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苏粲然抖了抖纸张,上面的字纷纷化为墨色汇入墨盘之中。再次提笔,家书的标题就是家书,正文一字未写,就画了一个笑脸。站在夹板上吹了一口气,纸张再次变为玉鸿,如今武飞扬不在冥府,再也不怕玉鸿撞向鬼门关的结界。
恰逢此时,另一艘幽冥楼船并舷而过,便传来一声调侃:“你们俩真情深义重啊。”
苏粲然望向对面的幽冥楼船,松风逍遥步说迈就迈,一瞬间后退十多步,将手按在纯钧剑上,双眼中透出一种杀气。
很明显,对面船上的人她认识,而且还看不顺眼。
“我去,这不是瀛洲仙首,万年单身狗独孤求爱吗?”
“丫头别怕,我们已经不是敌人了。”独孤求爱向身后的水派阴差请求道:“兄弟,看在我当过瀛洲仙首的份上,停一下船吧,我和她有些话要聊聊。”
两艘幽冥楼船一艘要离港,一艘却刚要归港,但貌似都不着急,都停在出海口,独孤求爱纵身一跃跳到了苏粲然的面前。
“难道独孤求爱也是到冥界探望家属?”苏粲然一瞬间跳到了桅杆上,大声喊道:“你要是再近一步我就砍人了哦,现在你不一定打得过本姑凉。”
还记得当年要站队的时候,独孤求爱和昆仑一样,是站在了蓬莱老祖那一边,苏粲然不得不防!
独孤求爱似乎有什么遗憾,深深地叹了口气:“傻丫头,别激动,你好好看我一眼。”
苏粲然虚着眼打量了一番,发现独孤求爱居然浑身轻飘飘而且有点透明,于是收起武器,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点疑惑。
“不!会!吧!你居然死了?!你不是结出了内金丹吗,应该是长生不老才对啊……难道……”
独孤求爱再次深重地叹了口气:“是的,我是被杀的。”
苏粲然带着怀疑的眼神再次拔剑:“你该不会只是元神出窍,要打听我安家的地方,然后告诉蓬莱老太婆吧?!那好,我也只好把你杀得魂飞魄散了!”
如果独孤求爱真的活着,也许囧脸上会留下一颗颗冷汗。他吓得连忙指着自己那条船上的阴差:“他们作证,我是真的死了!”
阴差们纷纷点头,苏粲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哦,好吧,既然你死了,那就轮到我打探敌情了,你要是不说,我还是会把你杀得魂飞魄散。”
苏粲然是在开玩笑,她还没傻到为了一点消息而得罪冥界,若是得罪冥界,武飞扬就彻底没有还阳的希望了。
“哎,丫头啊,我一遇到你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告诉你敌情,我这根墙头草这是最后一次倒了,倒向你这边。”
“太不可思议了,我没听错吧……”
独孤求爱死了,粲然倒也没有多高兴,虽然他是站在蓬莱老祖那一边,但毕竟没有和苏粲然结过仇,如今独孤求爱死了却倒向她,她也就姑且和独孤求爱聊聊。
彼此走近后,独孤求爱很果断地跪在苏粲然面前。
粲然抠了抠脑袋:“你干嘛……我看不懂。”
甲板上传来一阵鬼泣,阴森无比:“我独孤求爱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事情,就是为了保全瀛洲而尊蓬莱老太婆为天下仙主,还伤害了一个阳光善良的小姑娘,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
粲然一笑,将独孤求爱拉了起来,安慰道:“这不算什么伤害,毕竟害玄羽,害我师尊,害我父亲和公公的人不是你和瀛洲,虽然咱们以前是敌人,但彼此没有结仇,你不必这么耿耿于怀。”
粲然脑袋灵光,听懂了独孤求爱的卖的关子——她这只狡兔还没死透,独孤求爱这只狗却被烹了。
不过独孤求爱具体是怎么死的,她还是不清楚。
独孤求爱流着泪花,愤怒地解释道:“我就要修成金仙的时候,老太婆怕我影响她的统治,就随便安了个罪名,带着天下群仙围攻我瀛洲,把我杀了。”
罪名估计也就是谋反之内的吧,粲然也不想多问。
“我死后蓬莱要我瀛洲每年交出上品丹药一千颗。我瀛洲群仙已成奴隶!”
“奴隶?”
“是的。”独孤求爱嚎啕大哭,楼穿上笼罩着一种强大的戾气。
“我瀛洲的仙人中,善于炼丹的人如今都被铁链锁着脚,天天炼丹,不服从还要被打死。”独孤求爱指着对面幽冥楼船,那一廋上戾气更重,上面站着一群哭哭啼啼瀛洲仙人的鬼魂。
“那些就是被打死的丹奴。”
独孤求爱跪在苏粲然面前,边哭边磕响头:“一笑真人!当年你修为不高,我是出于对瀛洲大局考虑才没站到你那一队,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们瀛洲吧。”
独孤求爱静静地抱着苏粲然的脚,痛哭流涕,看来真的是后悔了:“我要告诉你的敌情是,只要你到了瀛洲,瀛洲就愿意跟你,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有一个蓬莱老祖找不到牺牲处!等时机成熟,他们愿意跟着你揭竿而起,我瀛洲仙人们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只要你敢出手相救,他们绝对拥你为主,请你救救他们。”
“我说过了,我和你们瀛洲没结过梁子。”粲然一笑,负手而立,侧着脸撇嘴道:“你们们觉得你们这几只瀛洲鬼的戾气比我身上的侠气还重吗。”
侠气中带着反问的语气,派生出一种霸气。瀛洲鬼纷纷感激地磕着头。
“我会把瀛洲的全部人带到岱屿,你就放放心心地走吧。”
独孤求爱吃了一惊,小鸡啄米般点头,岱屿就算在仙人中,也不过是个传说。
仙岛基本上都在远海的雾境之中,瀛洲也不例外,独孤求爱问道:“五年前我给你的瀛海司南还留着吗?”
粲然摇头:“你给我瀛海司南在我乾坤袋里,逃亡的时候没带走,还留在灵池宗呢。”
“没关系,五年前飞扬在玉膏山上为我塑头像,凿下的玉石不是都送你们了吗,玉石带了吗?”
当然带了,武飞扬将一种一颗玉石做成玉佩,苏粲然一直都挂在腰间。独孤求爱教了苏粲然一句瀛洲的咒语,玉石的影子突然变了方向,指着瀛洲。
过了二十多天,苏粲然坐着幽冥楼船回到了岱屿,和阿岱聊天。
“阿岱,我答应过你,大战一开,以你岱屿仙岛之躯,去压死瀛洲仙岛和蓬莱仙岛,等鸥弟侦查瀛洲回来,如果情况允许,就要打瀛洲,你做好准备哦。”
没过几天,鸥弟从瀛洲飞了回来。
“果然有好多瀛洲的人被拴着铰链炼丹,蓬莱派去瀛洲进行监督的人有一百多个,其中有一个修入化境,想必在他在蓬莱也是地位比较高的,其余的也是真元九等的高手。”
粲然一笑,点头道:“可以一战。”
翌日清晨,阿岱的头成了点将台,仙女苏粲然站在上面振臂高呼:“此战为的是把瀛洲受苦受难的仙人们接到岱屿,不要让瀛洲岛上的人跑出去给老太婆报信。”
“所以战斗遇到蓬莱的人……”苏粲然环视面前的手下们,第一次说出“杀无赦。”
“林丝儿,尤其是你,心软是病,要你命,就算你不想杀,也得用你的法术把遇到的蓬莱显然全部捆回来!”
丝儿弱弱哦了一声。
跟着玉佩的指示,阿岱终于隐隐约约看到瀛洲。
鸥弟飞速在云层上瞭望,之后落到阿岱头上:“瀛洲仙人都被集中在岛中央,海滩外围你可以随便压。”
阿岱飞速游向瀛洲,地震伴海啸,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注意,不要伤到无辜。”
苏粲然下了命令,阿岱的四肢绕过丹奴们的聚居区,直逼瀛洲中部,张开血盆大口,把玉膏山的主峰一口拔了起来,然后扔进海里。
一处丹奴区里,百多个丹术高强的仙人拖着脚镣在丹炉前炼丹,有很多个斗耗尽法力累瘫在地,管事的刚拿起鞭子就看到阿岱啃下的玉膏山主峰在天上划过,还没缓过神来,一只凶猛的野兽已出现在背后。
那管事的被大狮凶一剑爪抓断脑袋。
“有人来救我们了?”丹奴们心存感激,却不朝大狮凶走近半步。
大狮凶已经杀红眼,凶猛地说道:“你们解放了,我家小师妹苏粲然已经坐着凤凰去找奴隶主去了。”
“苏粲然?怎么是她?”
“他来救我们?我觉得我是在做梦,她居然会来,我们瀛洲明明对不起她。”
大狮凶怒了:“我家小师妹粲然一笑泯恩仇,你们几个傻大锤能不能快点把自己的脚镣斩断,老子还要去救下一批人呢!”
“修为高的跟着我参战,修为低的躲到那只乌龟下面去,速度!”
苏粲然骑着冠鼎真人向一座玉做的宫殿里,她上次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种宫殿,自觉告诉她,蓬莱派来的奴隶主头目,就在这玉宫之中,是个妖味十足的女人。
宫中的仙人正在打坐,一听到有人跑来报告说一只巨大的灵龟正在啃玉膏山,立刻走出门去,却看到一只凤凰吐出万丈火光,玉宫化为一片火海。
管理丹奴的头目一闪之间来到苏粲然面前:“你是谁?要干什么?”
“把瀛洲岛上所有蓬莱人一网打尽的那个人。”
粲然一笑,指着天空,林丝儿已经开始使用凝丝大法接下铺天巨网,把整个瀛洲都罩住了,没有一个蓬莱仙人能逃出瀛洲。
头目再次一闪,消失在苏粲然面前。那一刻苏粲然吃了一惊,怎么就突然消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