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苏婵如实道。
“那是什么?”江屹舟从没听过,也没见过,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婵能说什么?解释不清,也说不清来历。
只能话锋一转:“对了,娘跟我一起上山的,她还不知道找到你了。”
“等包好了边下山边找吧。”
苏婵看了眼天色:“现在应该没事了吧?不会再有什么野兽吗?”
“这边很安全。”江屹舟想起刚才她吓成那个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么害怕,还敢一个人跑过来?”
“不然怎么办?看着你被狼吃了啊?”
要不是有鞭炮这东西,她可能也就自己跑了。
莽撞的勇敢毫无用处,凭白给人家多送份儿口粮。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听在江屹舟心里可不是那么回事。
那可是狼啊,是真切的吃人的畜生啊!
别说她一个十几岁的弱女子,就算把村里的壮汉拉过来,也不敢直面两头饿狼。
而她就为了救自己……
他是真真切切的被震撼到了,震撼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更没有想通。
她只是家里买来的媳妇儿,跟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吗?
“好了。”苏婵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那走吧。”
苏婵把人按住:“往哪儿走?这种路加上你的伤,下山再走回去伤口必定会崩开。”
“我没事。”崩开大不了再包一次,他没那么娇贵。
“你有事!”苏婵职业病都犯了,不配合的病人什么的最烦了,“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江屹舟:……
苏婵又点燃一根火把立在洞口:“我出去找娘,一会儿回来。”
方玉华正在这附近找呢,苏婵喊了两声就听见了:“小婵,这儿呢。”
苏婵将她带到山洞里,方玉华一看他伤成这样,又听见碰见了狼,吓得脸都白了。
“这没事吧?这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没事娘,没伤到骨头。”
方玉华松了口气,她是被江远恒给吓怕了:“那咱们回去吧?”
“今晚不行。”苏婵直接做主,“娘,天色太晚了,您回去吧。”
“我?那你们俩呢?”
苏婵已经开始在山洞里捡树枝了:“我们留在这里住一夜,他的腿伤暂时不能动,您明天一早找几个人帮忙把他架下山。”
方玉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听苏婵说什么,做什么。
虽然她年纪小,还是小辈,可就是莫名让人信服,好像她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你饿了吧?”方玉华走了后,苏婵将火堆拢起来。
从筐里拿出包子,幸好她怕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一起带来了。
江屹舟一看这包子:“你去过周叔那里了?”
“恩。”苏婵用布将石头擦干净,将包子放在石头上在火上烤热。
“今天我去给堂哥送的饭,路过去看了看。”
江屹舟一拧眉:“为什么叫你去送?”
“我不送娘就要去,你的好堂嫂嫌下雨不肯去。”忙活完了,苏婵终于能坐下歇口气。
陈兰那个人江屹舟自然很了解,只是自己的夫君却来指挥大房里的人,也未免太欺负人。
“辛苦你了。”看着她低头擦汗,江屹舟心里有些触动。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还真很少有这么安静下来说话的时候,苏婵问出了在心里很久的困惑。
“一样是孙子,为什么老太太就只偏爱二房?”
江屹舟正在擦拭着猎刀,闻言手一顿。
他们家是后搬来这个村子的,家里的事连村里的人都不清楚。
如果是平常她问,江屹舟还未必肯告诉她,但现在他的心境已然变了些。
狭长的凤眸微眯:“她是续弦,我爹本来就不是她的亲儿子,对她而言,只有堂哥才是她的血脉。”
“原来是这样。”
江屹舟的爹和江置的爹,是同父异母。
江屹舟的爹是老大,江置的爹是老二,只是老二先成亲生子了。
他们算是前妻的孙子,难怪她一颗心都偏的没边儿了。
说话的功夫,包子已经被烤热了,她把三个分给江屹舟,自己拿了两个。
吹了吹咬了一口,果然这次的味道要比之前好不少,虽然与她的预期还有差距,但已经可以入口了。
两人刚吃完,苏婵准备去找些柴火什么的垫着休息。
刚要起身,忽然被江屹舟一把拉住,声音里透着肃杀:“别动!”
苏婵疑惑的看向他,江屹舟已经悄然的摸到了猎刀:“有动静。”
苏婵脸一白:“难道是狼又回来了?”
江屹舟还没说话,洞口就传来方玉华的声音:“屹舟,小婵。”
“娘?您怎么来了?”苏婵诧异的迎上去,看到了她手里抱着的被褥。
方玉华可累坏了,赶紧把被子放下:“刚下了雨,山里湿气重,屹舟有伤,你身体又弱,这么睡一晚上可不行。”
这么黑,路上还难走,她还抱着这么重的东西又跑一趟。
苏婵有些动容:“娘……”
方玉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拿回去我洗洗就行了。”
江屹舟叮嘱道:“下山一定要小心。”
方玉华走了后,苏婵将被子铺好了,又添了些柴,钻进去窝着一时睡不着。
这算野营么?生平第一次,竟然是这么个情境:“她真是位好母亲。”
虽然有些懦弱,没什么很厉害的本事,但她把整颗心都扑在了孩子们身上。
江屹舟因为腿伤就更疼的难以入睡了,被子里的腿僵直着:“她是我们三兄弟的主心骨。”
江屹舟还会待在这个家里,还愿意把赚的钱交给王老太,尽管她如此偏心,都是为了方玉华。
因为方玉华重孝道,也重名声,所以一直不同意他提过的分家。
传统观念下长大的人,倒也不难理解,长辈就是天,平时违背一句都不敢,何况是离经叛道的事。
两人聊了几句,江屹舟再说话已经没人回他了,山洞里安静了下来。
他转头,借着火光看向苏婵,她已经睡着了,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江屹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睡颜,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稚嫩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但他现在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女人的能量,远远比她的身躯要大的多。
甚至…不可估量,起码他就一点都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