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在提醒她,答应她时却没有多眨一下眼。
火炉的温度顺着五脏六腑暖进了心里,陈芷如勾着唇看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凌晋忍耐住,起身去查看炉上的鸡汤,“先吃饭吧。”
一打开盖子,香味随着水汽直扑鼻孔。
陈芷如也跟着去看,这时恢复冷静的凌晋想起她先前说的话。
“对了,你刚刚问我打算怎么处理明月的事?”
陈芷如这才想起自己本要谈的话题,“对。”
凌晋开始布菜,无所事事的陈芷如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今日我叫店里的伙计去办了一件事,我有一个办法 可以在不惊动陈老爷的情况下将明月带在身边。”
“什么办法。”
考虑到天气太冷,凌晋手臂用力将桌子利落的端到火炉边。
随着他的手臂用力,衣袖下结实的手臂肌肉充满力量感的鼓起,陈芷如面无表情的盯着看,同时冷静回答。
“很简单。”她就近坐下,不自觉用手去松衣领口,“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陈老爷很愿意让明月接近我。”
凌晋给她盛汤,“嗯,你接着说。”
陈芷如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画大饼的算命先生,一边画一边说,“从他的立场来说,只要确保明月不会背叛他,她在我身边可以打探到更多消息,陈老爷何乐而不为?”
“只是你需要先让陈老爷确定明月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凌晋将放温的汤递给她。
“没错。”屋内太暖,陈芷如的脸颊处染上了桃花似的薄红,“这件事倒不难办,不过需要你帮忙。”
“你说。”凌晋将碗朝她推了推,“边吃边说。”
陈芷如漫不经心的用勺子喝汤,继续说自己的大饼,“你在人多的地方安排我和明月一场偶遇,最好让我不得不和她多接触,再让我不经意间发现明月的才华,想必陈老爷不会怀疑。”
凌晋提醒,“陈老爷生性多疑,未必会如你所想。”
她所说的这些建立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上,可万一中间出了差错,恐怕会被陈老爷反将一军。
陈芷如抿了下唇。
炭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形成奇妙的交响曲,她盯着面前的明火,灵光乍现。
“不对。”她纠错,“陈老爷听到风声后定会查问明月,该如何说全看我们,何愁他不会相信?”
凌晋定定看着她,似是在思索是否可行。
良久,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好。你打算如何做?”
陈芷如双手捧着脸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勾勾手示意他靠近,呼出的热气轻轻触碰着他的耳廓,“你去……”
寒风轻吹着枯枝,窸窣声像是情人间的絮语,墙角的狸猫软绵绵的“喵”了声,然后就没了声响。
夜渐深,小城陷入了沉睡。
这场大雪来势汹汹,下了几天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屋檐下挂了一排坠子似的冰,楚洋进门撞见伙计正带人小心清理结冰,他倚着门口看了一会后冷不丁出声。
“这是在做什么?”
“哎呀!”小伙计被吓得差点摔下楼梯,心有余悸的回过头时,恰好看见楚洋恶作剧得逞般笑。
楚洋生得好,嘴唇红的像滴欲坠不坠的血,被好像要融进雪地的狐裘一衬托,整个人就像一朵开在雪中的浓艳的花。
小伙计顿时改了副讨好的神情,伶俐的跳下楼梯,“楚公子,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想我来?”楚洋似笑非笑的看他。
“怎么会。”小伙计苦着脸,有苦说不出。
自从楚洋上了陈芷如的贼船后,小伙计对他添了不少好感,甚至算得上喜欢——可他也架不住楚洋一天几次来他这儿啊!
他憋不住问,“楚公子,你这几天怎么不在饭馆那儿忙了?”
“天冷,饭馆能有多少生意?”楚洋云淡风轻的说。
小伙计想说不敢说的表情。
楚洋被勾了勾嘴角,不忍心再逗他,“我这次是来找老板的……她在内室?”
他说着,径直朝里面走。
小伙计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脸,急忙跟上,“是在里面,楚公子我先替你通报一下吧,老板正……哎!”
他语气急促,可话未说完就见他干脆利落推开了门。
小伙计:“……”
内室中,陈芷如正埋头在账本里。
她抬头看门口的动静,“你怎么来了?”
“今日月末,我猜你在这边看账本,就过来看看。”楚洋悠悠进门,说完后又补充,“顺便和你说些事。”
陈芷如将小伙计打发走,余光瞥见楚洋合上门,“要说什么?”
楚洋撩起下摆坐上椅子,开门见山,“你打算如何处理陈家的那两个人?”
陈芷如用毛笔顶着自己的下巴,明知故问,“你急什么?”
楚洋不知她的打算,只觉得她冷静得奇怪。
“我怎么能不急?”他提醒,“这两日那个女孩就去了两趟陈家,也不知是在商量什么,你总不会是想等他们做了什么再试图亡羊补牢罢?”
“我自有打算。”陈芷如回头继续看账本,语气漫不经心,“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楚洋又想拿扇子,好把自己心里的火好好的扇一扇。
他眯着眼看陈芷如,似是要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芷如顶着压力不动如山。
楚洋不由得抽抽嘴角,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对了。”陈芷如算算时间,忽然放下笔,“这几天天冷,不知道织娘那边如何,你陪我过去看看。”
楚洋收拾好心情,矜持的同意:“走吧。”
雪打的像是白色的柳絮,在空中被风吹得转来几个圈后轻飘飘的落在马车上,寒气试图从帘子缝隙钻入,却被里面的热气逼退,贴在外帘听里头的人说话。
“织纺进度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身边是燃烧正旺的火炉,楚洋拿出他的扇子把玩,分心瞥了陈芷如一眼。
“这几日酒楼生意不好,你可有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陈芷如白净的脸缩在绒毛中,“天气这般冷,大多人连门都不愿意出,不如在家中喝一碗热腾腾的汤,别家酒楼的生意也不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