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阳城守备司,坐落于西城。
地方上的守军,不仅仅要拱卫城池。更多的,是协助当地官府,维持以一方安宁。
庐阳城西汇聚了暗窑娼妓,三教九流。绝对是庐阳官府,重点戒备的对象。
平日里城西时常发生打架斗殴,强买强卖的事情。若不是守备司衙门坐落于此,恐怕还要更为猖獗。
林洛打听之下,很容易便得知了守备司的地址。
他按照别人所指,很快就找到了守备司。
看着面前尽显庄严霸气的守备司,再看看门口站岗的两名腰杆笔挺,神色抖擞的士卒。林洛的心中,身为晋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毕竟,晋人尚武。
站在守备司面前,似乎眼前便浮现出大晋盛世,便是用这一刀一枪打拼的场景。
“什么人!守备司门前,不得停留!”
正当林洛沉浸在身为晋人骄傲中的时候,一声暴喝,把他唤醒。
林洛回过神来,满脸堆笑着说道:“这位大哥,小弟求见王副将。”
王副将?
守门兵丁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了林洛几眼。
少年身穿上好的绫罗绸缎,儒雅翩翩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谦逊的笑容。只一眼,便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
“王副将?”兵丁语气稍稍缓和,疑惑着问道:“你说的是哪个王副将?”
守备司衙门统领守军,为首长官正是守备司将军。与边疆守军不同,守备司衙门除了为首将军外。下设副将两名,参将两名,牙将四名,偏将八名。
巧合的是,庐阳城中的两名副将,恰巧都姓王!
林洛微微一怔,心中苦笑一声。他沉吟片刻,说道:“王振,王副将。”
守门兵丁挑了挑眉,摇头说道:“真不凑巧,王振副将今日不当值。”
林洛笑了笑,问道:“敢问这位军爷,王副将的宅院在什么地方?”
守门兵丁上下打量林洛几眼,警惕的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洛笑了笑,解释道:“小弟奉我家主子之命,前来拜访王副将。劳烦军爷,告知一二?”
兵丁挑着眉头问道:“你家主子是谁?怎么会不知道王副将的住处?”
林洛从袖筒中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偷偷的塞进了兵丁的手里。他笑道:“军爷恕罪,主子的身份,小弟恐怕……”
守门兵丁脸上划过喜色,心中暗道这小子还是很会做事。他收了银子,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城北观音巷。”
……
林洛按照兵丁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观音巷。
王副将的府邸虽比不上王府恢弘大气,但也算彰显身份。
他走上台街,来到门前,扣动门环。
不多时,朱漆大门分开左右,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你找谁?”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人用刀子划破了喉咙一样,沙哑难听。
林洛抿了抿嘴,笑道:“小弟林洛,有事拜访王副将。”
男人挑着眼皮,上下打量了林洛几眼,冷哼着说道:“你是何人?何事拜访我家老爷?”
林洛甚至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笑了笑,伸手递上去一锭银子,说道:“麻烦大哥通报,就说林洛求见。”
林洛?
男人翻着眼皮,细想着这个名字。
由于王振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摸爬滚打,凭借军功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平素里除了那些交好的兄弟之外,就很少有人登门拜访。
即便是王振的圈子里,也绝没有林洛这一号人物。
男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冷哼着说道:“等着吧。”
砰!
说完男人便重重的把朱漆大门关上。
好在林洛反应机敏,这才不至于让鼻子撞在门上。林洛苦笑两声,摇头后退了几步。
或许是值守门房的男人,看在银子的份上,腿脚麻利了不少。不多会儿的功夫,朱漆的大门分开两边,男人从副将府衙中走了出来。
“林洛是吧?”男人上下打量了林洛几眼,态度明显要比之前好上很多。
林洛笑着点点头,回道:“正是。”
“我家老爷有请,快快请进!”男人一侧身,让出一个身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洛笑了笑,迈步走进了王振的府邸。
二人转过屏风,正对着的就是王振府上的正堂。通往正堂的路上,十八般兵刃位列两旁,尽显武将风采。
“这位大哥,敢问尊姓大名?”
男人并没有把林洛引去正堂,而是绕过走廊,朝着正堂一旁的会客厅走去。
“下等人哪里谈得上什么尊姓大名?”男人急忙朝着林洛摆手,笑道:“叫我老何便是。”
林洛笑了笑,说道:“老何大哥,为何王副将的府上,显得如此凄凉?”
副将官秩正四品,也算得上大晋朝的高官。更何况晋帝国初立十余载,武人的地位崇高。晋国的皇帝,对待武将更是相当的大方。
可是王振的家中,缺多少显得有些寒酸起来。
老何讪讪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晋帝国武人地位不凡,可架不住层层剥削啊!”
林洛奇道:“军中不比官场,何来层层剥削?”
军中虽也藏污纳垢,多少要比官场来的干净一些。所以,林洛才会有此疑问。
老何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小声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庐阳城守备司将军,是个既贪财又好色的家伙?”
老何撇了撇嘴,眼神中划过鄙视的神色说道:“这才短短立国十余载,嘿,你看看那些个靠着关系上来的将军们,都是个什么东西!”
“……”
林洛怔了怔,旋即哑然失笑。
“守备司衙门的裘将军,那可是庐阳城富户的亲戚!”老何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不只是买通了那位达官贵人,这才保举他上位的!”
两个人正说话间,便来到会客厅。
老何急忙闭嘴,对着林洛摆摆手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好!”林洛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
等到老何进去之后,林洛心思便活跃起来。
看样子庐阳城副将的日子,过得还真是拮据!自己怀中的这张银票,恐怕是要起了大作用!
“老爷叫你进去。”老何出来,朝着林洛招了招手。
林洛笑了笑,迈步走进了会客厅。
他的身影刚一出现在会客厅,屋子里面的王振便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按道理讲,正四品的副将那里需要对林洛如此热情?还不是看在林洛是郡主身边人的份上?
若是林洛和王府沾不上一点关系,王振才懒得理会林洛!
“林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的府上作客?”王振一边说着话,一边亲切的拉住了林洛的手腕。
两个人携手走进会客厅,然后分宾主落座。
很快,便有下人,端上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水。
“哥哥这里也没什么好茶,还望兄弟不嫌弃,暖暖身子便是!”王振不等林洛说话,便很是主动热情的说道。
王振倒是很上道,一见面就哥哥长兄弟短的。为的就是能够交好林洛,从而和王府搭上些什么关系。
毕竟,自己俸禄不多。再被裘将军盘剥一二,就所剩无几。若是能够和王府搭上关系,那可就省却了不少麻烦!
要知道庐阳裴家的一个小小偏将,就能够让姓裘的收敛不少,更何况是王府的嫡系呢?
当然,林洛并不知道王振心中所想。他开口笑道:“王副将还真是客气,小弟只不过是王府一个下人。副将如此热情,倒是让小弟受宠若惊!”
王振急忙摆手说道:“兄弟是哪里的话?自城门一面之后,哥哥我可是对兄弟挂念的很啊!”
王振为人处世到很是圆滑,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
“敢问兄弟这一次,到哥哥这里来所为何事?”王振挑着眉头问道。
林洛看了看守在门口的老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振朝着老何摆了摆手,吩咐道:“下去吧,把门关严,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遵命!”老何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王振扭过头来,笑眯眯的盯着林洛问道:“兄弟这下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林洛也不答话,而是从袖筒中,摸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恭敬的放在了王振的面前。
王振看到银票,先是两眼放光,转而变成警惕。
他干笑了两声,努力把视线从银票上,转移到林洛的脸上。
“不知道兄弟这是何意?”
林洛腼腆一笑,说道:“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小意思。”
王振凝眉问道:“敢问贤弟的主子是?”
“大公子司马灿。”林洛抿了抿嘴,笑呵呵的说道:“大公子听闻王副将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所以特意命小弟上门拜访。”
王振心中一喜,高呼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
这些日子他还合计着,该找个什么由头,和王府中人亲近亲近。可是王府中人各个眼高于顶,即便是一般的下人,也都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没想到今天林洛的到来,却是给了自己一个如此良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