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这……怎么好使得呢?”吕不韦听明白了赵括之意,心里一阵冷一阵暖的,不知赵括如此安排,对他来说,福还是祸了。
从表面上看来,赵括这样安排,似乎是在先许给吕不韦向赵王丹讨好求封的利益,把他从自己的私幕重臣之中剔出了出来,可又是通过认亲给了吕不韦以马服家亲戚的身份――看起来,吕不韦的地位又是更重了,更得赵括的赏识了。
其实吕不韦心中最知道赵括是什么意思。
赵括曾经不只一次向吕不韦表示过对他想私自在自己身边儿安插眼线心有不满,同时又引而不发,拿吕不韦做的这件自作聪明的事儿当节制他的最好工具――只要有这个把柄在手,赵括便可对吕不韦说翻脸就翻脸,随时弃他为敝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吕不韦心有忌惮,在赵括手下行起事儿来,也就份外卖力忠心了,生怕什么事情办咂了,赵括要治他的罪――由头自然也就是赵姬为他设下的眼线之事。
可现在好了,赵括主动把吕不韦一不小心送过来的把柄就这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了――也就是说,赵括已经对他吕不韦有了相当的信任,不需要在用什么把柄之类的东西来牵制他,甚至说是要挟他,强迫他对自己忠诚了。
这些潜词默句,也只有赵括与吕不韦两人心知肚明,就连聪明一时的小阴谋论者缭子,也不知道。
光从这个阴讳的层面上看来,吕不韦是应当暗地里高兴一把才对――赵括不光是通过撮合他与赵姬,给了他一个“亲戚”的近臣身份,同时还去除了悬在他头上的剑,时时重压他心头的病――至于有机会封个什么有名无实的爵位之事,较之于前两件事情,便只能算个添头了。
可是平时好使计用谋,从长计议的吕不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他的眼中,赵括的确是拿了他的把柄,虽然是抓到了他的通处,可反过来说,要是没有这个所谓的把柄在,赵括还能信认、重用,已经是如断了线的竹鸢一般,足以自立门户的他吗?
这就好比是地方上结成党羽的各派势力,其内部之人,要是相互之间没有互相捏着对方一点什么罪状,那还能结为贪墨之党,像土王似地在一地一方作威做福吗?
事物重是有其两面性的――对吕不韦来说,赵括认亲指婚,根本就是丢了他吕不韦的小把柄,而拿了个更大的把柄――便是更容易把他当弃子之类的角色使用了。
当然,吕不韦想得还是太浅,赵括这么做,就是要把那个本来可能成为千古第一帝的秦始皇赵政从历史上彻底抹去――吕不韦明媒正娶的娶了赵姬为妻,便断了他再把这个女子送到别的,如异人之类的王室公子的榻前的念想。
再者,赵姬也是个有心计的女子,让来个有心计的人在一起,赵括不心他们能在一起策划出什么阴谋,反而能使这对本将在历史上翻云覆雨的男女相互肘制――所以小人戚戚,反而终不成事,便是这个道理了。
当然了,赵括这么来一手,顺便还有结了他与吕不韦之前的这个心结,好让吕不韦放开手脚做事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吕不韦又多虑了。
“所谓君子之计便是如此,尽量防患于未然,而非见招拆招,就事也事……吕不韦,你可不要怪我赵括挡了你的前程――其实你要我名下做事,也好过在史书上留下种种骂名,为君子不耻强吧!”赵括心中想着。
“不知吕公意下如何?”赵括给吕不韦太多的时间思考,就要把此事做实。
吕不韦算是听出来赵括的意思了:你的那一档之事,到今天就算是结束了,我也不计较过去了,咱们面向明朝只有合作的空间――现在我叫你娶你想插到我身边的人来,就是要既往不咎;你要是不乐意,那咱们将来……
“大公子说笑了……这等好事,在下自然要应下……只是怕这么一来,我这一介布衣出身,满身铜臭的商人就高攀您了……”吕不韦只好咬了食饵,只当这又是赵括拿了个一个新把柄。
“吕公过谦了……也不能这么说吧,那赵姬虽是有宗室血脉,但毕竟是个流落风月场上的庶子身份,我倒反而是以为是这个女子高攀了将为侯爷的吕公了。所以我才说要代我母亲认她为姐妹――这才配得上咱们的吕侯爷啊!”不经事情,除去一代龙祖的大事已定,赵括心情轻松了不少,也乐得笑着对吕不韦点头示好。
办完了重要的“私事儿”,自然就要说公事了。
赵括又向吕不韦询问道他是如何先行安排数日之后就会召开的盟会之事。
“因为草原之上路途遥远,通信不便,所以在下就自己做了个主,邀那些没有降服于匈奴的东胡酋首们在半月月圆之前,赶到这里就成。
至于盟会之地,倒不是在这里……”吕不韦恭敬作答道。
“哦,不知吕公又有何打算?”缭子在一边插了个嘴儿――他虽然放心吕不韦的办事能力,却还是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
“距离此地也不远,就在梁渠山下的一片平旷的原地上。大公子知道这梁渠山本是阴山支脉,而阴山是那东胡之人的神山,就我我中原之人视昆仑为神山一样。我等与他们在这神山盟会,自有他们天神明见,量他们也不敢轻意毁誓。”吕不韦看着缭子,对他,也是对赵括解说道。
“这吕不韦想得道也周道……
世人皆说胡儿无信,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的生存条件恶劣,又固执地不学习研究先进的生产技术,搞得要不得已以劫掠中原人民来求生罢了――如果真能用他们的信奉的神明压压他们,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再说那所为有昆仑……‘赫赫我祖来自昆仑’那昆仑指的是西南方的一作叫昆仑岛的地方,而不是世人说的昆仑之山。(战国时代所谓的昆仑山不是现代中国人所说的昆仑山,而现在人们所说的昆仑山倒很有可能是古人所说“赫赫我祖来自昆仑”的昆仑山――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中华民族的一支祖先西戎人,是起源于南亚,经昆仑而入中亚,而后入中原。)
也罢,能想到如此,这吕不韦果然不是一般的重利轻义的奸商了!”赵括心中想着,赞许地对吕不韦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已下令随队而来的军士在山下垒筑了数丈高的土台,不日就将完工。只等到盟会之时,做为祭祀天地山川的封台用。
对了,说到了川,在下还要向大公子说明那处原地正好有修水流过,而封台正好修在梁渠山与修水之间,可以远眺梁渠由势,近看修水滔滔向东而去……
再说这修水,它源于梁渠山中,然后向东南流去,便与我们赵国的雁门水汇为一水――正好取我赵国与东胡结盟之深意!
试想盟会之时,大公子立高台之上,面向梁渠之巅,背依修水,足踏黄土,头顶清天――那是何等的威风八面,神圣庄严啊!”说到这儿,吕不韦小小地得意了一下――能想到这些的,也只有他这个算是半个文士出身的商人了。
“我听说那梁渠山不生长花草树木,却是有金玉之石,修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东流入雁门水――是这样吗?”听吕不韦这么一炫耀成绩,缭子自然不甘寂寞地又抖了抖他的地理杂学上的造诣。
“正是……也就是此地位于草原,有山有水,五行具备――这才在在下查探商道是,被无意发现,而有心相中的!”吕不韦把头一点,又将自己开商道的功劳显露了出来――一下子就把缭子给比了下去。
“对对,届时再在封土之上焚上一鼎柴薪,便是五行皆有了――熊熊烈焰可照人心,缈缈青烟可告四方神祗!”缭子也是个没脸没皮的主儿,屡败屡战道。
“我看你是有心去找,无意发现吧!”觉得吕不韦这事儿办得漂亮,赵括笑着调侃道。
“大公子明见!”吕不韦却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只是……”
“只是什么……”赵括没有想到吕不韦在这儿给自己打了个埋伏,于是追问道。
“只是不知是有中原之礼,斩牛歃血为盟之礼好,还是学个们胡儿斩白马为誓得好?”吕不韦果然了得,好事不做尽,居然还留了个尾巴让赵括善后――这也算是暗中奉承的高明招数了。
“这倒是个问题了……”赵括虽知吕不韦不过是用细节之事来讨好自己,不过也是盟会仪式之中用什么礼仪,虽是细节,却也不是什么小事。
如果用错了礼仪,让东胡之人感到赵人怠慢他们,那么之前所做的种种示好举措都可以说是白搭了进去,做了东流之水。
“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盟会,虽是盟会的召集之人,暗地里是盟主身份了,可却又不是真正的盟主……说到礼仪,还是用胡人那就不分主次的斩白马之礼的好……
只是如果是这样,便是自降了身份……”赵括一边念叨着,一面思考着。
“这样,斩白马我们用他们的礼,算是给他们个面子。然后立刻取白马之骨,以我为盟约一方,东胡诸部为另一方,刻骨盟誓,再投马骨于火中占卜,算是告之于天地鬼神――这是我殷商先人之法,那东胡之人也不好不从了!”赵括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折衷方案来。
“原来大大公子是效法当年赵简子(赵鞅,赵国社稷的奠基者)赵鞅与晋国卿大夫订立条约,要盟会之人效忠盟主,诛讨的敌对势力之事。
只不过更为高明的作了殷商之法,来堵东胡酋首之口罢了!”缭子说话总是这么不种听,一句话说来,就把赵括的计划抖落了个空。
“对,还要深埋灵骨,才算是告之于地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想那么周全!”赵括也不生气,反而赞了缭子一句。
“大公子这手段使得高明,只是在下还听说,东胡诸部虽然同意与盟会,可是像拓拔部、慕容这样的大部,他们并不服我们――说什么大公子不过是赵国一公卿,参与盟会可以,要做盟主,定是不会……除非,除非是我家王上亲为盟主,他们才肯服气!”吕不韦又向赵括说明了一下他通过商业渠道搞到的情报。
“吓!大公子亲自北上,又选他们的地盘上盟会,这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他们还要反了天不成!”听到这些,本不该在帐中大声喧哗的李同居然怒不可遏地来上了这么一句。
“李都尉也不要召集,我只是让大公子小心一点……
我收到消息说,拓拔的首领正在谋划着怎么给大公子一个下马威,好让公子难堪,还听说慕容部有人在想法子把盟主之位给抢了去……
这此话,我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虽不说是证据确凿,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虽然伤不到大公子分毫,可是让我赵国在这些胡儿面前失了威信,总是不好的……
望大公子还是小心为好。”吕不韦露出了半点愁色道。
“他们想怎么着?”一心护主的李同说着就要抽剑出来的样子。
“这个……在下不清楚……要是知道了,在下还不立刻报给大公子知道……”怪不得吕不韦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原来他是因为怕事情没有办成,加上先前赵括遇匈奴左谷蠡王阻拦挡道之事,赵括怪他,这才见着一边表着自家功劳,一边儿看着赵括的脸色行事。
“李同,又不是人家吕公想要谋我――吕公知无不言,已是在助了我了,你还在那里吓人做什么?”赵括叫住李同,然后又言:“吕公说得没有错,这盟会之事,争个面子是人之常情――只要盟会成功,我们结成对付匈奴的同盟了,变算是把这个盟主的虚名让给他们这些胡儿也没有关系。
自古以来,那些自称霸主,会盟天下的王者,又有几家社稷长久的呢?
齐姜为田氏所代,晋室为我三家所分,楚国中落……连那强大的秦国也是靠中变法中兴才回过劲来――这些虚名……
我们不要也成。
反正到了盟会之时,我们做到不卑不亢,不主动献媚与胡儿,也不傲慢待他们就行了!”
得知匈奴内乱之后,赵括还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有抓到这个机会,对匈奴落井下石一把――同时也感到与东胡联合对抗匈奴之事,要做出点变动,没有必要再把赵国推在风口浪尖上了――要是匈奴真的就这么一蹶不振了,现在还没有精力一统北方草原的赵国定是得不到最大的好处,到时便只能便宜东胡了。
“只要东胡人不要做得太过火,就随了他们的心愿……”赵括此时已经逐渐把目光转向了更远的地方,放在了赵国的西南方。
***
果如吕不韦所说,在当月十五之前,已经有数个东胡部落首领,或是亲自,或是派出亲信之人各自率着了百多骑人马,陆陆续续地来到赵军营地周围驻扎。
让赵括大喜过望的是,有些已经降了匈奴的东胡部落也派出了人员前来会盟。
草原上的事情总是如风一般的传递的快速。赵军一战而擒拿匈奴左谷蠡王这样的大事件,更脱离不了这个俗套。
用不着赵括刻意宣传,收到这个消息,嗅出匈奴可能出了大问题,担心大树倒时被压到的猢狲们最是知道闻风而动――吕不韦老是说胡儿无信,还真不是冤枉了他们。
“没有店大就拒客的道理!”赵括一句,便安了众东胡之人的心。
接下来的两天,也就是赵括与各部的首领、族长、长老人把酒言欢,联络感情的大好时机。
而从东胡酋首们看着赵括一衣胡衣白服,梳着一头似曾相识的发辫,说话和气可亲,全然没有中原贵族的那股子自傲轻礼之样子,自然个个高兴,虽不说是对赵括心悦诚服,也是感到心情舒畅,觉得这个自称为“赵胡”中原朋友可以一交。
如此,流水宴席不断,赵营之中一片欢娱乐气氛,不时还有中原诗歌、草原牧曲以足酒兴――赵国军营,哪里还像是军营,全会然一付中原贵族们盛装游兴,与友人汇聚与草原之上的样儿。
赵括一面与众胡酋作乐,稍微得放纵着自己的身体,而另一方面,又是留了一支眼儿注意着吕不韦向他说起得,有意寻衅滋事的拓拔、慕容之部。
果然,这两个东胡强部的人马一直没有来到赵营――似乎要有意爽约一般。
这可急得联络东胡诸部的吕不韦坐立不安,就差上窜下跳了。
不过到了约期的最后一天,吕不韦不用急不用跳了,这两个部落终于还是姗姗来迟了。
晚到总比不到好吧……
作为司仪的吕不韦正要去迎接这“不约而同”来到赵营的东胡大部首领,却看到他们来得可不只百骑,而是黑压压一片人马――少说也有七、八千骑。不用说,这便是吕不韦从别的东胡人口中听来的“下马威”了
好在吕不韦也是个见识过此阵仗的机智之人,他一面以赵括昨日与众胡酋饮酒作乐,醉宿与席间宴上未醒为由头,拖延着两部酋长,一面派人通知赵括,要赵括立刻设法应对。
赵括的本意是只求盟会成功,与东胡诸部达成对匈奴乃至是对燕国的战略防御同盟,就算是让出风头,把盟主之虚位让给那些野巳勃勃之人也可。
可是他没有想到拓拔、慕容两部的酋长居然会相互串通,想以兵势逼迫他就范――这便是触到了赵括先前向众人言明的不卑不亢的底线――赵国的面子,马服君的面子可不是这么丢的!
好在吕不韦没有知情不报,使得虽不知胡儿会使什么伎俩的赵括早做了准备――遇到此事,赵括也是心中有底,一点儿也水慌张。
这些天来,为了在营中营造出欢乐祥和的氛围,赵括下令除当职兵士之外皆可与胡人共欢,饮酒吃肉;而用来制造紧张气氛的紫山骑士、骁骑、骠骑两营则是另设一营,在营中甲不离身,枕戈待旦,以防不测万一。
果然这此天看着别的赵兵吃肉喝酒而眼馋流口水的他们,终于等到了真正的吃肉的机会了。
这头是吕不韦在一边慢慢腾腾给拓拔部、慕容部的人马选择营地,而那一头确是千余骑赵军紧急集结。
等到大军出营之时,还闷在骨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是,只是靠着看着拓拔部、慕容的雄壮兵势而把酒吓醒了的众胡酋们才回过神来:这八成是双方以兵势相逼,争夺盟主之位了吧。
历代盟会之时,直接以兵锋相威胁,而得盟主之位的,不是没有过,不过多半是如楚、吴、越这样的正统中原国家眼中的半开化之国――读了这么多史书,又知后世之事的赵括怎么可能上东胡强部的这个当。
不过片刻之间,双方骑兵就剑拔弩张地对势上来――只留下那些招之即来,呼之即去胡酋们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此时他们的心情不过是希望赵军不要真与拓拔、慕容打起来,殃及了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拓拔酋长一看赵人早就有了防备,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破产,心中更知眼前赵军虽少,可是一看赵军军容,便知定是饱战之军,真要打起来自己占不到多少便宜不说,也违背了他向大敌匈奴复仇的大愿――于是只好向慕容酋长示以眼色,令他们的人马收了弓箭刀兵,“客客气气”地与赵括对谈。
拓拔酋长虽是心有不甘,可看形势比人强,只好把马儿一控,单骑上前,做出孤胆英雄的样子,在从东胡酋首面前搏回一点大部首脑的面子。
他这一骑而出,立刻迎来了众东胡子弟的连声叫好――就边那些在赵营中做客的胡酋们也都立刻站到了他这一边,连声喝起彩来。
“算了,毕竟我算是外人,他们才是自家人吧……”赵括也是立于马上,轻笑想到,并不为那些吃喝了他数日的酋首们的“临阵倒戈”而感到一思不悦。
于是他也驾着马儿,慢步上前,礼节性地与拓拔酋长寒暄问安一番。
毕竟,他所最担心的武斗已经被炫耀武力与英雄气概的文斗所取代――这无论是对东胡,还是对他赵国,都是一件大好事,至少不会出现盟会不成,反正仇的局面,白白给赵国又增加一个敌人了。
当然,赵括也不敢大意,看着拓拔酋长与他寒暄之时,那张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脸,他就已经猜出就算是玩“文”的东西他也不会好过了。
“真没有想到,居然会就这么逼到墙角上了……现在对方不管出什么样的招数,都只有接下来了――这么多胡儿的眼睛看着我们,要是真的把国家的颜面丢了,成了一时笑谈,那就算是再找十个、百个胜仗也赚不回来了……”
果然,才不过说了两句话,拓拔酋长就不怀好意地向他提出要比比箭术的提议。
虽说赵括自认射术一流,百步穿杨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只是他这本事主要是强在步射与车上射击之上,而拓拔酋长所说的比箭术,多半是说的骑射――而骑射之术,赵括虽然强过很多人,在邯郸也算是拔尖之人,可却不能称得上第一。
赵括在邯郸都是如此,那就更不要说与这生老病死都在马背上的拓拔胡儿对骑射之术了――看见拓拔酋长自信满满地提出比箭的要求,赵括便知道他定是个种好手了。
“好吧,等我先做下准备!”赵括知道自己这回算是躲过了这一刀,也防不过那一剑了――现在也只有主动把对方的招儿都接下来,如果真做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那便又是另一片天地了。
其实赵括也不是真就在硬着头皮接招,他心中知道对方相要做什么:拓拔酋长自信自己的箭法高明,想要借着比箭的要会彻底压制住赵括,在众胡东酋长们面前赢得声望。
可是拓拔酋长却犯了个大错,他不知赵括的射术也不落人后。如果赵括能先发制人,让对方惊于自己射术高超,就能给犯了轻敌冒进之大忌的对方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使对方发挥不出自己原本的水平来。
“待会儿我们要比箭,不关你用什么法子,就好想个招干扰一下那个拓拔酋长使弓用箭!”在再次与拓拔酋长对面而视之前,赵括对缭子半是下令,半是求助的说道――现在也只有遇时能出鬼点子的缭子能帮得上自己了。
“是,知道了!”缭子狡笑道。
***
“怎么比试,我听你的,不过要我先射,你后射……你看这么公平吗?”赵括抢在拓拔酋长之前,先把先射的机会夺了过去。
“好!”拓拔酋长自当赵括上了当,得意得很,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多谢足下了!”赵括握弓抱拳道:“请说怎么可比法吧!”
拓拔酋长看了看天空,可是地上人什么多,那里还有鸟儿敢飞过来――要等大胆的苍鹰大雕飞过也成,只是不知要等到候年马月了。
他又把头一底,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看着营边的小河边长,长着几颗杨柳,于是笑道:“这样吧,咱们摘下柳枝,插在地上,然后骑马而过,连发三箭,谁射断的柳枝越多,切口越是整齐,便是谁赢!”
拓拔酋长笑着提出来他的比赛方式与规则――显然,这种游戏是他时常玩乐的,就算是他在用中原雅言说出,也是相当的流利,口里没有打一个结。
“好,就这么比吧!”赵括一听,心中暗喜:“其实这与端午射戏也很相近,只是要再考虑到马儿的速度和风吹柳枝这两件事情就是了。
两人商议完成之后,便使人摘来柳枝,又把柳枝做成两排,间隔两三步插在土中――一排是为赵括所备,一排是给拓拔酋长所留,免得将来分不清谁射得更多更齐。
其实就是要参与游戏者骑马与柳枝排平行而进,连发三箭――就算是箭箭全都射中了,也就只能射断三枝柳枝。
而拓拔酋长之所以要选择这个游戏为比箭的项目,便是因为他长年玩这个游戏,已经有本事在二箭射两枝的同时,还有一箭射到两枝――这样一来,三箭射四枝,就算是作为对手的赵括箭箭射断柳枝,三箭过后,他也只是射下三枝――怎么算都是他拓拔酋长赢了。
“怎么样,马服君请吧!”拓拔酋长又是恶意地一笑,像是要看赵括的笑话一样。
“好,这就射来!”说着赵括把头一点,策马而出,拉弓搭箭,在众人还没有反应地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之时,便已经是放出一箭。
一箭飞过柳枝,果然一矢中地,把柳枝射断。
其实骑射比起步射的距离来说,是相当近的。
一般来说,比赛射击固定的标靶,都是精射,多半是在距离目标不过二、三十步的地方射――这与战场上动则百步以上的大略射击完全是两回事情――而骑射比赛就更近了,一般不过二十步的样子才放箭射的。
在这种距离之下射击,自然难不了在更远的距离上射惯了稻草靶子的赵括,所以他不过是一箭便先中一的。
“好啊!”马上,赵军这边就因为赵括中的而大声呼唤了起来,而那些墙头草胡酋们也就跟着叫起好来――只是这第一箭,风头便又转回了赵括这边儿。
第二箭又放出了,不出众人所料,又是射得柳枝断开,枝叶纷落。
不过让众人吃惊的还不是赵括又中一的,而是他射向的目标――他居然把箭射向了为拓拔酋长所留的那一排杨柳靶子上。
“这算什么啊……”有东胡人开始耻笑起来,而赵兵们也有一点挂不住面子,一时失声,无人助威了。
“不对,看马服君握弓的手!”不过也有懂行地人惊奇地发现道。
果然,经人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注意到,赵括放第一箭是以左手执弓右手拉弦,而射第二箭时,已经是用右手执弓左手拉弦了!
“这,这就是左射啊……不对,是左右开弓……没有想到马服君双手都能开弓放箭啊!”这回所有地胡酋们才注意道,原来赵括不是没有水准的射错了靶子,而是在展示自己的左射技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