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陡然一声断喝，愤怒的声音当空乍响。

石头听这声音觉得耳熟，不禁撇头望去，只见一道青光疾驰飞来，而在青光之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古千帆，还能是何人？

今晚一直没有出现的古千帆，此刻御剑而来，速度奇快，宛若电光火石，眨眼已至石头和上古凶兽九婴跟前。

“轰隆！”

一声巨响，青光打在九婴的巨足上，使之下落之势顿止，而尽管九婴嘶鸣着加大力道，却仍然不得再落下分毫。

古千帆身形一闪，出现在石头身边，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无形的压迫之力，眉头一皱。但他似乎明白什么，二话不说，竟是将异宝风火镜给祭了出来。

“古师兄，这里……”

石头话未说完一半，便自行中断，看着古千帆手中金灿灿的铜镜法宝，顿时眼前一亮。

古千帆并指掐诀，右手在风火镜光滑的镜面上伸手一划，接着五指连动，看似毫无规律，却又暗含着某种特殊章法，然后只听见“嗡”的一声闷响，风火镜上亮起一束金光，转眼便灿烂夺目，令人不能直视。

石头眼前一片金色，啥都看不见了。他又惊又喜，赶紧从风火镜上移开目光，接着只听风声呼啸在耳边，又见火光冲天而起。

“呔！”

古千帆大喝一声。

风火镜不愧是连太清门各脉首座、长老都极为看重的异宝，狂暴的黑风，呼啸间，如有万千戈矛，火光冲天时，宛如金蛇搅绞，烈焰焚空。

九婴眼看这一幕，庞大身躯一震，不料这突然出现的人类竟然厉害如斯，而那能刮风，会喷火的法宝，更叫它露出了拟人化的惊骇目光。

“哇哇……”

九婴怪叫着，它不甘示弱，九口齐张，喷吐出一道道毒焰与浊流。

“轰！”

毒焰和风火镜幻化出的烈焰相撞，二者势均力敌，烧的空气都“噼啪”乱响，然而那一道道浊流遇上呼啸的黑风，却是被一吹即散。

石头震惊不已，如此近距离感受风火镜的神威，只叫他心动神驰。

忽然，石头感觉周身压力一松，先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走！”古千帆急声道。

石头自是会意，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呢？他重重一点头，也不啰嗦，立刻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程彩虹见石头成功脱困，并向她飞来，喜极而泣，刚刚是吓哭的，但这会儿流下的，可全都是欢喜的泪水。

石头惊了一下，如果眼前哭泣的人儿换成是白雪，那么完全不用奇怪，可当下哭的却是程彩虹，多少就有点破天荒的意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纵然程彩虹性格如何如何坚强，但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内心总会有她柔软的地方，比如刚才石头处境九死一生的时候，她的一切坚强，就都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了。

“程师姐！”石头走上前，轻唤一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程彩虹收住眼泪，伸手抹了把眼角，摇头道：“我没事。”

石头微微一笑，伸出双臂，将程彩虹揽入怀中，轻轻抱了一下，他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揭穿罢了。

“妖孽，二十年前让你给跑了，这回可绝饶不了你。”古千帆嘶吼道。

说着法宝齐出，通体黑色却泛着灼灼青光的青冥剑首当其冲，一往无前，“砰”的一声，竟将九婴庞大的身躯打了一个趔趄。

紧接着，金光灿灿的风火镜上光芒大放，霎时间，黑风卷残云，烈焰焚虚空，威力绝伦，势不可挡。

“哇……哇……哇……”

九婴的九颗脑袋一起仰天长啸，身为上古凶兽的它，早已不止活了多少岁月，又岂是等闲。

刚刚古千帆突然冒出，它只是一时大意，再加上风火镜的威力实在太大，打了它一个猝不及防，可现在则不然。

九婴张大九口，连续喷吐出无数道毒焰与浊流，在身前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坚实的“水火网”。

“哼！”

古千帆冷哼一声，丝毫不惧。

天空中，黑风和烈焰撞上“水火网”，爆鸣声不绝于耳，但二者相互僵持，一时难分胜负。

古千帆眼神一凝，心中震惊。

二十年前，他曾在南疆深处与这头九婴凶兽相遇，当时还有同门的几位师兄弟，数人联手，可依然败得一塌糊涂，面对毒焰与浊流交织成的“水火网”，他们几乎毫无招架之力，非但很快就败下阵来，而且每个人都多多少少负了些伤。

二十年后的今天，古千帆在这远离南疆之地数百上千里之遥的莫多谷，再次遇见上古凶兽九婴，心中的震惊情绪比起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二十年过去，不仅物是人非，还有今非昔比。

如今的古千帆，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这点毋庸置疑，另外他手中除了有法宝青冥剑，更有威力绝伦的异宝风火镜。

古千帆胸有成竹，自觉已有一战之力，且看方才一击退敌，并顺利救下石头，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嘛！

可惜他高兴的似乎有些早了。

九婴全身血光一闪，“水火网”的威力陡然大涨，转眼竟将风火镜幻化的焚空烈焰给压了下去。

古千帆心神巨震，手中法决急换，不遗余力催使着风火镜。

石头看得目瞪口呆，也忘记了要上去帮忙，搂在程彩虹腰间的右手，不由得用力一握。

“嗯！”

程彩虹闷哼一声，柳腰吃疼，但她只是咬牙默默承受着，并未多言。

石头猛的一惊，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不妥之处，忙将手松开，歉声道：“程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彩虹颔首低眉，轻声道：“没关系。”

石头讪讪一笑，满脸愧疚，自己手上的力道有多大，他能不清楚吗？只怕程彩虹衣衫里面的芊芊细腰，这会儿已经通红一片了。

隆隆的轰响声此起彼伏，古千帆、穆婉儿和杜十娘三人联手，已然彻底把九婴给激怒了，它咆哮连连，九口中喷吐毒焰与浊流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威势也一次盖过一次。

石头目光一凛，掐起法决，就欲上前帮忙，毕竟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助力，不管最终敌不敌得过，总要比眼下的情况更好一些才是。

可就在石头刚刚踏出一步，身形尚未彻底离开地面的时候，程彩虹突然伸手，把他拉住。

石头霍然回头，不解道：“程师姐，眼下情势危急，我不能站在这里无动于衷，时间拖得久了，恐怕局势会对我们更加不利，真到那时候，可就十死无生，一个个都要葬身在这头上古凶兽的口中，给它拿去裹腹了。”

“我明白。”程彩虹轻点额头，秀眉微蹙，正色道：“不是不让你去帮忙，相反，都这种时候了，不但你要去，我也要去，毕竟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胜算。”

“程师姐……”石头轻唤一声，似还有话要说。

程彩虹素手一抬，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且听我说。”

石头心中一动，似有所悟。

程彩虹干脆利落道：“我知道九婴这头凶兽的‘命门’在哪里。”

石头闻言，浑身一震，想起之前九婴痛苦嘶吼，跪倒在地上的样子，登时醒悟过来，看来那一切，还真是程彩虹所为，只是不知这九婴的“命门”，究竟在哪里？于是静静等候起下文来。

“它的‘命门’就在……”程彩虹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程彩虹忽然俏脸一红，低下了脑袋，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欲言又止。

石头见此，只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能害羞起来？他立马催促道：“程师姐，你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啊！”

程彩虹头微抬，见到石头满脸焦急的样子，自知不能再犹豫了，她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在九婴肚子下面，有一处地方是红色的，那里兴许便是它的‘命门’，因为我刚才一剑就是刺中了那里，它才倒下的，而且我的仙剑，到现在还留在那里，没能取回，所以我猜想……”

“好了。”石头急声道：“直接告诉我在它肚子什么位置。”

“在……”程彩虹的话音又是一顿。

石头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刚准备再次出声催促，却在这时，只见程彩虹踮起脚尖凑了上来，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石头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再一看程彩虹，她那张俏丽的脸蛋上，此刻已经完全被红霞覆盖，几乎红透了。

不过说来也不奇怪，程彩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她口中所谓九婴的“命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命门”，而是指九婴此兽的“生理之门”，也就是它用来满足生理需求，以及孕育下一代的重要身体器官。

石头恍然大悟，怪不得九婴刚才会痛苦到四肢跪地，试问换成任何人，谁能不跪？又有谁能够忍受那样的痛苦不成？

得知这样的一个真相，石头再望向上古凶兽九婴时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