就要翻了，好在紫灵霍然起身，双脚用力一踏，摇晃的船身便渐渐平稳下来。

石头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谩骂之声。

“你个老不死的，背驼腿瘸，难道眼睛也瞎了吗？我这么大的船你都没看见？你个老东西。”一个年轻的声音怒喝着，肆意谩骂着。

“脸老大！对不起！对不起啊！”驼背老人连连弯腰致歉。

“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撞坏了我的船，就得陪钱。”年轻的声音再次说道。

但见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脸特别长，差不多得有普通人两倍了，“脸老大”便是由此而来。

另外他还是柳河一带的“船老大”，负责协助城主府管理柳河所有的游船运营，在这柳河上，他可谓一手遮天。

这不，此次事故过错在脸老大一方，是他的大船偏离原先航道撞上了驼背老人的小船，却反咬一口，指责起了受害者，还无理地要求赔偿。

“脸老大，这事不能赖我啊！明明是你的船跑偏了撞上我的船，怎么能让我赔偿呢？”驼背老人如实说道。

“我的船这么大，船夫技术又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跑偏？明明是你年老体衰，还瘸了条腿，所以控制不好，才撞上我的船，居然还想狡辩？”脸老大歪曲事实，狡辩道。

“我，我，我……”驼背老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要多说了，我念在昔日与你儿子有些交情，也不过分为难你，就陪这个数吧！”脸老大说着，伸出三根手指，面露狡黠。

驼背老人闻言，神情痛惜，可当见到脸老大伸出三根手指后，又增一丝惊愕。

“三两银子？你这船也没伤到哪，不过就是擦掉些漆，怎么也要不了三两银子吧？”驼背老人说道。

“什么三两？是三十两银子。”脸老大怒气冲冲道。

“什么？三十两？我哪有那么多钱？你这摆明了是讹我。”驼背老人又惊又怒，指着脸老大，浑身颤抖。

“谁讹你了？我这漆不一般，自然要贵点，再者你撞了我的船，吓到了我的客人，怎么着也的给点精神补偿吧！”脸老大双手抱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与此同时，又有三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跑上前，站到脸老大身后，得意洋洋地笑着。

“不许你们欺负我爷爷。”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

只见驼背老人的小孙女跑了出来，站到她爷爷身前，双臂张开将她爷爷护在身后，怒视着对面船上的四名男子。

“哈哈哈……”

脸老大和他身后三名壮汉大笑出声。

小姑娘伸手往腰间一掏，拿出一个绣花的心形荷包，从中倒出了几两碎银子，就往对面船上一丢而去。

“我和爷爷就只有这么多钱了，都给你们。”小姑娘说着，将绣花心形荷包收起。

“只有这点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啊！”脸老大身后一个小眼睛壮汉一见只有不足五两碎银，立即跳脚怒喝。

不过他话音刚落，只觉腰间被人捅了捅，瞬间有所悟，急忙看向脸老大，虽然后者面色如常，但小眼睛壮汉的神情却极不自然起来，只因这脸老大曾经真的就是一个叫花子。

“灵儿小妹妹，脸哥哥说的是三十两，你这里满打满算也不足五两，如何够呢？”脸老大蹲了下来，满脸堆笑，放低声音说道。

“修船的钱已经绰绰有余了。”小姑娘义正辞严道。

“哦？可能我刚刚说的你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脸老大清了清嗓子。

“我这漆不一般，所以要贵点，你爷爷撞了我的船，吓到了我的客人，所以还得陪些精神补偿，总计就是三十两。”

“你，你，你欺人太甚。”小姑娘异常生气，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吗？我有欺负人吗？”脸老大回头问道，目光依次扫过身后的三名壮汉。

“没有，没有，脸老大是最讲道理的人了，不曾欺负过任何人。”三名壮汉异口同声道。

“我们脸老大分析的有理有据，三十两都是打了折扣的，你们可不要不识好歹。”那名小眼睛壮汉为弥补先前的言语之失，急忙跳出来说道。

小姑娘气急败坏，她小脸涨的通红，身形颤抖，说不出话来。

“啧！啧！啧！你们瞧瞧，灵儿小妹妹非但长得漂亮，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看这噘嘴的俏模样，简直我见犹怜啊！”脸老大咂嘴弄舌道。

“是啊！都有她娘当年的几分模样了，估计这小姑娘长大了，也和她娘一样是一个大美人，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呢！”小眼睛壮汉附和道。

“可不是嘛！遥想当年，她娘长得那叫一个美啊！又漂亮又清纯，我和我家婆娘每晚行那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娘，越想越带劲，干的那叫一个生猛，只叫我那婆娘腿都并不拢，不过这几年她娘不在了，我都失了那兴趣，因此可没少被我那婆娘数落。”另外一个壮汉言语粗俗道。

“你那算啥，我认识一兄弟，那几年每次一见着她娘，就把持不住，光内裤一天就得换三回，后来她娘不在了，那兄弟没多久也就抑郁自杀了。”最后一个壮汉举例说道。

“行了，行了，人家灵儿还是个小姑娘，可不能在她面前乱说话，毕竟有些话这时候还不适合告诉她，有些事这时候她也还不懂。”脸老大猛然回头，训斥道。

“是是是，脸老大教训的有道理，有些话是得过两年才能与她说，有些事也得过两年才能与她做。”三名壮汉连连点头称是，看向小姑娘的眼神都变得异常火热与猥琐。

“你们不许打我孙女主意，要钱我给便是。”驼背老人惊恐不已，立即将小姑娘拉到身后，对着脸老大等人警告出声。

“好，肯赔钱就好，”脸老大站了起来，沉声道。

“三十两银子，给你三天时间筹备，到时候少一个子都不行。”

“三天？三天我如何能筹到三十两？”驼背老人愤然道。

“那我可管不着，三天后我只要见到钱，就一切好说，但要是没有或者是不够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脸老大冷声说道。

“你想做什么？”驼背老人讶然道，心生不妙之感。

“我嘛！只要钱，所以到时候就将你这小孙女卖到青楼，以她娘当年姿容，她也定然能卖个好价钱。”脸老大一脸奸笑道。

“那感情好啊！当年就对她娘垂涎三尺，奈何不能一亲芳泽，日后这小姑娘就算价钱再高，我也要与之良宵一度，好完成多年未了的心愿。”小眼睛壮汉再次出声。

“哈哈哈！”脸老大同那三名壮汉放声大笑起来。

“唉！这笑声真难听。”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