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时刻终将到来…
彻夜狂欢后,初晨的的阳光刚刚照亮了沉睡的古城。
步川起了一个大早,他要赶往火车站去送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杜桂枝。
西安的火车站正对着古城墙,这里曾刮过隋唐的雄风,经历五代、宋元的硝烟,沐浴了大唐的清风,在历史风云中,肇始延绵,彪斌千秋。
无论是谁站在这青砖垒砌的古城墙下,都会为这沧桑的历史所迷恋,为这古老的韵律所沉醉。
而历史的沧桑和千年时间的堆垒总是难免让人有种伤怀之感。
此刻,杜桂枝正转身离去,步川默默相送。
四年的时光,这对于任何人来说岂非都是一个甜蜜的梦?
粉色的碎花格子衬衫,藏青色的九分裤。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终于从步川的视线消失…
隔着检票大厅的玻璃,杜桂枝最后看了一眼步川。
她低头从小挎包里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而后便递给了检票员。
检票员眯着眼睛看了看身份证又抬头看了看杜桂枝,喃喃道:“杜桂枝?”
杜桂枝点了点头道:“嗯!”
……
步川也坐上了那路他坐了四年的公交,他打算再回学校看上一眼。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已差不多是中午,任家瑞正独自坐在宿舍里的小板凳上。
宿舍从未如此安静过,楼道也从未如此安静过,整栋楼都从未如此安静过…
宿舍里那几张睡了四年的床铺空荡荡的,整个宿舍都是空荡荡的。
地上立着两只皮箱,看上去孤零零的。
步川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酸楚,道:“他们俩已经走了?”
任家瑞沉吟了半响才缓缓道:“我总觉得他们是到市区玩儿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这一句话说得太过凄楚,说得步川的鼻子酸酸的。
任家瑞忽然又叹了口气道:“谁叫我本就是这里的人呢,我总该把你们一个个地送走,我再回去。”
那天晚上的确是任家瑞把步川送走的,直到多年以后在蒋旭晨的婚礼上他们几个再聊起那一晚来,步川才真正体会到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人要承受的伤感和思念。
那一晚,任家瑞独自回到宿舍,空荡荡的宿舍。
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小窝忽然安静得让你不自觉地想起昔日的欢声笑语,那脑海中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任家瑞独自在小板凳上坐了好久,直到孤独和伤感将他包围,令他感到脊背都有些发凉。
他终于无法再待下去,于是他开始对宿舍进行最后一次打扫。
他说大家当初来的时候这里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也一定要干干净净才行。
他把四把钥匙集中起来交给宿管阿姨,可是他却没舍得把门关上…
总有一天,还会有四个像他们一样的年轻人打开这扇门,在这间屋子里续写着他们的故事。
……
那天,步川还意外地收到了方君撷的请柬。
步川意外的不是方君撷会给他下请柬,而他没想到的是方君撷竟然这么早就要结婚!
步川握着人生中第一份请柬苦笑着道:“我…我是真没想到…”
方君撷笑着道:“没想到我这么早就会结婚吧?”
步川点点头。
方君撷忽然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道:“没办法,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意外?
方君撷接着解释道:“意外之喜…”
步川忽然反映过来,大笑着道:“双喜临门,恭喜恭喜啊。”
方君撷却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步川点头道:“可是你现在毕竟已不是一个人,你的肩上已有了责任。”
说起“责任”,方君撷似乎有些惆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点了支烟道:“我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将来能干什么…”
步川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没想好自己将来要干什么。”
他接着又道:“不过我挺想留在这里的。”
他对这座古城已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方君撷忽然问道:“你和慕容小雨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步川苦笑着摇摇头:“结婚的事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她考上了研究生,最起码三年后吧。”
方君撷道:“三年后…三年后是什么样子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他接着又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还可以再自由自在地活几年。”
步川笑着道:“几年怎么够,我要争取一辈子都没有束缚,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方君撷道:“你总要工作的!”
步川的目光望向了蔚蓝的苍穹,若有所思道:“我将来绝不会每天都到一个固定的屋子里然后坐在一张硬邦邦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