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赖试图侵犯苏婵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村里的风言风语却突然兴盛了起来,无非就是那天看到两人在河边的长嘴妇传开的。
连来找她看病的人,眼神都不太对劲。
苏婵把脉的时候,就感觉上方强烈的视线,她抬头:“我脸上有东西吗?”
“哦哦没有。”
苏婵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等病人走后,收拾了昨天在山里被弄脏的衣服去洗。
本来远处看着还交头接耳的几个妇人,等她走近顿时噤了声。
旁边的刘氏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朝她挪了过来。
“苏,苏大夫。”
“嗯?”苏婵看了她一眼,“脸色好了许多。”
这么一说,刘氏更觉得惭愧了。
自己之前说话那么难听,她还不计前嫌的为自己看病。
刘氏低声道:“苏大夫,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可大家都传,传你和张赖……”
苏婵听见他这个名字脸色就发黑:“我和他怎么了?”
“说看见,你和张赖孤男寡女的幽会。”
“什么?!”苏婵蓦的提高声音,“一派胡言!”
其他几人诧异的朝她看过来。
苏婵指了下自己:“你觉得我眼睛有问题吗?”
刘氏被问的一脸茫然:“什,什么问题?”
“我瞎吗?”苏婵坦坦荡荡的扫过几人。
“江家任意一个儿郎,哪个不比张赖俊俏正直?我是有什么大病去跟张赖好?我跟他?我宁愿死了算了!”
她气呼呼的端着盆往回走,这些人八卦也长一下脑子好不好?
她跟张赖?她跟张赖?!
想想那张让人作呕的脸,自己跟他有一腿?是什么给她们的错觉?
刘氏看苏婵走远,摇头叹了口气:“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苏大夫那样的人能看上张赖就有鬼了。”
另外两个回过神:“看脸是配不上,可不是好几个人看见他俩……”
“看见啥了?亲了吗?抱了吗?还是滚炕头了?”
刘氏也起身:“我看呀,大家嘴上还是把点门,万一哪天就用得着人家苏大夫呢?”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觉得刘氏说的也有道理,闭上嘴不说话了。
江置一大早就去接陈兰去了,她们村子有些远,来回就得一天的时间。
他借了村里的驴车,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陈兰看见他,脸色瞬间放晴:“相公你来啦?”
陈氏放下碗筷,看了他身后一眼:“就你一个来的?”
江置应了声:“家里人都忙,我过来接小兰回去。”
陈氏冷哼一声:“别人就算了,那个毛丫头不来赔礼道歉,小兰就不回去了。”
江置笑了笑:“那就让小兰多在岳母家住些日子吧,省的她总嚷嚷着想家,我就请了一天假,明天还得去学堂,就先回去了。”
说完竟然真的丝毫都不停留,转身就走。
不但陈兰,连陈氏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相公,相公!”陈兰忙一把拽住江置,“你这就回去了吗?”
江置点点头:“不是岳母想让你多住几天吗?也好,等孩子生下来也不太方便回来了。”
陈兰张了张嘴,有些埋怨的看着陈氏:“娘!”
陈氏没想到这个知书达理的女婿会这么不上道。
她绷着一张脸:“你家那丫头没大没小,我作为长辈,让她低个头难道还委屈她了?”
江置干脆站定:“让她低头不难,可您能为打了她先赔不是吗?”
“什么?!”陈氏瞪大眼,“我还得给她道歉?”
江置无奈摇摇头:“岳母可能不太了解我家的情况,苏婵不但能帮她分担家务,做饭,还会治病赚钱,现在一半的学费是她的行医诊费。”
他看着陈氏:“而且我婶婶和几个弟弟都挺护着她的,要真是撕破脸,大房二房分了家,那以后就是两家人,我是该继续读书,还是辍学去赚钱?您真要逼的这么绝吗?”
陈氏嘴巴动了动,她昨天是听女儿说了不少苏婵的事。
可她打心里认为,就算她能赚钱,也是江家的媳妇儿,就应该以夫家为先。
尊长敬夫,这本来就是女人该有的德行啊。
她真会因为自己的一点脸面不脸面的,置家里安宁不顾吗?
“娘,要不就算了吧?”
陈兰还是多少知道点江置的脾气,看着很温和,但性子是很执拗的。
陈氏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看江置根本不打算妥协的样子……
总不能真让女儿住自己这里不回去吧?村里人也得说三道四啊。
她冷着脸哼了声:“随便你们!我也不想管你们的事了!”
“相公,你等一下,我去拿东西!”
江置的请假,导致苏婵也不能借用送饭的理由去药铺了。
好在她提前就跟张大夫说过,因为家里的问题,可能不会每天都来。
可偏偏她没来的时候,药铺却有些不平静。
宋勤生本来照例来找老朋友下棋,因为对弈时间久,棋局僵持不下。
宋勤生觉得有些枯燥,让家丁去买了酒和小菜儿。
在棋桌旁边又摆了个小炕桌,边饮酒边对弈。
结果就是这一小盅酒,成了他发病的诱因。
张敬又是喂药又是针灸,可忙活了一刻钟,都没见他好转。
宋勤生两手捂着肝脏部位,整个人微微抽搐,疼的脸色煞白。
眼见老朋友一脸着急却又束手无策,宋勤生忍着疼一字一句道:“去找,找,苏婵!”
“苏婵?!”张敬诧异的看向宋勤生,“她,她行吗?”
“去!”宋勤生不知道她行不行。
但他知道,是自己没有听从她的劝告,她是早已预料到的。
连陈九也只知道她住在边井村,家丁带着陈九,驾着马车就往边井村赶。
宋勤生一脸痛苦,强撑着下了榻:“回,回府。”
“你干什么?你这样子还敢乱动!”张敬忙拉住他。
宋勤生满头的汗,表情都疼的有些扭曲。
他勉强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老张啊,也许,我就,就挺不过去了,总不能,死在你这里。”
张敬听得心里一梗:“瞎说什么!”
“好了,总得,让,我见孙女儿最后一面吧。”
宋勤生从来没这么疼过,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过不去这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