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色总是显得很漫长。
司马灿换上一身蓝色的长袍，披上厚厚的狐狸皮制成的皮衣，在三五个小厮的簇拥下，兴高采烈的朝着门外走去。
之所以没有叫上林洛，是因为林洛的身份今非昔比。当初他只不过是司马灿身边的仆人，而现在的林洛却是王府的管家。更何况司马灿可是听说，林洛最近颇受父亲宠信，在这个档口，司马灿还是觉得让林洛和父亲多亲多近，才能对自己大有裨益！
“公子，请上车。”
仆人殷勤的以马步的姿势蹲在马车跟前，两条腿平的就像新修过得道路。
司马灿满意的点点头，随手从袖筒里摸出一锭银子，朝着仆人丢了过去。仆人喜出望外的接住银子，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又多了几分。
司马灿踩住仆人的大腿，纵身一跃，便翻上马车，钻进了车厢中。
车厢内早就备好了炭盆，烧的火红，暖意洋洋。中间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冬天寻常人家见不到的瓜果梨桃。旁边放着一个质地精美的银壶，司马灿抓过银壶，倒满一杯美味的葡萄酒，斜靠在车厢的一侧，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车辕鹿鹿，朝着醉蟹居的方向进发。
司马灿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从侧面打听到，最近王守仁的日子过得异常顺心，似乎在衙门里也是越战越稳了。
这让裘千仞和司马灿都感觉机会到了，是时候“提点”王守仁一二，让他为自己的“走私”货品大开方便之门。
马车的速度不快不慢，驾驶马车的车夫一看便是技术娴熟之辈。车子七转八转，过了吉祥巷前面便是十里巷。
与吉祥巷灯火通明不同，十里巷显得异常阴暗。仿佛是在闹市当中，一块儿独善其身的“宝地”。
黝黑的巷口，像是黑洞洞的深渊地狱，白天走都有些觉得毛骨悚然，更何况是天黑之后了？
车夫吞了口唾沫，扭过头问道：“公子，到了十里巷，咱……咱们是不是绕行？”
“呸！”司马灿啐了一口，不悦道：“你也不看看时辰，本公子是去醉蟹居赴宴，绕行岂不是耽误了时间？本公子若是误了时辰，岂不是让人耻笑？快走快走！十里巷是距离醉蟹居最近的路，哪里有绕行的道理？”
车夫被司马灿喝骂一翻，虽然脊背发凉，可仍旧还是硬着头皮朝着十里巷走了过去。
……
墙头上。
隐藏在黑暗中的王翰，仅仅露出那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他远远地望去，司马灿的车子偏偏停在了巷口。还以为他不会进来，可谁想到车子停顿片刻又驶了进来。
王翰微微蹙眉，提防着其中有诈。
车子速度加快，显然是车夫担惊受怕，想要迅速地通过十里巷。
林洛说过十里巷仅仅百十步长短，若是照这个速度行驶下去，恐怕顷刻之间便会出了十里巷。
马车越来越近，就在和王翰藏身之处擦肩而过的档口，王翰挥动长剑，纵身一跃，边跳上了马车的车顶！
咚！
他落在车顶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急忙矮下身形，故意停顿了片刻。
车夫和司马灿都没有注意到车顶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急匆匆的赶路，另一个在车厢呢享受着葡萄美酒的滋味。
噗呲！
王翰翻身跃下，一把捂住车夫的嘴巴，手中的利剑寒光一闪，便划破了车夫的喉咙！
即便在夜色之中，仍旧可以看到鲜血洒满天空的妖冶场景！
“到你了。”
王翰低吼一声，双眼微眯，迸射出两道寒芒！
在这个档口，绝不可以输了胆气！
他掀开车帘，四目相对，显然在司马灿的眼睛里看到了错愕和震惊的神色。
“你……你是什么人？”司马灿瞳孔放大，惊叫着问道。
“杀你的人！”王翰闷声吼道。
他手中长剑寒芒逼人，笔直的朝着司马灿的胸口刺了过去！
当！
司马灿求胜心切，慌乱中抓起桌上的酒壶，硬生生的挡住了王翰致命一击！
他一伸腿，狠狠地踢倒了炭盆，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铜盆中的火炭，朝着王翰的上半身飞了过去！
因为车厢内空间狭小，王翰半蹲着身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一块儿火炭烫在身上，腾地王翰龇牙咧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去死！”
王翰把满腔的怒火，集中在一剑之上！
寒芒闪过，鲜血横流！
司马灿脸上带着死前的惊惧，眼睛瞪得老大！他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屎尿横流。
车厢内顿时臭不可闻，那是临死前由于心理极度恐惧，导致了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任何被死神召唤的人，大都无法逃避！
王翰抿紧嘴唇，迅速地用剑划花了司马灿的脸颊，然后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马车依旧平稳的向前驶去，直到出了十里巷，闯进闹市街，依旧一路向东，没有停下！
路上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这辆马车倒也是奇特，竟然在没有车夫的情况下，还能继续向前，难道说这就是传说当中的老马识途？
所有人都觉得这并不算什么，这辆马车对于其他庐阳人来说，只不过是匆匆过客，看了，笑了，一过也就罢了，没有人会在意这辆马车到底是为什么，会一直向前，也没有人会去管，这辆马车到底会停在什么地方。
王翰杀人后，气喘吁吁，手忙脚乱的换掉身上的衣服，把长剑归鞘，握在手中，从墙头一路小跑，直到快到守备司衙门门前，才松了一口气！
“王大哥，这么晚了去哪了？”门口当值的士兵见了王翰，便笑呵呵的问道。
王翰佯装喝醉，打着饱嗝，说道：“这不是嘛……当值太枯燥，跑出去买点小酒！”
士兵笑，说道：“王大哥，千万别让旁人看到，要不然啊又得军法伺候了！”
王翰笑，一甩手上的酒壶，说道：“兄弟，见面分一半，拿去藏好了！”
士兵接过酒壶，对王翰千恩万谢，目送着王翰的身影走进了守备司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