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环绕之下,照的刘玉才家门前犹如白昼。
冬日的行人稀少,可听到杀人案件,却都纷纷从家门中探出头来,东张西望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街角的拐角处,司宸和林洛二人藏在阴影之下。
远远地望去,浑身是血的刘达,被五花大绑的押送上了囚车。这一切看上去合乎情理,却经不住仔细的推敲。
这一切太过合理,合理的让人觉得都有些太蹊跷了。
然而,对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来说,县令大人说合理,那就一定是合理的。没有人会去触霉头,也没有人会去质疑什么。
毕竟,这样的事情干涉不到他们的生活,最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怎么会这样?”司宸拧着眉头,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然涉世未深,但绝不是不够聪明。以他的精明和眼里,自然看得出这其中有问题。可是他却又说不上来,这问题出在了那里。
“熊县令这一招一箭双雕,玩的炉火纯青啊。”林洛站在司宸的身边,幽幽一叹,说道:“大哥还不明白?”
司宸拧着眉头,脸上满是疑惑的问道:“明白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熊县令出现在这里有些太过蹊跷。而且还备着囚车,带着衙役,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林洛哑然失笑,他摇摇头说道:“不是熊县令未卜先知,而是整件事情都是一个阴谋!”
林洛眼力不俗,而且人也足够精明。他一眼就看出,这是熊县令的杰作!毕竟,堂堂的县令大人,出门带着衙役也就算了,怎么还会带着囚车?
这分明已经是设计好了圈套,等着刘达钻进去!
一箭双雕!
林洛不得不说,这熊县令的心机和手段,着实令人佩服啊!
“阴谋?这怎么可能?”司宸脸上划过不悦的神色,他坚信帝国的官员,都是些清正廉洁,一心造福百姓,克己奉公的好人。
所以,在听到任何对帝国官员有批评言辞的时候,他都会表现出极大地不满!
“下午的时候,刘玉才刚刚对我们和盘托出熊绍年的种种恶行。此刻便被刘达杀害,而且刘达也锒铛入狱,这难道仅仅是巧合?”林洛叹了口气,他本不想解释。可以想到司宸身为梁王,却被一些人的假象所欺骗,便想着和他解释清楚。
司宸并不认同林洛的观点,他依旧固执的摇摇头说道:“林老弟,你说什么,为兄都会相信。可是唯独在帝国的官员问题上,我相信我们的皇帝是个知人善用的明君。他怎么会让玩弄阴谋的家伙当官呢?”
事关皇家尊严,司宸自然要拼命的守护。
“更何况,刘玉才虽然说了些干货,可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为什么要怀疑熊绍年呢?”司宸眼神灼灼的盯着林洛,似乎赌气般说道:“我倒是觉得,刘玉才心中怀恨,这才恶言重伤!”
林洛看着司宸执拗认真的样子,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自己在肥东只不过是一介过客,赶到江宁,查出有关萧可言的证据才是正经事。
“也许大哥说得对,是小弟想的太多了。”林洛不愿意就这样破坏自己和司宸之间的友情,便主动承认错。
司宸听到林洛这么说,心中这才好受一些,脸上也绽放出笑容。他抬起手,拍了拍林洛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善于观察人心,可是我敢向你保证,帝国的官员,都是些精明强干,爱民如子的好官!人无完人,他们或许有些小瑕疵,但也不要无限放大。”
“……”
林洛心中一阵的无语,司宸对帝国官员的信任,超出了对所有东西的信任!他坚信着帝国的官员,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坏事!
林洛不愿再去争辩,反正熊县令也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是了。
他笑着点点头,说道:“大哥说的也有些许道理,倒是小弟心胸狭窄,喜欢坐井观天了。”
林洛说着违心的话,可是他看到司宸脸上的笑容,也就觉得谎言或是欺骗并不都是恶劣的。
或许司宸说的没错,熊县令在某一种程度上,还能勉强的称为一个合格的官员!相比于那些鱼肉百姓的混蛋,他还算是收敛了许多呢!
“我们回去吧。”司宸笑了笑,说道:“既然都已经安顿妥善,明天我们就启程去江宁。尽早查出有关于萧可言的消息,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尽快的赶回王府!”
司宸处处为林洛着想,他也知道林洛就在外面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洛点点头,说道:“也好。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就是!”
……
肥东县大牢。
得知了刘达锒铛入狱的消息后,他的家人便火速的赶了过来。
他那村花的妻子,早就哭的像是个泪人似得。双手紧紧抓着栏杆,不停地抱怨道:“奴家就知道,你一回来就没命的鞭挞人家,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你也是真傻啊,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去呢?”
刘王氏止不住的摸着眼泪,一旁的老丈人撇着嘴,沙哑着嗓子说道:“还不都是你小子活该?偏偏挨上了这样倒霉的事情!只是苦了我的姑娘哟!”
刘达坐在牢房中一言不发,任凭妻子和丈人如何哭诉奚落,他都低垂着头。
他心如死灰,眼神中灰败的神色一览无余!
刘达或许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可他却也别无选择!只能感叹时运不济,感叹自己人生命运多舛!
“好了好了!”丈人催促着刘王氏说道:“跟爹回家,这样的傻货咱们不值得为了他流泪!”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刘王氏那里舍得自己的丈夫,哭得像是个泪人似得。
“听话!回家爹再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嫁了,保准你过得没上了天!”
刘王氏死死地抓住栏杆,可在力气上却抵不过父亲。她极不情愿,哭天喊地的,被自己的父亲从大牢中带走了。
不多时,牢门被人打开。刘达这才抬起脑袋,只见熊绍年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王八蛋!”刘达一见到熊绍年,便犹如发狂的疯狗一般,狠狠地朝着熊绍年扑了过去!
好在牢头反应及时,一脚踹在了刘达的身上,这才没有让熊绍年受伤。
“好了,你下去吧。”熊绍年摆了摆手,然后眼神戏谑的盯着瘫倒在地,犹如受伤的狮子一般的刘达。
“熊绍年,你不得好死!”刘达披头散发,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他喘着粗气,凶恶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熊绍年,恨不能杀了他才算解恨!
熊绍年并不为所动,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带着丝丝阴冷的气息。他冷冷一笑,说道:“刘达,怪只怪你是班头,又是个脑筋不灵活的家伙。我不让你去杀刘玉才,还能让谁去呢?”
刘达脸颊抽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低声嘶吼着说道:“熊绍年,你好狠的心啊!我费劲了力气,帮你除掉祸害,你竟然就这样对我!”
刘达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席卷着他的身体。那种临近深渊,即将坠落下去的感觉,更是让他感到了异常的无助!
没有什么,比临死之前,还要接受仇人嘲笑,更让人感到绝望的吧?
“刘达,你就安心去吧。”熊绍年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笑道:“刘玉才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他是祸害。我除掉了一个祸害,总不能再留一个吧?你也不好好想想,我之所以干掉刘玉才,还不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
熊绍年冷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你死的舒舒服服的。家里面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的!”
说话的时候,熊绍年的眼睛里,迸射出两道猥琐的光芒。他嘴角噙着的笑,更是让他显得越发的邪恶起来。
“啧啧啧,老爷我还是第一天知道,你竟然有个姿色不错的娘子。”熊绍年搓了搓手,奸诈的笑道:“你放心,你走后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地照顾她的!”
哈哈哈!
熊绍年说完后,便扬天大笑,一转身便走出了牢房之中。
刘达犹如困兽一般,迅速地挣扎起来,他嘶吼着说道:“熊绍年,你这个畜生!狼子野心的混蛋!”
刘达疯狂的用脑袋撞击着牢房的木质栏杆,直到他头破血流,再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下来。
在他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牢房门再一次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握着酒壶。
“当……当家的,你别怪我。”刘王氏此刻出现在刘达的面前,她手握着酒壶,身体都在发颤。
她脸色惨白,眼睛里噙着泪水。
“这……这都是我父亲,和熊绍年那个混蛋逼着我做的!”刘王氏颤抖着手,缓缓地掰开了刘达的嘴巴,然后把另一只手上的酒壶,对准了刘达。
“我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就会把我卖进窑子!你知道的,我喜欢荣华富贵,但也绝不想沦为妓女!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们就好了!千万不要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