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亮,司马徒才收到管家跑路,张御医府邸失火的消息。一股极为强烈的恐惧预感,席卷他的身体。司马徒脸上的血水已经凝固,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今天是离京的日子,也是上殿此行的日子。只不过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出现在君臣面前?换句话说,如此狰狞可怖的脸,出现在君臣面前,岂不是成了晋帝国的笑柄?就在司马徒愣愣出神的时候,家奴跑到门口,慌里慌张的说道:“王……王爷,莫公公来了。”他不敢抬头去看司马徒,生怕那个面目狰狞的魏王,会因为自己的目光而杀死自己!因为此时的书房地上,还正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知道了。”司马徒的声音沙哑低沉,不知道是喜是悲。“让莫公公去会客厅等我。”“明白。”家奴如蒙大赦般飞速跑开。片刻的功夫后,司马徒就顶着这样一张从未处理过的,满是伤疤的脸颊出现在了会客厅内。“王爷。”莫轻言站了起来,恭敬的施了一礼。可就在他抬起头,看清楚司马徒的时候,着实吃惊不小:“王爷……您……”“莫公公,让你受惊了。”经过了半天的思想挣扎,司马徒已经下定决心。既然情况不可逆转,倒不如顺其自然。“昨夜我府上进了毛贼,伤了我的脸。公公,父皇在大殿上等的着急了吧?”“是啊。”莫轻言点头说道:“还请王爷更衣,虽我一同进宫面圣。”自从莫轻言帮助王贵妃崛起后,自己同样是一飞冲天。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摇身一变就成为了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现在贵为秉笔太监,身份早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公公,你觉得本王如此面目,更衣与否还重要吗?”司马徒反问道。“……”饶是莫轻言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没能回答上来魏王的问题。“有劳公公头前带路,我立刻金殿面圣。”“这恐怕不太合适吧?”莫轻言有些为难的说道:“王爷本就伤了面目,如此不重视礼法,我恐怕陛下动怒啊。”莫轻言一边说着,脑海中一边飞速的旋转着。什么侮辱毛贼,这种借口都不足为信。魏王府豢养武士,一般的江湖毛贼根本不敢靠近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周王出手了!放眼京城,联系到昨夜张御医府邸失火,除了周王有这样的能力和心思外,剩下的人就是皇帝陛下了!可皇帝昨天刚刚让魏王领兵西北,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更重要的是,对魏王出手,就等于变相帮助周王。对于一个致力于平衡的帝王来说,这样的手段或许太过卑劣粗糙了些。“公公无忧,上了大殿,我自然会和父皇解释一切。”莫轻言见司马徒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率先走出会客厅。一柱香的功夫,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金殿之外。早有士卒跑进去通禀,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后,两个人这才走进金殿。金殿内的文武百官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暗自非议魏王。可是当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司马徒身上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衣衫不整,脸上带着血红色的伤口!大面积腐烂的右侧脸颊,配上毫无表情的冰冷神色,更加显得魏王狰狞可怖!“这……这是怎么回事?”群臣开始议论纷纷,只是周王岿然不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魏王。“徒儿,你何止于此?”即便是皇帝,也不又吃了一惊,赶忙开口问道。“回禀父皇,儿臣府上除了奸细叛徒,受人指使,刺杀儿臣。好在儿臣侥幸逃过一劫,可不料叛徒口内含毒,喷在了儿臣的脸上。”面对皇帝,这是魏王第一次没有诚惶诚恐,而是泰然自若的表现。“什么人敢如此大胆?”皇帝惊怒的问道。“周王!”司马徒语出惊人,让不少人都吃了一惊。即便党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朝中的不少重臣也都卷入了这件事情当中。可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在金殿上直言此事。“放肆!”皇帝果然脸色难看,“你如果无凭无据,朕恐怕不能容你!”“儿臣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司马徒高声道:“可放眼朝廷内外,想要对我不利的人,除了周王恐怕再无别人!”“司马徒,你完全是血口喷人吧?”周王司马敬冷笑道:“说话总要有理由拒,难道要让人相信你的凭空臆想吗?真是笑话!”“是不是你,你心里应该清楚!”反正已经撕破脸皮,此刻司马徒也就再无顾忌。“派人在我王府卧底,火烧张御医府邸,这不都是你的杰作?当然,你大可不必承认,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司马敬,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司马徒,你脑子坏了吧?”司马敬挑起眉头,怒道:“天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只是为了加害我而弄出的苦肉计?”他转过头,朗声说道:“父王,司马徒对儿臣出言不逊,栽赃陷害,儿臣恳请父王明查!”“不必了!”魏王断喝一声,声音响亮,振聋发聩。“你既然敢如此做,自然手脚干净利落。就算是锦绣司……恐怕也很难找出证据!所以……”“所以什么?”司马敬冷笑道:“难道你认为父皇不能做出英明神武的决断吗?”即便此时此刻,司马敬也不忘了打击诋毁司马徒。党争即使如此,即便是兄弟又当如何?“父皇英明神武,当然可以做出决断。可惜的是……”司马徒的目光陡然冰冷:“我不想等下去了!我现在巴不得送你去见阎王!”说完,司马徒的右手突然间多了一把软剑,那是昨夜刺杀叛徒的软剑,也是今日斩杀周王的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