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教我医术?”江远恒诧异道,“果真?”
“骗你做什么?你学不学?”
江远恒哪有不学的道理,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如果他也会给人治病的话,就算腿不好,在家当个村医也是可以的!
“那好,你有哪里不会的都可以问我,还有,从明天开始,你要跟着我一起给病人看病,先打下手。”
江远恒的脸一僵,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疤痕,让他去见外人?
苏婵侧目:“那你觉得是光看书学死知识有用,还是亲自上手学的快?”
江远恒当然懂,可他已经大半年没出过门了:“我……”
“何况。”苏婵弯唇,“我觉得一点也不丑啊。”
江远恒的手渐渐垂下,呆呆的看着苏婵,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敷衍和勉强。
“真的…不丑吗?”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苏婵想了下:“你等一下。”
她小跑着去了厨房,找出一根烧焦的木棍,照着右脸颊划了一道两寸的黑印。
“怎么样?你看我丑吗?”苏婵背着手微微弯腰,让他看的清楚一些。
江远恒被她的目光盯着有些发热,轻咳一声:“怎么会丑,你长的就好看。”
“你长的也好看啊,没人跟你说过吗?”苏婵拿着布子擦掉。
江远恒愣愣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原来不丑。
但不管谁见了他们三兄弟,都会说大哥长得好,何况他现在的脸又这样。
“你大街上看见一个人有些缺陷,你就会瞧不起人家,嘲笑人家吗?不会吧?”
他不会……但那个人换成自己的时候,他仿佛就不能冷静思考了。
苏婵边拔针边道:“我觉得只要是努力向上的人,谁都尊敬,让人瞧不起的是自暴自弃好吃懒做,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那种人。”
江远恒久久没有说话。
苏婵忙活完又该做晚饭了,陈兰现在可是悠闲的很,去串门回来后,闻到了厨房香味儿。
她本来想吃的,可想到昨天的事,谁知道她有没有还藏着好吃的。
撇了撇嘴进了王老太屋里:“奶奶。”
王老太这两天正忙活着给重孙做衣裳呢,看见她一招手:“来,坐。”
陈兰拿起一件儿做好的:“真好看,奶奶,您说我怀的是男娃女娃?”
“肯定是男的呀。”王老太一脸的自信,“你看看老江家多少男丁!”
“我觉得也是。”陈兰笑着摸自己的小腹。
“你呀就好好养着就行,也不要老出去了,可小心有什么意外,也不能生气,前三个月最容易出事。”
说起这个,陈兰可就有话了:“我怎么不生气?您也不是没看见,大房的人合起伙儿来欺负我!那个苏婵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王老太摇了摇头:“奶奶也看不惯她那个劲儿,可她能干活能赚钱,那不然大郎的学费怎么办?能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
陈兰不悦道:“难道他们还真敢分家不成?”
王老太停下针线,眯起眼睛:“你大伯母肯定不敢,可你看江屹舟昨天那样子,分明早就想了!咱们不能让他抓了把柄懂不懂?这小子,话不多,可最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
陈兰不说话了,大房里,她唯独就对江屹舟有点犯怵,也不知为什么。
说起来自从她嫁过来,也没见过他发脾气,真是奇了。
晚上苏婵擀了面条,用豆瓣酱肉沫和豆角丁当卤。
条件有限,不是正宗的炸酱面,但味道也不差。
连最近天天挑嘴又孕吐的陈兰都吃了两碗,她更坚定了不能分家的想法。
吃过饭后,江远恒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坐在院子里等苏婵忙活。
他的眼睛一直跟着她忙碌的身影移动,江屹舟靠在门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弟弟。
“你忙完了?”
苏婵点点头,坐下倒了杯水喝:“怎么?想明白了?”
江远恒点点头:“我跟你学!”
苏婵知道他肯定会同意的,也没太意外:“不过当做老师我可很严厉的,毕竟治病可是关乎性命的事。”
“会打人吗?”江远恒想起以前认穴位,被师父戒尺打手。
“不会。”苏婵抿唇一笑:“但是会罚吃窝头!”
江远恒嘴角一僵,那还不如打他几下。
自从吃过苏婵的饭后,谁还能吃下那种粗食。
这半年来,江屹舟还是第一次看到弟弟这么轻松的样子。
他也觉得苏婵不错的吧?
之前自己还劝他可以见一见,了解一下她,可现在却突然觉得,她好像太耀眼了。
在这样一个江家,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她始终是那个不太相称的存在。
“小婵。”方玉华难得来房间找她,手里抱了两件衣裳。
“怎么了娘?”苏婵正泡脚呢,原主就体寒,草药泡脚不能停。
方玉华将两件儿棉衣服给她:“天气看着就要冷了,娘看你都没件厚衣服,这两天缝了两件,你试试。”
苏婵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拿钱出来买,没想到方玉华为自己想到了。
“谢谢娘。”
苏婵擦了脚,是一套棉衣裤,颜色是青翠的湖蓝色,活泼却不刺眼。
针线活还不错,虽然厚但并不笨重,还有曲线,苏婵穿着刚刚好。
“我就说肯定好看。”方玉华满意的打量了一眼,“这还是我攒下来的布料,老觉得给自己穿可太亏了。”
苏婵心里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把江家当做自己的家,但这几个人…又着实对她不错。
她摸着丝滑的布料,明显比方玉华身上的好多了,她自己都舍不得穿呢……
“娘,您对我真好。”苏婵由衷道。
方玉华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对娘也好。”
“您也该对自己好点,别什么都舍不得。”
方玉华就是那种奉献型人格,在她看来,孩子们好她就好。
“娘不是挺好的吗?好了,早点睡吧,你们明天还得去县里。”
苏婵将水倒了,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算一算也在江家生活了三四个月了。
虽然算不上事事顺心,可不知不觉中,却也颇有几分感情了。
至少在古代来说,除了甜甜,也就江家人最是亲近了。
如果可以,她想等赎了身后,还能继续跟江家来往,当做亲戚一样。
可这种尴尬的身份,如果真的再没了关系,也不知方玉华会不会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