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虎左右也是无事,就答应下来,问谢菲菲去不去。谢菲菲也无事可干,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从家里出来,驾车奔向了目的地,下车往山上爬去,赶到古墓所在的半山腰时,发掘工作已经开始了。市电视台的摄像记者刚刚做完外景拍摄介绍,跟考古队员走进了墓道里。
到这里,在警戒线外围站着的看热闹的普通老百姓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想看只能钻到墓道里去看,但是警戒的警察是不会允许他们进去的,因此一个个的只能看着黑黝黝的墓道入口胡思乱想。
林小虎与谢菲菲却有进入墓道的特权。二人从警戒线下面钻进去,与褚有方和县上的陈县长,还有县局局长杨洪志他们一起,跟在摄像记者的身后,慢慢往墓道里走去,并亲眼目睹了打开棺椁盖子的全过程。
林小虎的注意力并不在棺椁与陪葬品上面,从走到墓室门口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盯住了墓室里的一个考古队员。
墓室里已经通了电源,四角都搭起了亮亮的白炽灯泡,将墓室里照得灯火通明。也因此,每个身在墓室里的人都无法遁形,全部清清楚楚的落在林小虎的眼底。他一眼就看到了身材高挑苗条的书卷气美女小芳,尽管她跟昨天一样的打扮还戴着口罩,无法辨认面目,但那股子气质却是无法被掩盖的。
她跟负责发掘陪葬品的队员混在一起,正在做文字资料记录,看她一丝不苟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姿态娴静柔美,如同一道动人的画卷,简直是一种享受。
林小虎看得口干舌燥,心下暗想,这种气质美人儿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可是怎么找个机会跟她认识呢?
发掘开始后不久,省文物局、省文物研究所与省考古队的领导突然驾临了古墓。
这是领导们与曹队长他们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对于他们的骤然来访,众人没谁吃惊。
陈县长与褚有方作为东道主,对他们表示了欢迎,但是否是真的欢迎,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简单寒暄过后,这六七位领导进入古墓,实地了解墓葬情况。
市电视台摄制团队的小组长邀请来自省文物研究所的一个专家给直播节目加一段对陪葬品的点评,这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专家欣然应允。
他从已经发掘出的陪葬品里随手挑了一件暗色石头做的玉人,等摄像记者把镜头对准他以后,就开始侃侃而谈:“我们首先来看这件玉器的质地。我们仔细观察,这件玉器,颜色发青发暗,玉色深重一致,玉质温润滑腻,硬度很高,应该是典型的和田青玉。”
他有意停顿了下,对着镜头续道:“和田青玉,整体呈现刚劲之气,寓意着基业长青,所以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国玺的主要选材,历代封建王朝的传国玉玺均为青玉材质,民间百姓反而用得不多。从这一点上看,我们可以试着判断,这座古墓的墓主,应该是皇室子弟。”
林小虎心中赞叹不已,专家就是专家,只通过一件简单的玉器就能判断出墓主的身份,要是换成自己,至多只能猜出这件玉器的价值。
专家续道:“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这件玉器的年代。我们首先应该注意它的阴线加工,它的阴线加工里,有一种很粗很大的阴线使用,传统把它叫‘汉八刀’,就是说在制作小玉人时,用八下就能磨出一个玉人,可见它简练的程度。再有一种就是它的细阴线的加工。细阴线加工往往出现这样一种现象,阴线很细,但是它的线条断断续续的。一些鉴定家或研究者,称这种现象叫‘跳*’,好像用一个刀在上面跳动着刻出来的。西汉琢玉工艺上常用这种阴线雕饰,以粗细阴线巧妙搭配,疏密有致、浪漫飘逸而刚柔相济,是一种对后世玉器有着深刻影响的手工艺技法。因此,我们可以断定,这件玉器来自于西汉。”
专家边介绍着,边将那个玉人摊在掌心里,对着摄像机镜头展示,续道:“汉代玉器,从用途上,可分为礼玉、葬玉、饰玉和陈设玉四大类。我手中拿的这个,很明显属于葬玉的范畴。汉代葬玉里面,玉人制品是相当多的,但是流传于世的很少。我手中这件玉人,可以命名为‘和田青玉玉跪人’。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要跪着呢?我们先看他的装束,身穿汉朝官袍,腰缠玉带,很明显是个官员。官员要对什么人下拜呢?有几个选择,皇帝,王侯、将相。我们这个墓肯定不是皇帝幕,因为规格级别都没到。将相墓吗?也不是,将相墓不敢使用这种下跪玉人。因此,我们可以判断得出,这是一座王侯墓。汉朝王侯在各自势力范围内,就是土皇帝,官员见到当然也要跪拜了。这些王侯死了以后,在阴间没有人服侍可不行,所以子孙就刻了这种玉跪人,送葬的时候作为陪葬品放进墓穴,算是甬葬的一种。”
说到这里,他略有几分自得的指着玉跪人的下巴道:“再仔细看他这里,下巴上光溜溜的,一根胡子都没有。要知道,古代男子是要蓄须的,其中汉朝男子从十六岁开始就要蓄须。胡须与头发一样,都是受之父母,在那个年代是很珍贵的东西,轻易不会剔除。这个人没有胡子,就很耐人寻味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宦官,专门伺候王侯府宅内务的。”
众人见他通过一个玉人就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出来,无不是暗暗叹服。
现场直播主持人笑着问道:“您给我们讲了这么多我们不知道的知识,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不过我相信,咱们电视屏幕前面的观众,还是更关注这个玉人的价值。听说这座古墓是先被盗墓贼炸开的,差一点就把墓里的陪葬品盗抢一空。那么我想问问您,如果这件玉人被盗墓贼盗走以后卖掉,能卖多少钱呢?”
专家笑道:“前年,在香港的苏富比拍卖会上,有一个同样出自西汉的和田青玉玉人,拍出了九十万的高价。那个玉人品相不如我们现在这个好。我估计,我们这个玉跪人,可以卖一百二十万或者更多。”
此言一出,众人咂舌不已。
区区一件玉人,就能卖一百二十万,要是整座古墓里的所有陪葬品全卖出去,总价值还不得过亿啊?
可惜,大家都明白,就算这些陪葬品的价值再高,也是属于国家的,个人无权占有出售。也因此,大家只是震惊,没人为此欢喜。
林小虎盯上了这个专家,心想,抽机会给他看看自己得到的那个黑色玉球,让他判断一下价值。
林小虎看了一会儿发掘,后来就没了意思,于是走出了古墓。
陈县长追上来,说道:“林总,你跟菲菲小姐是一块的吧,晚上就不要做饭了,咱们晚上去乡里,宴请省文物局的领导们。”
林小虎笑道:“又要沾光了。”
陈县长摇头道:“怎么是沾光?林总,说心里话,我很佩服你,事业成功后还不忘家乡的父老乡亲,带领着乡亲父老一起富裕,这种精神,这种魄力……”
林小虎被他夸得非常不好意思,心里却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好感,看来什么时候,什么年代都少不了奉承。
两人客气两句,晚上的饭局就定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谢菲菲从古墓里走出来,找到林小虎后问道:“你出来怎么不叫我?”
林小虎开她玩笑道:“我出来上厕所,叫你你来吗?”
谢菲菲也不生气,压低了声音,惊奇的说道:“你说那么一个小玉人,黑不溜秋的,比个小猫也大不了多少,嘿,竟然能卖一百多万。要不是听专家亲口说的,我还真不信。”
林小虎说:“你还不知道么,在咱们国家的文物里面,就数玉器瓷器字画最贵。金银什么的反而没有太高价值。”
谢菲菲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的说:“要是把这个玉人卖了,卖一百多万,发给住在这大山里的贫困人家,每家最少能分一万块,不就可以瞬间脱贫了吗?”
林小虎好笑不已,点头道:“没错,别管以后行不行,最少今年是暂时脱贫了。好主意,我支持。你去跟陈县长他们说吧,看能不能说服他们卖掉这玩意。”
谢菲菲扁扁嘴,道:“你这家伙,我就说说,你还真以为我谢菲菲没脑子啊。”
林小虎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少不了一顿呲牙咧嘴,腰间细肉被揪得好疼。
晚上六点多,在双水最大的饭馆,陈县长大排筵席,宴请省文物局来的领导。市电视台摄制团队的工作人员也受邀参加了这次酒宴。
省文物研究所与省考古队,都是省文物局下属的事业单位。因此,说省里来的这些人都是省文物局的人是没有问题的。此次,他们一共来了七人,带队的是两个处级干部,一个是文物保护与考古处的处长,一个是博物馆与社会文物处的副处长,各自带着一个下属,另有文物研究所里的一个专家,还有考古队的两个墓葬发掘高手,阵容也算非常强大了。
酒席过半,林小虎余光瞥见那个小芳走出了屋去,心中一动,假意也要方便,起身走了出去,往外走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思虑,如何跟她堂而皇之的搭讪,既不能让她觉得自己轻佻孟浪,还要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这可是一个不易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