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最上面自右至左端端正正写了几个大字:家财分布图。当然都是繁体的,但这几个字对于林小虎这个研究生来说并不难认。
此画分作两幅,左边一幅是本宅四合院的地基图,东西南北全无遗漏,不过画上并没有现今的倒座房,而只是一座高墙与院门的图示。让众人感兴趣的是,在东西北三间房不同的位置上,都用浓墨点出了一个陶罐的模型,其中北房是靠西,西房靠西北角,东房靠西南角,一共三个陶罐。考虑到现在这个陶罐是从北房靠西位置挖出来的,那岂不是说,东西厢房下面同样各自埋着一个装满“家财”即金银的陶罐?
想到这,林小虎跟龙华风对视一眼,两人显得都很兴奋。
林小虎又看向右边那幅图。这幅图就有几分奇怪了,画的居然是一片简单的山水,但见群山峻岭之间的凹地上,坐落着一片类似寺庙的庄严建筑群,在这片建筑群东北角的位置露出几层塔糖来,只是受参天大树枝叶的遮掩,看不清全貌。如果笔迹到这里截然而止的话,那几个人肯定把这座建筑群当成重点来看,但是,笔迹未停,笔走龙蛇一般向右带去,在右上角用寥寥数笔句勒出了一座小山,而在这山腰之上,一个圆圈勾勒出一个山洞的模样,其上写着三个字:雷音洞,边上绘了一个陶罐标志。至此,这幅图画才算收笔,没有在其它地方展开细节。
林小虎把目光转到这座建筑群最靠南的类似大门的一个门楼上,上面写着三个字:云居寺!
“云居寺!”林小虎跟龙华风同时叫了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林小虎先说道:“我回老家的时候要经过云居寺。”龙华风则道:“飞居寺不是在房山吗?”
林小虎心头一跳,好家伙,看样子,此间主人不仅把家财埋藏到了几间房子下面,居然还长途跋涉跑到房山云居寺旁的小山上挖了个洞藏了起来,更怪的是还给那个山洞起了个名字。啧啧,好大的手笔啊。
龙华风忽然指着右下角叫道:“这有段话。”林小虎凝目望去,可不是,就在右手轴杆的下端,用正楷写着一段文字,只是字体偏小,笔迹也比较轻,木经浓墨,而林小虎又一心关注两幅画,所以居然没有看到。
林小虎把这一部分托起来抬高,同时凑眼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出来:甲申三月廿七日始,闯喊掠拷明宫,四处抄家,稍拒则戮之,瞒则以刑加,京城人皆惶惶。余家财千万,恐为贼获,故分解窖藏于屋下……然恐贼挖掘,则前功尽弃。恰其时余弟出家于房山县云居寺,任主持方丈,遂将余下之金银珠宝乘乱偷运出京,至云居寺东一里外石经山,由余弟亲藏至雷音洞内。此则家财分藏详情。余恐闯喊闻风而至,大加拷掠,不得则怒而杀人,为防万一,特书于此,望余朱家子孙切记切记。
这段话半文不白,倒是也好理解,说的是:甲申年间,也就是李自成攻进京城那一年,自三月二十七日开始,李自成的手下开始在明皇宫内大肆搜刮金银财宝,同时开始拷掠王公大臣与京官豪富,反杭的就直接干掉,隐瞒不交的就用刑,京城的老百姓们都吓得不行。这幅图的主人家里很有钱,生怕家产被李自成的手下掠走,所以就把家里的金银财宝分了几份,偷偷埋到屋子地下,但又怕全被逆贼们挖出来,那样的话,前面所做的一切就白做了,没有任何意义。正好,主人弟弟在房山县城的云居寺里当主持方丈,在云居寺附近有很大的威信。所以家主就派弟弟把剩下的(估计是大部分)金银珠宝偷偷运送出京,来到云居寺附近东一里外的石经山上,由他亲手把这些家财藏到了雷音洞里。而这些就是这家家财的所有分布情况。藏宝之后,家主唯恐闯喊们找上门来索要金银(估计这家人家大业大,当年在京城很有名。其实想想也是,任何朝代,能居住在什刹海边的,哪家不是大富大贵?),自己或者家人会出事,而藏宝地点恐怕传不下去,所以特意在这段话末尾交代:让能发现这幅藏宝图的子孙后代们好好记着,好方便在没有钱花的时候随时取出来。
这段话念完,林小虎似乎回到了数百年前的甲申之变,当时京城兵慌马乱,到处是李自成的农民军烧杀抢掠的情景,整个京城火光冲天,惨红如血,到处都是死若阿鼻地狱……站在景山上老槐树底下的明朝末代帝王崇祯一脸绝望的看了远处一眼,无奈的把头钻进早已用腰带系好的绳套内……
“我靠!”
龙华风忽然叫了一声,把林小虎从幻想中惊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你又靠什么?”龙华风道:“闹了半天,不仅仅是北房下面有金子,原来东西厢房下面也有,就连远在房山的云居寺也有部分宝藏。”
林小虎点了点头,道:“看起来云居寺那边的宝藏数目最大。”龙华风眼睛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激动的叫道:“太好了,太他妈牛逼了。我整天想着探宝盗墓,嘿嘿,没想到今天老天爷就给了我这么一个好机会。嘿嘿,老大,咱们这就去云居寺收宝贝去。”
林小虎闻言哭笑不得,道:“多少年过去了,你以为那宝藏还可能在那洞里吗?”龙华风道:“怎么不可能?你瞧这陶罐依然在,说明那洞里的宝贝也一样都在。”
林小虎摇摇头,道:“未必。”龙华风笑道:“这话你说不算数,我说了也不算数。”
林小虎奇道:“那谁说了算数?”龙华风指了指西南方,道:“得去了看看才能知道算数不算数。”
林小虎皱眉说:“你是真想过去看看了?”龙华风嬉皮笑脸的说:“难道你不想吗?别给我装哦,我知道你比我更想过去看看。”
林小虎被他看破心事,嘿嘿的笑了起来,但余光扫到孙哥身上,心头不自主跳了跳。
就算他是房子主人,这一陶罐的金条还有藏宝图从名义上来说都属于他,可如果没有孙哥他们一大帮子人帮着挖地基,他林小虎也永远得不到。所谓吃水不忘打井人,林小虎想自己得了眼前这些金条,可绝对不能自己独吞。
林小虎知道,按照国家现行法律制度,土地是国家所有的,不论哪都是,别说你是城里还是村里,只要是土地,就都是国家的,别跟国家说这房子是你的、是你祖辈传下来的云云……都是废话歪理,土地是国家的,土地下面的一切文物财宝矿产也都是国家的。他还听说过这么一个条文,据说只要从地下挖出宝贝来,都要无偿献给国家,私留或者买卖都是犯法。你献给国家以后,国家可能按你做出的贡献大小,对你做出一定程度上的补偿,也就是奖励的意思。但如果当地政府的负责人耍混蛋,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些暂且不提,反正林小虎现在是不想把这些金条献给国家。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国,相反他非常的爱国。林小虎也有二*逼青葱的时候,在那时候曾经立下过豪言壮志,如同很多愤青一样,譬如:打菲国捐献一个月工资,打台湾岛捐献一年的工资,打倭国捐出所有的钱来甚至是一条命,这些都可以说是他爱国的部分体现,尽管有些偏激。如果现在捐献的这些都归政府收去后,能被用于改善民生,能为老百性着想,做一些有利于人民的事情,他二话不说,有多少捐多少,甚至到云居寺获得那批可能存在的宝藏后,也愿意捐献给国家。可事实上呢,这些东西捐献的不是国家,而是当地政府,当地政府又可能将这些东西用于别处。举个例子,他们收了捐的金条,倒手卖了,换回来的钱充实地方财政了,或者用于政府小金库了,怎么办?哦,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金银财宝,反而供给那些大腹便便的公务员们吃喝玩乐养情人包二奶了,天下宁有是理?
有人说,这么想又偏激了,可事实上,他本身就是公务员,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起来的,哪怕经历的时间不多。可他已经看透了官场本质,尤其是现在的华国官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不是真心实意为老百姓服务了,他们要么一心只想着往上爬,各种钻营,绳营狗苟,为了自己的政绩不顾老百性的死活;要么占住一个要害部门,对老百姓吃拿卡要,用财政吃喝玩乐四处旅游……种种黑心之事,已经是数不胜数。尤其最令人气愤的是,每到年关的时候,各地政府居然争分夺秒花掉本年度公费最后一部分。想一想吧,每年光这些公务员消耗的8公费吃喝、公款出国以及公车开支居然高达一万九千亿,而这些完全是老百姓们的血汗钱哪!
一想到这些,林小虎气就不打一处来,尽管他现在也是这个利益阶层里的一份子。不过他瞬间做出了决定,这些金条给谁都行,就是不能捐给国家。因为他知道,捐上去以后,不是国家和人民得到了,而是代表国家的那些高层领导,他们根本不配代表国家。
林小虎问孙哥:“孙哥,没有你们,这金条可能会一直埋在地下。你说说,这些该怎么分?”孙哥一听愣住了,随即很快摆手道:“林老弟,你这么说不是说我们不懂事了?这东西是从你家院子里面挖出来的,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啊。我们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要你的东西。”
林小虎听了露出笑容,心说这位孙哥果然不错,面对如此多的金条都能保持头脑清醒,不生贪念,现今社会,这样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想到这说道:“好,孙哥,这可是你说的。”孙哥点点头,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督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