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言出手阔绰,包下了整个醉蟹居五层。
登高远眺,仿佛整个庐阳城,都被踩在了自己的脚下。
萧可言站在窗边,俯瞰整个庐阳。蓦然之间,一股豪气涤荡胸膛,油然而生一股子自信。
“让萧老弟久等了。”马安然从楼梯口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随从。
萧可言转过身来,脸上带笑,拱手说道:“前辈能赏脸光临,实乃我之幸运。马前辈请上座!”
萧可言凭借着阿谀奉承的功夫,在江宁城锦绣司坐稳了一把交椅。这说话圆滑的功夫,绝对令人称赞。再配上他脸上谄媚般的笑容,着实令马安然有些飘飘然起来。
马安然一边摆手,一边半推半就的,把屁股坐到了上座的位置。
他摆摆手,推脱着说道:“萧老弟,这恐怕于情于理不合吧?今天是你做东,那里有我坐上座的道理?”
萧可言扶住马安然的肩膀,笑道:“马前辈是我敬仰的前辈,更是我等后辈学习的楷模。自然是上宾,既然是上宾,坐上座有何不可?”
马安然听了萧可言的几句话,顿时觉得浑身通泰,心情也爽朗了不少。
跟随马安然一道赴宴的随从,笑着说道:“马老大,萧兄弟说的不错!您曾三拳打死武状元,是何等风光故事?自然应坐于此,我等位居席末。”
萧可言心中暗暗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有道是能人不争一时之长短。
任凭你们说什么,只待时机一到,叫你们得知老子的手段!
萧可言脸上带笑,大声的唤道:“小二,上菜!”
不多时,早就备好的酒席,如数的摆在几人面前。
萧可言为三人斟酒,然后举杯笑道:“几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豪杰,小弟萧言在此敬三位英雄!”
萧可言说完,一仰头,便一饮而尽。
三人终归是绿林中的汉子,心思虽然缜密,可比起萧可言这样专门玩弄阴谋诡计的行家,那可就差上太多。
三人不禁哈哈大笑,同样饮尽杯中酒。
四人围坐在桌旁,推杯换盏之间,谈笑风生,颇有一种豪气油然而生。
“唉!”酒过三巡,萧可言低垂着头颅,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眼皮上翻,仔细的打量着坐在上首的马安然脸上的表情。
马安然放下酒杯,挑着眉头问道:“萧老弟有何烦心事?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来听听?”
萧可言心中一喜,脸上依旧愁眉不展道:“实不相瞒。小弟欺骗了马前辈!”
什么?
马安然眉间一耸,瞪着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萧可言。
萧可言叹着气,愁眉苦脸的说道:“马前辈,小弟实乃江宁人氏,姓萧却不名言!”
萧可言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打量马安然的表情。见后者脸色无常,便继续说道:“小弟真名萧可言,实则因地保欺人太甚,小弟一怒之下杀了地保,流亡江湖!”
“哦?”马安然虽然微酣,可脑子依旧灵光。他双眼微眯,仔细的盯着萧可言的侧脸。
萧可言抿了抿嘴,一连喝了三杯酒,继续说道:“小弟走投无路,听闻庐阳城中马氏武馆赫赫威名。这才前来投奔,还望马前辈不要嫌弃小弟!”
萧可言摆出一副苦闷的嘴脸,心中似有千般委屈,万般愁苦难以言表。
马安然看着萧可言,说道:“既然如此,萧老弟又为何与我和盘托出,倒不怕我告知官府?”
萧可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装模作样的说道:“马前辈!小弟信得过您的人品!”
马安然挑着眉头问道:“为何?”
萧可言叹了口气,说道:“马前辈。你我都是江湖中人,义字当先。小弟不相信马前辈,会做出如此不讲义气之事!”
萧可言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更好的取得马安然的信任。毕竟,想要在一个独立的小团体中,尽快的站稳脚跟。就必须有足够的把柄,攥在上头的手中。这样一来,上头有了你的把柄,自然不会担心你的忠诚问题。
马安然也不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萧可言。
整个五层之中的气氛,似乎一下子下降到了冰点。屋子里安静的可怕,甚至外面刮起呼呼的风声,成为了整间屋子唯一的声音。
萧可言脸色微变,脸颊止不住的抽搐起来。他频繁的眨着眼睛,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
“莫非……莫非小弟所托非人?”萧可言的眼神中满是沮丧之色,他自斟自饮一大杯酒后,嘶声说道:“若是如此,小弟这就从窗户上跳下去,免去为马前辈平添麻烦!”
萧可言见马安然没有拦他的意思,可话已至此。即便是心中千百个不情愿,萧可言也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佯装脚步踉跄,心凉似水,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可谁曾想,萧可言刚一迈步,手腕便被马安然一把拉住!
马安然看着失魂落魄模样的萧可言,哈哈大笑道:“萧兄弟还真是个实在人啊!”
跟着马安然同来的两名随从,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说道:“萧兄弟,你道马氏武馆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更何况,我们马氏武馆,背后可是靠着未来的王……”
“住口!”马安然厉声呵斥,严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你喝醉了,胡言乱语作甚?”
那人自知语失,急忙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就上头,上头!”
萧可言趁着这个档口,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冷笑。看样子,马氏武馆背后的真正东家,定是二公子司马炯!
马安然长出了一口气,即便想要收留萧可言。可对他的底细,还没有严加调查。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与主人不利。
马安然转过头,萧可言急忙换上另外一张脸面。
出门在外,玩弄诡计,总要多带上几幅脸面才行。
马安然拉着萧可言的手腕,说道:“兄弟不必惊慌。我马安然怎是那样人物?兄弟放心,大可以在我马氏武馆中住下来。等到机会合适,某家保证,为你寻一条光明大道!”
萧可言原本还沮丧的面孔,顿时变得欣喜起来。
“当真?”
他语气中满是希冀,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马安然点点头,说道:“某家向来决不食言!”
萧可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挣开马安然的手,站起身来,撩袍便拜。
“马前辈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马安然一把托住萧可言的双臂,笑道:“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大礼?萧老弟,以后前辈一事不可再提,称我马哥便是。”
……
庐阳王府。
郡主院落正堂。
沈轻烟轻移莲步,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带着王翰从外面走了进来。
“让大弟久等了。”沈轻烟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便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
司马灿讪讪的笑了笑,摆手说道:“姐姐哪里的话?弟弟我担心林洛的病情,这才冒昧打扰。”
沈轻烟挑了挑漂亮的眉头,说道:“让大弟费心了。”
沈轻烟眼神冰冷,语气中弥漫着从未有过的杀气说道:“林洛是什么身份,想必大弟心里再清楚不过。”
林洛是郡主的救命恩人,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司马灿自然清楚不过,他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点头说道:“弟弟自然明白。”
“很好。”沈轻烟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冷声说道:“现在林洛在大弟手下当差,竟落得如此惨状,又该作何解释?”
沈轻烟一边说着,一边冷笑连连。她强大的气场,以及那万年冰川似的冷峻脸庞,竟然压的司马灿有些透不过起来!
“这……”
司马怡心在王府中地位超然,尤其在老王爷司马汉心中占有很重的分量。即便是司马灿,也不想惹恼了司马怡心。
毕竟,他还幻想着,在争夺王位的道路上,能够凭借着林洛的关系,让假扮郡主的沈轻烟站在自己这边。
可没想到……
司马灿心中暗暗恼恨,若是让他知道是谁胆敢加害林洛,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问你,是谁害了林洛?”司马灿眼珠一转,瞪着站在一旁的王翰大声喝问道。
他那双透着阴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翰,让王翰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翰撇撇嘴,挑着眉头,闷声闷气的说道:“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用暗器伤了林洛。”
王翰早就在清荷的嘴中,听了这个名字不下十遍。刚刚沈轻烟和司马灿又多次提起,若是在记不住,他可真是要笨到家了!
司马灿双眼微眯,冷笑着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人模样?”
王翰点头说道:“记得!那个卑鄙小人,我恨不能亲手结果了他!”
司马灿点点头,扭头对着沈轻烟说道:“大姐不如把这人交给弟弟,几日之内,必有结果!”
沈轻烟瞟了司马灿一眼,冷声说道:“希望如此!”
沈轻烟之所以这样做,心中自然也有计较。林洛初来庐阳,谈不上树敌一说。虽然与王府管家杜忠不和,可以杜忠的手段,断不能将林洛伤成如此模样。
她曾记得林洛提起过萧可言也来到庐阳,十有八九便是萧可言加害林洛。
萧可言是锦绣司的走狗,交给司马灿来对付,正是理所应当,恰到好处!
不仅仅可以分散司马灿的一部分精力,让他在争储一事上有所顾忌。二来,可以试探一下,王府与锦绣司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