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竟然同时开了口,但又都同时停住了,无心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着,而我看着他露出一个纠结愧疚的笑容,也许这笑容比哭会更难看。
逃避式的垂下眼,然后再强做镇定的抬眼看着无心,诺诺的问道:“嗯,无心想说什么?你先说吧。”问完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无心却也有些不安的看了我一眼,才满脸慎重的道:“月儿,其实...其实...”叫完我的名字,后边两个字却连着打了两次结,他像是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却又一脸疑惑的道:“月儿,我...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呢?刚才应该是在河边的啊,我...我怎么都不记得了。”说完,还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但以我对他有些夸张的了解,觉得他此时除了茫然,还似乎隐藏着点别的情绪,是什么呢?是不安?还是如同我此时一样的内疚?
使劲的再次摇了一下脑袋,右手的拇指狠狠的掐了一下食指,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无心竟然忘了,真忘了?太好了,真不可思议,难道空间还有这样的能力?不及细想,只觉得脑中一个懦弱的小人已经开始雀跃着;但因为一直知道枯木大师的不简单,对于现在这样的结果,另一个有些不安的小人却在内心深处烦躁的乱跳。除了雀跃,一丝不安和疑惑在心中一直挥离不去。
看到无心还看着我,再次镇定了一下心神,有些不确实的问道:“你,你真不记得了?刚才...刚才...”打结的看着无心迷茫的脸,真要命啊,怎么跟他解释呢,他明明说记得是站在河边的,要如何告诉他呢?此时已经很愧疚了,真的不想再编出些光怪陆离的东西来骗他,焦急的想着更合理的借口,可是脑中却是一团乱麻。
“月儿,是不是我刚才去摘苦马菜摔倒了?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刚才还在河边摘菜。”无心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但这却让我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点头道:“嗯,那个,我在河边篓鱼的,听到声音时,你就跌倒在这里了。然后,然后叫你,你没醒,但,但叫完一会儿你就醒了。”说完,很是紧张的看着无心,双手已经悄悄在身侧握成了拳,两个拇指不停的掐着食指,可是心里的愧疚却并不受这样的疼痛所影响,依然在一圈圈放大。
“嗯,月儿别怕,一定吓坏你了,以后我会小心的,看,我现在一点都没事了。”无心笑了笑,笑得一脸的温柔,还伸出右手溺爱的揉了揉我的头顶。
装着害羞的样子垂下了头,其实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我因为愧疚和感动而红了的眼框。
努力平复了下情绪,才抬起头看着无心认真的说道:“对不起无心,真的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冲你发火的,其实...其实我就是心里难受,我很担心也害怕,我...我也真的是担心枯木师父,但...其实我也还担心......”
无心在我正打着结巴的时候,再次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然后打断了我正结巴的话,笑道:“嗯,月儿我明白的,刚才就明白了,你是在担心很多人对吧?我也知道你想要帮助很多人....很久前就知道的,可是却一直不能理解你,对不起....呵呵,月儿放心,你要快点长大喔,等你再长大一点点后,你一定能做到你想做的,我也会永远支持你”
无心认真的说着,说到一半时停顿了一下,还像是陷了沉思,像是在回忆这些年我们之间的相处,但到最后,他肯定的告诉了我他的选择,这也说明了他已经原谅我刚才乱发火的行为。
开心的抓着他的衣袖道:“谢谢你无心,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明明就是我不对,但更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其实,我...我应该告诉你很多事情的,可是现在我还不能, 等以后我再告诉你行么?”
内心的愧疚让我不想欺瞒他,可是害怕和更多的顾忌让我选择了这欺瞒,但还是忍不住向他做出保证,也许将来在我快要离开人世时,在弥留之际,除了未来的老公孩子和亲人,我希望他也能在身旁,到那时,我一定谁都不再隐瞒,我会告诉他们我这离奇的经历;又或许当我不再懦弱和胆怯的时候,我能在更早的时间里,告诉他们我的故事....
在和无心说着那样的承诺时,心中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话才说完,无心却已是飞快的双手掰着我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月儿,记住,每个人都有可以独自守住的秘密,那样做并没有什么错,也不需要内疚和不安。世人有善却也有恶,至于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那些感情虽然最让凡人牵绊,也是凡人最大的...额,优点,可是就因为这样,在有时也成为了缺点。在你觉得好的,有可能对于别人会是一种伤痛。你记住了么,有些事情永远都不应该说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有些用力的摇晃我的肩膀两下。
听完这些话,我有些愣神,但片刻之后,又想到了无心的身份。他可是枯木师父真正唯一的弟子,他既然继承了枯木师父的衣钵,那我怎么还能小看他呢,也许他还没有枯木师父那样高深的本领,但他可能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多少明了了我的身世。而这些年,他对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曾质疑......
想到这样的可能,开口就问道:“无心,你.........”
可是要问的话还没问出来,他却开口打断道:“月儿,什么都不用问。你只要记得我刚才的话就行,而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能说....他(她)说过的......”
无心如同刚才一样严肃的话语,让我心中已然明了,可是他说到最后,像是陷入沉思中的那句“他说过的”什么之类的话,因为太轻,像是无心无意中的自语,却也让我有些不明白。那个“他(她)”指的是谁呢?会是枯木师父吗?但要是枯木师父,不是应该直接说“师父”么?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无心,想再次向他求证,可是还没开口,他却像是刚回过神的对我说道:“月儿,刚才说过的,你忘记了吗?你去抓鱼吧,我在这打坐一会儿,然后我们回家。”说完这句,冲我笑了笑,却是不再打算开口了,然后真的就开始在原地打起坐来。
看着苍白着脸已经闭眼摆好了姿势的无心,只能没头没尾的对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逃命一样的往河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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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边等着运气背的鱼儿落网,心里却还是没能平静,脑中一直对“他(她)”的身份进行着猜想。边瞎猜边分析着,边不时内疚的看一眼仿佛已经入定的无心。突然感觉手中拴着鱼篓的绳子扯动了两下,不再乱想,赶紧手忙脚乱的拉提起鱼篓,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和几条品种不一的小鱼已赫然落网。
边倒鱼进桶,边感叹我的好运和这几条鱼儿的霉运,想到了竟是无心催促我来捉住它们的,忍不住咧起了嘴角“嘿嘿”笑出声来。
这无心,说他是个和尚吧,他真是个天生的和尚。可是要说他不像和尚吧,他其实也不像个和尚。这些年,我已经不记得他都多少次的陪着我们抓鱼,多少次陪着我们去寺庙旁的山上设陷阱捕猎物了。虽然每次他从不动手帮忙,可是在我们捕到猎物开心欢笑时,无心竟也偶尔跟着开心的咧嘴笑笑。 如果不是今天真正认定了他的不简单,我也都不会为今天这事发笑了,只会当他依然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个不称职的小和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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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多小时之后,已经是快两点钟了,太阳开始变得火辣,提来的小木桶中也已经装了两条大鱼和若干小鱼。刚抹掉额头上正要往下滑的汗水,准备把鱼篓再次扔进水潭中时,无心阻止的声音传来。
“月儿,别抓了,我已经好多了,我们回去吧。”无心已然从刚才的坡地上来到了河边,一脸笑容的对我说着,可是他的脸色依然苍白。
唉,无心本身功夫已经很不错,虽然不比现代拍的那些近玄幻的武侠剧厉害,可也比我前世认为的武术还厉害很多。但在遇到这破空间那神秘的力量,却又这么不堪一击。尼玛啊,现在我有些开始质疑自己生活了两世的世界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了。
发现自己竟然又愣神,忙尴尬的对无心道:“嗯,回去了,那篮子先不背了,等哥哥们回来让他们来背,我提着鱼回去就行。”说完收好绳子,提上桶就要离开。无心却笑着摇了摇头后,先转身到河边背起了篮子。
无心在我要再开口时笑道:“好了,就这点东西我现在还背得动的,都给你讲过我没事,还不信吗?”说着还背着篮子抖擞了几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