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伶儿迈着步子朝佟婉晴走过去，"可笑的姑娘，竟然还护着他，你知不知道和恶魔交易之后要付出什么代价？"

佟婉晴跪在米卡斯修的身旁，见他身上的燕尾服尽是被烧出的窟窿，露出的皮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佟婉晴怒吼着，眼眶里涌出的泪水掉在了米卡斯修的脸上。

*

"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们都不太好说话。"米卡斯修在餐桌旁坐下来，"我可以帮助您取得无尽的权力和财富，但是要想治好您的双腿，还是有点麻烦。"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答应付出一只眼睛了，还有什么问题？"

米卡斯修缓缓皱下了眉头，"您非要留住双腿不可么？只要截肢就能保住性命，我可以代替您的双腿，带您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

"米卡斯修！"佟婉晴握着双拳，咬牙道，"这双腿无可替代，非留不可！哪怕这病会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去选择截肢！"

"果然么..."米卡斯修闭上了双眼，"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死神，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很少会计算失误。"

佟婉晴睁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他们让我患上这种病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夺去我的双腿..."

"他们是想要您的性命。"米卡斯修仍旧闭着双眼。

"米卡斯修，既然你无法治好我的病，为什么还要骗我签订契约？我不想要金钱和权力，只想要我的双腿！"

"请您冷静一下，恶魔的信誉可是这个世界上公认最高的。"米卡斯修平静地说，"谁都无法空着手去与死神们交涉，只要他们确认了要收走灵魂的数量，就一个都不能少，想要挽救一个灵魂，只有拿另一个气息相近的灵魂去做替死鬼才行，也就是说替死鬼需要是经常和您接触的人。能和他们说上话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身为恶魔，有和他们谈话的权力，只不过可以替代的灵魂，您现在有合适的人选么？"

佟婉晴愣住了，想救自己，就要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还得是，自己身边的人？

"好好想想吧，您还有时间。"米卡斯修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就像是在催促，"朋友，亲人，或者经常去的某家店的老板，只要是常和您接触的人，都可以。"

"不...我不能这么做。"佟婉晴的脑袋像过电影一样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相貌，有很多都是和她关系并不大的人，甚至有一些人是她父亲的商业敌人，但是让她为了拯救自己而去害人，她真的做不到。

"时间到。"米卡斯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确认完毕，您是个拥有善良本质的人类。"

佟婉晴望着他，"米卡斯修，你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没错，我可爱的小主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和您签订契约的。"米卡斯修缓缓睁开双眼，"我有个老相识，他现在正缺一只眼睛，只要和他交易，他就会给我一只妖怪的灵魂。

要知道，妖怪大多由某种生命体死后凭着执念强行将灵魂留在世上，或和死神们达成了某种交易，从而将自己从死神们的任务名单上抹除，比如帮着死神吸收在任务名单上的灵魂等等...

总而言之，妖怪灵魂的存世时间远比人类要长的多，拿它们的灵魂去和虚无空间的管理者们交换，一定能行得通。

说不定，还能让您的灵魂在逃离第一次死神抓捕任务的循环之后，在他们的任务列表上，再往后多排几年。换成我那老相识的话说，就是在逃过一劫之后，还能再多增几年的阳寿。"

"那么多废话！"佟婉晴一把抓过桌上的餐刀，猛地朝自己的右眼扎过来。

*

"不好意思，我是火巫，专管不守规矩的恶魔。"狄伶儿捂嘴笑了笑，"看你的发型，想必是要遮掩什么吧？你们一定在契约外做了交易。"

佟婉晴望着奄奄一息的米卡斯修，这个傻货居然还在微笑！

"让我看看，是眼睛吧？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未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还不想和那老友伤了和气。"狄伶儿一步步朝佟婉晴走过去。

"婉晴！"叶梓从另一个方向打开车门跑下车。

李木子翻身一跃，在车顶上打了个滚，站在叶子面前拦住了她，低声道："火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伤害人类，米卡斯修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能做什么？这里我想办法，你快回车里去！"

"狄伶儿！"苏饴喊道，"雷克的死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你有仇冲着我来！"

狄伶儿站住脚，抬眼看了下苏饴，"你认识我？客户叙旧什么的就算了，我现在忙得可是正事。"

"苏饴，她好像不是异界的狄伶儿。"我皱眉看着，"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异界的气息。"

"你让开！"叶梓挣脱开李木子，跑过去挡在了佟婉晴的身前，"要杀就先杀我！"

"我也没要杀她啊？"狄伶儿挑了下眉毛，"滚开，不然就算你妨碍火巫执行审查。"

"该滚的是你！！"叶梓用双手猛地推开了面前的女人。

狄伶儿被推得后退几步，有些恼怒地直起身，手心里冒出了一团火球，"我再说我一遍，让开。"

"叶梓！"李木子跑到叶梓的身前挡着。

叶梓往旁边推李木子，"你来凑什么热闹啊！起开！"

"呵，真感人啊。"狄伶儿翻了个白眼，随手便将火球朝他们扔了出去。

嘭！

火球撞在我左手的大拇指上，变成了烟花散开。

夕阳的余晖照在我英俊的脸庞，半赤着身体站在冷风之中，我缓缓抬起眼皮，看着她，冷声道："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没人能伤害我的朋...哎呀我去！烫烫烫！"

倒是让人把话说完再出第二招啊！

我跺着被火球给烧着的脚丫子，烫得上蹿下跳，最尴尬的是我还得举着左手的大拇指，就像给敌人点赞似的！

"白鞍！"苏饴立刻跑过来帮忙——踩我的脚。

"还有谁想试试？"狄伶儿的手心又生出了一团火球。

"都让开吧！"佟婉晴站起身喊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我刘海下面是什么吗？我给你看！"

"哦？很好。"狄伶儿望着朝她走过来的佟婉晴，握散了手心上的火球。

佟婉晴在她面前站住脚，缓缓撩开了自己的刘海。

清澈，明亮，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

狄伶儿目瞪口呆，"这不可能..."

*

在刀尖与眼皮即将触碰的那个瞬间，米卡斯修握住了佟婉晴的手腕。

"想要不弄坏眼睛的整体将它拿出来，可是需要有一定的技术的。"米卡斯修将佟婉晴的手腕翻转过来，刀尖对着自己，身子向前一倾，餐刀便斜刺进了他自己的上眼眶。

"米卡斯修..."

"手别抖。"米卡斯修握着佟婉晴的手腕，一点点划动着，后者不忍去看，将头偏向了一旁，"米卡斯修，你为什么要..."

"嘘——"米卡斯修打断了佟婉晴的话，血液流到了他上扬的嘴角，"不用担心，我可爱的小主人，只是有点疼罢了，在下还有很多眼睛可以用..."

"米卡斯修..."佟婉晴流着眼泪，握着餐刀的手心，还能感觉到那餐刀在割破着血肉，虽然是米卡斯修握着她的手腕，但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亲手割下了米卡斯修的一只眼睛。

"别哭，我可爱的小主人。"米卡斯修微笑着，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将佟婉晴的头发轻轻朝前放了几缕，遮住了她的右眼，"只不过要想骗过我那老相识，还需要委屈您做一些掩饰。毕竟是卖方市场，我想您应该会同意这点的，所以就擅作主张地没告诉您这只眼睛要藏很久的事情，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