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场第一日交战落下帷幕,无极剑宗、瑶光殿、含月塔晋级决赛,巫蛊宗、青元宗、扶摇山落败,将于两日后竞夺败方最佳,胜者将有资格挑战入围决赛四宗之一。
热闹一日的龙城,似消耗了众人太多的热情,在夜幕初降时,便已陷入安静之中。当然,某些角落里依旧可以听到某些,不远千万里赶来的修士,口中低低的咒骂。
比如斗兽场开启前,多被看好的巫蛊宗,争夺第一把交椅失败也就罢了,灵兽对战中竟被含月塔淘汰,委实是令人失望!
便在这夜色清浅浮动的时候,影族驻地中行出一支队伍,周离坐在精致车驾中,好看眉角轻轻皱着。
片刻后,雾隐宗驻地遥遥在望,不需要多做吩咐,已有影族修士抢先前去通禀。
……
“老师果然算无遗策。”云蝶心中暗道一句,笑着起身相迎,“圣女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对面,周离笑着开口,“夜间冒昧来访,倒是我唐突了,云蝶小姐不介意才好。”
两人相对而立,笑语盈盈,美似并蒂花。
在两侧沙发落座,云蝶脑海划过白日老师的吩咐,“圣女殿下,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周离略一沉吟,道:“我与云蝶小姐也算旧识,便不兜圈子了,不知今日斗兽场中,帮助雾隐宗取胜之人是谁?”
眼神紧盯着云蝶。
“啊,圣女殿下说的是师弟啊,他是老师最近收入门下的弟子。”
云蝶不动声色开口,心里却略感不自在,老师这是您让我说的,非是弟子心存不敬啊。
周离心头一跳,果然如她所想,尽管对如此轻易,就拿到了想要的消息有些惊奇,可如今她已没心情思索更多。
脸上阴晴半晌,周离深吸口气,沉声道:“云蝶姑娘,不知宁秦先生可否在此?我想拜会一下。”
云蝶歉意一笑,“抱歉,老师如今正在试验中,已吩咐下来,任何人不得打搅。”
想想周离与老师之间,关系怕是非比寻常,她略一停顿道:“周离小姐有什么事情,若方便的话可以言明,待老师出来后,我自然会转达。”
周离淡淡道:“云蝶小姐,请你转告宁秦先生,秦宇是我一位故人,我曾受他恩惠,不希望他冒险插手进入,自身无力抗衡的局面。另外,请代我表示,对宁秦先生的敬意,影族拍卖会上,先生翻手云雨,将七大宗玩弄于鼓掌之间,影族上下对此钦佩不已!”
她起身,“不打搅云蝶小姐休息,我先告辞了。”
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云蝶脸色有些古怪,秦宇……那不是最先跟随在老师身边,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兄吗?
难道说,那就是周离认识的,老师的另一个身份?又或者说,秦宇才是老师的真名!
以老师宗师境的实力,为何要改头换面,连本名都隐去加入宣云楼?这其中必有隐情。
云蝶思索半晌不得其解,只好将心绪压下,对她而言老师与宣云楼,亲近疏远自不用想,肯定是站在老师这边的。
轻轻吐出口气,才有心思品味周离的话,接着她有些反应过来,老师与周离之间似存在很大误会啊,连威胁这种事情,都当面做出来了!
站在周离的角度,她是在担心“宁秦”对座下弟子“秦宇”不利……但事实上,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好不好?
暗感苦笑不得,云蝶对老师有些“埋怨”,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就好了,为什么搞的这么复杂呢?咳咳,相爱相杀这种戏码,剧本里才有的好不好!
当然,这只是她一时的小抱怨,老师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但这件事情,还是要转告老师的,免得周离突然想不开,将影族拍卖会的事情爆出去,那就麻烦了。
……
瑶光殿驻地。
作为门下弟子,九成以上都是女性的宗派,此刻大厅之中暗香浮动,一位位风格各异,神态妖娆的美人,或坐或立风情万种。
只不过此刻,美人大都皱起眉头,偶见银牙暗咬,气氛压抑低沉。
瑶光殿主居中而坐,神色平静素手行云流水,不大会面前热气漂浮,茶香四溢。
见此时此刻,殿主还有心情饮茶,一名长老忍不住开口,“殿主,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雾隐宗夺走魁首之位?”
为收服凤鸾,瑶光殿付出极大代价,原以为万无一失,谁知半路杀出一头拦路虎。
“是啊殿主,以那暗星冰瓥表现出的实力,若我们什么都不做,今日之后胜者必定是雾隐宗。”
“兽王之战结果关乎重大,不可轻忽半点,殿主若有心一争,未必便没有机会!”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瑶光殿主喝一口茶,淡淡道:“几位长老的意思我清楚,但对于雾隐宗成为魁首一事,最该紧张的并非我们。”
她眼底,闪过一道精芒。
最先开口的长老若有所思,“殿主的意思是?”
“等。”瑶光殿主放下茶杯,抬头看向窗外,渐渐浓郁的夜色,修长的眼帘微垂。
今夜,或有风起啊!
……
吩咐门下死士,团团守卫在宁秦先生所在实验室外,又布置了数层防御、预警阵法,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雾隐宗主脸色稍缓。
“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大意,必定全力以赴,保护先生的安全!若出现意外,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宗主!”几名长老心头微凛,察觉到他的决然,不敢有所怠慢,转身匆匆离去。
他们要再去巡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
雾隐宗主低头思索,突然间他眉头一皱,露出些许痛楚之色,脸上浮现些许苍白。
过了几息,他吸一口气起身,道:“本宗需要休息一会,无紧要之事,不得前来打搅。”
起身几步迈出,消失在众人眼前。
……
巫蛊宗驻地,地底密室。
布置精密的照明阵法,释放出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室照耀的亮如白昼。
一座灰白色石雕安静伫立着,看体型是一名年轻、修长的男子,只是面庞之上不见五官,给人诡异、阴冷之感。
少宗站在石像前,面无表情抬手握紧刀锋,另一手狠狠一拉,他眉心跳了跳,鲜血顿时流淌出来。
伸开五指,任凭被割裂的伤口张开,让鲜血流速更快,少宗掌心向下将按在石像头顶。
咕咚——
咕咚——
安静的地下密室,竟响起清晰的吞咽声,像是沙漠中走出的饥渴旅人,手捧水袋大口痛饮。
一层浅浅的血色,自头顶开始向石雕下方蔓延,随着血色覆盖范围越来越大,一丝诡异的生气,竟自这座石雕中传出。
它没有五官的面庞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黏-膜,此刻如血肉般不断蠕动着,似要生长出口鼻眼窍。
吞咽声越来越快,少宗身体开始颤抖,面庞之上早已没有半点血色,可他神情依旧平静,像是感受不到,那来自石雕之中的,让人胆寒、心悸的恐怖吞噬力量!
自当年拜入巫蛊宗,被宗主选中为弟子之日起,少宗便很清楚自己的鲜血,与常人的不同。至于仍能保持平静,原因非常简单,今日这样的事情,他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心头浮现一丝自嘲,他平日里胆敢强势横行,所依仗的不就是,这一身“宝血”吗?否则,巫蛊宗上下,如何回容忍他至今!
片刻后,石雕发出的吞咽声,终于消失不见,少宗缓缓抬起手,裂开的伤口处,血肉苍白至极。他眼前阵阵发黑,却强忍着不曾表现出来,稳稳转过躬身行礼。
宗主不喜欢软弱,这点他早已清楚。
巫蛊宗主点头,“很好,少宗你去一旁休息吧。”他眼神落到被血色覆盖的石雕上,嘴角露出狞笑。
这些年来,因为行事风格的原因,外界大都只认为,蛊虫才是巫蛊宗最可怕的地方。可他们忘了,巫蛊、巫蛊……“巫”是在“蛊”之前!
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还未进入东部平原时,巫蛊宗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传承自古老岁月之前巫术,杀人于无形,威力恐怖!
只不过因为某个意外出现,让巫蛊宗失去了,继续使用巫术的媒介。好在先祖保佑,经过一番辛苦之后,他终于重新拿到了,可以施展巫术的媒介。
待数十年后少宗的血脉开枝散叶,巫蛊宗必将恢复,久远岁月前真正的实力,到时强大如无极剑宗也好,深藏不露如瑶光殿、含月塔也罢,都将被彻底碾压。
今日,便让他们提前见识一番,来自巫术的可怕能力。当然,这也是对其余宗派,一次严重的警告,不要试图压制巫蛊宗。
否则今夜之事,便是他们日后,将要面对的局面!
深吸口气,巫蛊宗主走到覆盖血色的雕像前,他神色变得肃穆,缓缓跪伏下去,口中开始诵念起,低沉、诡异的音节。
听不懂它的意义,却能够清楚感受到,这每一个音节中,所蕴含的可怕、阴冷。
退到一旁,闭目休息的少宗,眉间露出一丝痛楚,眼睛睁开一道缝隙,他看向跪在石像前的巫蛊宗主,下意识抿了抿嘴角,眼底浮现灼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