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绍年和刘玉才二人,正躲在书房中,琢磨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把郭振的一家老小掌控在手里。
可偏偏正在此时,下人在门口禀报说梁王又回来了!
这让熊绍年一阵头疼和不爽,可他也不敢把梁王晾在外面,只好硬着头走了出去。
一听梁王的来意,熊绍年顿时就乐开了花。可他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神情紧绷的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熊绍年心中快意无限,若不是梁王司宸在自己的面前,他那张肥胖的大脸,恐怕能因为仰天大笑,变瘦二斤呢!
他在心中小声的非议着,梁王还真是个不长脑子的家伙!这样的举动,岂不是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熊绍年一边陪笑着,一边连连点头应付。总算是送走了司宸这尊大佛后,便开始了他的抓捕行动!
“都给老爷我听好了!这次的行动绝对机密,若是有人敢泄露半个字,以后在肥东县,那就要掂量掂量还能不能混下去!”熊绍年绷着一张老脸,异常严肃的说道:“都给老爷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老爷我重重有赏!即便是老爷我远走帝都,也会带着你们一起飞黄腾达!”
这件事情太过凶险,若是构陷成功,熊绍年自然会一跃成为皇帝陛下眼中的红人,加官进爵是指日可待。
但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惊动了司宸,那熊绍年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当中!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熊绍年是能够清楚地明白。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熊绍年只能祈祷,司宸的脑子一直不清楚,一直会犯糊涂才好呢!
“明白!”一众衙役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个个神情肃穆,像是要赶赴战场一样高度紧张!
“出发!”熊绍年高声呼喊,然后转身钻进了轿子里面。
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自己亲自操办才行。要亲眼看到郭振的妻儿老小,被带上枷锁的那一刻,自己悬着的一颗心,才能顺利的落在地上!
一炷香的功夫,熊县令一众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了郭振的家门外。
老远的看去,荒山脚下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用栅栏围了一个小院儿,别提多简陋了。
一众衙役看着昔日大哥的家境,心中也忍不住一酸。甚至有人偷偷的抹起了眼泪,颇有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夹杂在里面!
不过,他们的眼泪,更像是鳄鱼一般。虽然在流泪,可更多的是在哭自己,并不是为郭振感到惋惜!
他们巴不得赶紧抓住郭振一家老小,然后好跟随着县令大人鸡犬升天呢!
“落轿!”刘玉才在轿外高喊一声,随后熊绍年便从轿子中钻了出来。
冷冽的北风,刮的人脸生疼。
熊绍年养尊处优惯了,突然间来到荒山野岭,难免心中带着些怨气。他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嘟囔着骂道:“穷鬼,竟然跑到这种地方,真叫老爷来受罪啊!”
刘玉才躬着身子,凑到熊绍年的身边,低声问道:“老爷,可以开始了吗?”
熊绍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悦的说道:“快点快点!也不用布置现场什么的,直接把证物扔在郭振的家中,带走他的妻儿老小,然后就赶紧回去!他娘的鬼天气,老子还等着和小妾共赴巫山呢!”
熊绍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斯文,更没有为官者的涵养。出口成脏,更是一副色急的模样。
刘玉才心中暗暗鄙视,这样的人都能够考上功名。可自己寒窗苦读数十载,竟然屡屡落榜,真是叫人心寒啊!
刘玉才当即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出脑后,一声令下,一众衙役便朝着茅草屋的方向冲去!
哐当!
为首的衙役一脚踹开门板,抽出钢刀,作势便要朝着屋子里冲进去!
嘎吱!
可是谁能料到,就在这个档口,茅草屋的房门被人打开。身穿白色狐裘,唇红齿白的少年,从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慢着!”少年的声音不大,却极具震慑力。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看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少年那双含电般的眸子,扫视过一众衙役,便真的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熊绍年和刘玉才对视一眼,谁也料不到在这种时候,竟然出现了搅局的家伙!
熊绍年眉峰紧蹙,挥了挥手,督促着刘玉才前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抓到郭振的家人,才能顺利的栽赃陷害啊。要是被什么人阻拦,一起杀了便是!”熊绍年缩进轿子里面,两只手插进袖筒之中,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刘玉才点头应下,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篱笆院外。
“你是谁?竟然敢阻挠官差办案?”刘玉才穿过人群,来到前面,指着少年的鼻子呵斥道:“若是再不让开,小心连你也一起办了!”
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弄般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着刘玉才的无知一般。
少年的笑容,深深地刺激了刘玉才的心脏。刘玉才变得愤怒起来,他刚要下令将少年格杀勿论的时候。
只见少年缓缓地摸出一块儿牌子,手上一松,便垂了下来。
“锦绣司暗探……侯俊杰!”刘玉才远远地看去,一边看着,一边读出声来。
“啊?”刘玉才不由得大惊失色,顿时惊叫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锦绣司的暗探!
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玉才不敢耽搁,急忙转身跑到熊绍年的轿子外面,低声询问道:“老爷!锦……锦绣司的人就在里面!”
什么?
熊绍年也瞪大了眼睛,一把挑开轿帘,满脸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锦绣司在肥东连个衙门都没有,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肥东?”
肥东县分属两地,即便是如日中天的锦绣司,也懒得理会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刘玉才苦笑几声,满嘴的苦涩,心中转瞬间便升出失落感。
可他心中疑惑,锦绣司在肥东并无衙门,这些锦绣司凭空冒出来,着实令人费解。
熊绍年在轿子中钻了出来,然后一路小跑着,赶到了茅草屋的门外。
这年头他连皇子都敢得罪,都敢壮着胆子害一把。但唯独锦绣司,是整个帝国的官员,都不敢,也不愿意得罪的衙门!
那些属狗的东西,就算是做的在干净,手脚再麻利,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熊绍年不敢怠慢,急忙开口问道:“敢问哪一位是锦绣司的上差?”
少年站在门外,淡淡的说道:“我就是。”
熊绍年陪着笑脸,大气都不敢出的问道:“敢问上差尊姓大名?”
“林洛!”林洛站在门前,表情冷淡的回答道。
锦绣司的人一向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对任何官员都不加理睬。林洛曾见识过锦绣司在地方上作威作福的模样,自然学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林洛?
刘玉才眉头微蹙,刚刚牌子上写的明明是侯俊杰,怎么却变了一个人?
“上差,您手中的牌子可是侯俊杰,与您的名字不相符合啊!”刘玉才心中疑惑,便开口说道。
“放肆!”林洛骤然开口,大声的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与我锦绣司如此说话?”
林洛怒目圆睁,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杀气转瞬间弥漫整个小院儿之中。让包括熊县令在内的所有县衙人员,都忍不住向后倒退一步!
“我……”刘玉才有心辩解,可看着林洛那杀人般的眼神,却又不敢开口。
都说锦绣司横行霸道,今日一见,果然了得!更重要的是,锦绣司如日中天,若是真杀了自己,恐怕自己也是白死!
“上……上差。”熊绍年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我手下的人唐突,请您不要见怪。不过……他所言不错,您……”
林洛瞪着眼睛,怒声道:“小爷我的身份你无需知道,知道的太多,反而对你不好!若是不想惹上杀身之祸,我劝熊县令还是少问的微妙!”
锦绣司作为最大的间谍组织,自然有着他们的核心机密。不是每一名锦绣司探子的身份,都可以对外曝光。
即便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也无权知道锦绣司暗探的真实身份!更何况熊绍年一个小小的县令了?
“是是是!”熊绍年连忙点头,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着实令人耻笑!“上差说的是!只是不知道上差,来到我们肥东小县有何贵干?”
熊绍年在林洛连蒙带骗的手段下,也就打消了对林洛的疑虑。加上林洛身上,散发出的那一股子气势,更是让熊绍年不敢怀疑他。
林洛放下心来,淡淡的回答道:“熊县令,你可好大的胆子,连我们锦绣司要的人也敢抢?”
熊绍年心中一惊,急忙回答道:“上差一定是有所误会!下官……下官只不过是……路过!”
熊绍年在寒冬腊月之中,急的满头大汗。他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烂借口,总算是搪塞过去!
“路过?”林洛嘴角噙着冷笑说道:“那还真是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