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了-4层，宗瑜控制着轮椅移出电梯，两列面具人整齐地站立在黑地毯两侧，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束黑色的玫瑰。

宗瑜继续控制着轮椅前行，在地毯的尽头，有一面巨大无比的椭圆形镜子。

轮椅行到尽头的镜子前，宗瑜死死地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汗如雨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就那样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直到镜面像水一样泛起涟漪，镜子里，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上，托着一个冰块。

冰块里，封着一颗心脏。

宗瑜张开双臂，两侧离他最近的两个面具人立刻搀扶起他。

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离开，宗瑜被搀扶着跪在地上，对着镜子磕了三个响头，每重重地磕一下，他的双眼都会泛出不稳定地蓝色电流，身后那两排整齐站立的面具人也会抖动几下身体。

三下之后，他便将额头死死地贴在地上，跪着不再抬头。

高跟鞋踩在宗瑜的后背上，白歆穿着黑色的束腰裙，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两排面具人全部单膝跪地，一手捧着黑色的玫瑰，另一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欢迎神皇降临！"

"不必弄这样迎接的形式，况且神皇这个称谓，我这个小姑娘也承受不起。"白歆微微一笑，"宗瑜，传说这世上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成霸主。你今天，也总算是熬到头了。"

"不...您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这个世界里地位最高的霸主。"

"呵。"白歆瞥了眼自己手里的心脏，似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她说："我得先看到人还活着才行，万一你之前传输过来的记忆数据是备份品，我不是白玩了？"

"您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宗瑜仍然跪在地上，"手术十分成功，白鞍现在就躺在二楼的客房床上，只要您一声呼唤，他就能醒过来。"

白歆并没有直接到二楼，电梯在-1层停了一下，她走进昏暗的走廊里，在一个房间前站住了脚。

她透过房门的玻璃往里看了一会，"派人把她送到交易大厅。"

"交易大厅？好...好的。"宗瑜楞了一下，也没敢再继续多问。发出指令的双眼泛出蓝色，尽管他已经尽力克制自己，却还是总忍不住地去看白歆手里拿着的心脏。

白歆继续朝前走了一会，站住脚，回身将心脏扔到了宗瑜的怀里。

"去吧，我相信你。"说完，她推开了另一个房间。

里面的布局和摆设都和白歆小时候的房间一模一样。

"谢谢！谢谢！"宗瑜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您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这个世界里地位最高的霸主！"

"废话真多。"白歆关上了房门。

灯光微弱，人形的叶新就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双目无神，呆望着地面。

"小墨，你不开心么？"白歆走过去。

"小女孩？！"叶新似乎是才回过神来，又轻叹了一口气，"是克隆体么..."

"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派克隆体过来做什么呢？"

叶新听了立刻从床上跳下来，"真是本体？"

"真的。"白歆微笑着，却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小墨...这么多年，我终于把你给救活了。"

"救活了？"叶新愣了愣，"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心境吗？"

"当然不是，这里是神域的-1层。"

听了白歆的话之后，叶新突然皱下了眉头，"难怪我可以幻化成人形，我...真的复活了。天呐，这么说...这么说来..."

"你所有的记忆都是真实的。"

"小女孩！！"叶新握紧了双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你毁灭白鞍记忆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脱离他的身体，所有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白歆平静地说，"我也能对你做同样的事情，但是我没有。"

"这太残忍了，小女孩，你不该这么做的，就算你真的很喜欢白鞍，也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去霸占他。"

"谁要霸占他了？"白歆坐到床上，"我只是删除了一些记忆而已，之后又不限制他的自由，这怎么算霸占呢？"

"可是，小女孩..."

"叶新！"白歆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喊出了三岁人形状态的名字，"我命令你，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叶新愣了下，没有说话。

"对啊..."白歆笑了下，转身朝门外走去，"现在是静态力场，战宠契约的强制效果已经不起作用了。所以就算你要违约，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我还是别自讨没趣地命令你了。"

"等等。"

听到叶新的声音，白歆在门口站住脚，嘴角微微扬起。

"你是每早喂我糖吃的小女孩，也是让我重获新生的女主人..."叶新无奈地低下头，"只要契约还没解除，您永远都是我的主人，刚才的命令，我会照做的。"

"你看你。"白歆回过身，"答应的语气都那么勉强，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如果你不想听我的命令，又不想违约。可以想办法解除契约的，我绝对不会阻拦。"

"小女孩，你明明知道...静态力场下没法解除契约。"

"我不知道啊！"白歆露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不能吗？我记得陨石雨降临之后，是你守护住了古堡的存在，你的能力不是不受静态力场的控制吗？"

"这和能力没有关系！想解除契约，必须先找到资深的阴阳师，利用血瞳..."叶新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白歆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是早就知道一切。

"看起来你还是想解除契约的啊...真是令人伤心。"白歆的手上冒出黑色的电流，"要不是从游戏世界中醒过来，找回了自己的记忆数据，我还想不起来，你在陨石雨降临的第二天复活之后是怎么对我的。"

"我..."叶新皱下了眉头，"小女孩，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恢复的记忆就像看电影一样。但是还有别的画面显示，咱们俩在后来又和好了。"

"是啊，我那时候只是个六岁大的小女孩，当然不知道怎么记仇了。"白歆将手掌贴在叶新的胸口，后者瞬间崩裂成黑色的烟雾。

当烟雾重聚之后，叶新化成了猫形的三岁。

"不过我也要感谢你。"白歆掌心的黑色电流缓缓消散，"是你给了我灵感，让我发现了在静态力场下使用能力的方法，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条生命了，今后所有的言行，都要小心一点。"

三岁猛然醒悟过来，"少女姐一家，是你吩咐的...难怪...白鞍一次次的死亡...许灼凉后来也选择离开...你明明可以直接带他来到神域的...你...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原来你就是想消耗我的生命..."

"小墨，我始终都很理解白鞍所坚持的事情。但是，理解并不代表着完全认同，我会帮他完成他的执念，但是，不能再让他继续用他自己的方法了...同样，我也知道我的做法，是一定不会让你认同的，所以为了让你配合我，我只能这样去做。"白歆蹲下身，轻轻地抚顺着三岁脑袋，"只要你听话，咱们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和谐的成为主仆的。"

三岁还在反应，刚才那一击，直接就要了它一条生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小女孩的实力太恐怖了..."三岁想着，"现在我只剩下最后一条生命，如果反抗的话，很明显只有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2层的某间实验室里，宗瑜正兴奋地躺在病床上，解开衣扣后，胸口上的空洞可以看到床单。

"快！快点！哈哈，啊哈哈哈！终于到这一天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宗瑜大笑着，"只要能成功移植主核心脏，我就能恢复几世积攒下来的所有能力！"

"主神！心脏已经解冻完毕！"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很兴奋，只要主神恢复了能力，他们所有人都不用再受那个小姑娘的控制，神域就又有机会重新崛起了！

"好！快点进行，我真的要等不及了！"宗瑜闭上了双眼。

多少年来，那个恶魔般的声音每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都会让他毛骨悚然：必须要将宗瑜体内的主核心脏取出来，不然他几世积攒下的能力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威胁...二位姐姐，帮忙按住他的左臂...警察叔叔，麻烦您朝他的左肩再开一枪...

当年那个六岁大的小鬼，挖出了宗瑜的心脏，害得他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就像条狗一样被指使着...

"当年要不是为了保护神域**，那场战斗我才不会输掉。"宗瑜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小家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真正的能力有多恐怖。"

"主神，您现在尽量不要说话。"在他身旁的白大褂拿起了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