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芳芳站起来:“潘小姐,这都已经快成定局了,你还来挣扎什么?请问你这是要投给谁啊?”
她双手环胸,虽然站在观众席,但是仍旧以一副居高临下地表情看着台上人。
不说钱芳芳,实际上闻离也不是很明白。
第三名和许广白相差过大,尤其是那位仁兄并不在最后一组表演,也就是说他的票早就已成定局。
唯一能挣扎的就是许广白和骆闻舟。
也不知道她手里的这一百张票能改变什么。
马洛阳和唐然之围过去,给她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子。
“潘安,你要投票的那位公子在那。”
紧接着闻离就看到潘安义无反顾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把手里的所有的票都给了他。
可惜那位公子注定是陪跑的命。
闻离有些不忍直视。
钱芳芳:“先生,算上潘小姐的票,那位公子能进前十吗?”
语气中不乏嘲讽和哂笑。
钱芳芳问得那位统计票数的先生摇了摇头,“加上潘小姐的票,马志满公子的票数位列八十七,相比先前,进步了十三名。”
“噗!”钱芳芳实在没忍住,“也就是说,潘小姐你看中的这位贵公子,先前排名倒数第一啊。”
宋羡拉了拉钱芳芳的衣袖:“芳芳,不得放肆。”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钱芳芳正了正神色,“也是哦,怪不得潘小姐你要千里迢迢赶来呢,你的这一百张票还是很有用的,这不就一下子进步了十三名。”
潘安:“钱芳芳,你……”
马洛阳拉住她,直面迎上钱芳芳挑衅的视线,“也是哦,真没想到,花满楼看似繁华的背后,满目疮痍啊。”
“这一百张票,就能进步十三名。”
“亏得你们还是全离安城挑选的美男子呢,就这么点人愿意买票花钱吗?”
“你说什么呢?!”
钱芳芳自知是自己多言方给别人抓住了把柄。
这马洛阳不愧是从小扶摇巷长大的老江湖,一听就听出问题所在。
她抓着宋羡的手,脸红一阵白一阵,小声说:“对不起。”
宋羡:“算了,没事。”
本身这一百名美男子,真正能靠外在赚到各家小姐手里钱的,只有没几个。
其余的,她本身安的就是其他心思。
她朝潘安和那位马公子看了一眼,心想,大鱼这不就来了。
以及马洛阳这种家里做房产买卖的富豪之女。
甚至是连卖猪肉的屠户之女唐然之,都在她的花满楼心有所属。
反观从小顺风顺水的闻离,还不是被风雨搞得焦头烂额。
她以一个一穷二白的出身都能在赚钱方面先赢她万贯家财的闻大小姐一筹,往后陆钦,又何尝不会是她的裙、下、之、臣。
闻离凑在三个女人堆里,问:“我手里还有一千张票,你们谁要吗?”
三个人摇头得虽然参差不齐,但想法却是一致的。
“没必要。”马洛阳:“我们巴不得他们被淘汰呢。”
唐然之:“是的是的,洛阳姐姐说得对,那几张票就是意思意思,不至于让他们太丢脸了。”
闻离心想他们想得开就行。
潘安:“那闻小姐,你现在手里的一千张票打算怎么做?”
闻离耸耸肩,看了眼台上。
骆晩舟正好也在看她。
“还能怎么做,留着呗。留到最后,有用得着扭转乾坤的时候就用,用不着就全弃了。”
唐然之:“啊?这票还能留到后面投吗?不是今日就过期了?”
闻离耸耸肩,把自己手里的十张票递给他们三人看,“我的不一样,怕是宋羡自己都不知道,当时账房先生给我的是没有限期的。”
“哈,上面果然没有日期哦。”马洛阳:“从前我只觉得闻家光比我们家有钱,权贵算什么,与太子交好算什么,现在看来,果真不一样啊。”
马洛阳攀上闻离的肩膀,“你不愧是光‘离安’二字就占了半壁江山的人啊。”
潘安:“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不是让我去找叔父吗?我找了,结果你们想不想听听?赶紧带我去酒楼请我喝茶,我都渴了。”
马洛阳一手搂一个,小手还牵着唐然之,“走走走。”
闻离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台上的人正在公布初赛第一名的名字。
“骆晩舟”三个字不轻不重地飘了过来。
闻离正要回头顾,唐然之赶紧跑回来拉了她一把。
“阿离姐姐,走啦。”
闻离请三个人去了闻家仅供达官贵人喝茶,不对外开放的“水榭楼台”。
不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照得天地锃亮。
潘安:“我叔父是江南有名的果农,他每年的收成至少是别人的三倍。
如今我们举家都在扶摇,我叔父一生未娶膝下无儿无女,一个人难免孤寂,前两年便生了北上的想法,就是抛不下他的那些田啊地的。
离儿,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让我叔父来帮忙。
我已经找人寻过他了,他也迫切想和我们一家团圆,就是不知道离儿你的想法。”
闻离一拍大腿:“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她原先还以为潘安是想让她去江南走物流,水果远程运输在这个时代始终是一件难事,在她还力所不及的时候,并不想冒险涉猎。
真没想到他们是给她送人来了。
闻离:“你们真是帮了我大忙!”
潘安微微红了脸,“也不全是我的主意,还是洛阳点子多。她只有心没法出力气。”
“对了,”潘安,“离儿你那个什么骑手,我们潘家所有的铺头都可以加入,这般方便的事,之前那些夫人小姐还嫌我们送货慢呢,现在好了,我们也算是互相成就。”
唐然之:“还有我还有我。我爹娘也求之不得呢,他们俩照顾肉铺都来不及。”
“都是我的好姐妹。”闻离伸手抱了抱他们,“走走走,喝酒去。”
她从来没有喝过酒,并且也对酒文化不屑一顾。
但是此时又觉得,除了酒水,好像再难疏解心中的快意。
人生得一好友就已经够难了,更何况她随便就有了仨。
马洛阳喝得醉醺醺的,朝着闻离喊:“闻家大小姐,你家里头那个,可是下等贱民,你闻大小姐高高在上,不结这门第姻也就罢,怎么还自降身份,取贱口为夫呢。
都说‘士庶之际,实则天隔’,闻大小姐,你怎么敢的。”
“难道你就真的,置三纲五常于不顾,置父母脸面于不顾吗?”
闻离也喝了不少酒,脸蛋红红的。
她拿酒杯对着马洛阳,“马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马小姐,你可别忘了,我,闻离,这整个离安城最尊贵的女子,自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他是士族他就是士族,我说他是寒门他就是寒门,我要士庶通婚便士庶通婚。”
她知道三个女孩子都心有所属,但是身上的牵制比她都多。
“士、农、工、商,你们本来就在最底层,比那些奴才好得到哪里去,在乎纲常伦理什么?
马洛阳抱着闻离,“可是我爹,我爹……”
唐然之喝醉就趴下睡了。
潘安自知酒量不少,喝得不多。
她虽然是商贾的女儿,但是礼义廉耻一样没少学。
“谁不是呢,”潘安顾影自怜道:“不是我吹牛,我长得这般出水芙蓉,他又那般……哈!”
她自嘲地笑了下,“关了灯都不知道人在哪吧。皮肤那般黑。我爹娘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闻小姐,我们都可羡慕你。”
“羡慕什么?”闻离也喝醉了,她朝着溪流河水那头大喊,“我要这天底下的女子,都能得其所爱,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