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哥哥们的欢笑声已经在院中响起了。我很开心,这已经是康熙三十一年了。每当时间多过一天,我就能长大一天,我巴不得快快长大。
“娘!”“娘,妹妹醒了吗?”哥哥们一窝蜂的跑进了屋里来。
“哟,你们这几个皮猴子!醒了,醒了。”娘边抱我起床边笑骂着哥哥们。
“你们几个小子,别一大早就去逗你们妹妹,快都来吃耳块。”老爹的声音在院子里大声响起。
“呵呵”“快,妹妹吃耳块去。”“吃了耳块,哥哥们带你出门去玩。”哥哥们对老爹的大声警告是一点不怕的,都围守着老娘等着我一起呢。
看到五个哥哥们兴奋的表情,听着他们给我讲糖水耳块多么好吃,讨论着一会儿要带我到哪里哪里玩,我觉得真的很幸福。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啊。
前世的我哪里有这么多哥哥,就是有那么几个表哥堂哥的,但都因为离得不近,可从没对我这样好。五个哥哥对我真的非常好,而我已经非常确实,这几个哥哥都是百分百的妹控。嘿嘿。他们绝对不知道“妹控”是什么,但他们都一直把这个词贯彻得是彻彻底底。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们做大人的可也别骂孩子。”“过年高兴,就让他们皮一天。明天不听话了再收拾他们。”奶奶和爷爷提醒着大人们,却也不忘记威吓一下几个哥哥。
“呵呵。”“嘻嘻。”“知道了。”“我们会听话的。”哥哥们也乖巧的表态了。
奶奶她们把耳块切片,和红糖一起煮了很大一盆子红糖水耳块。我终于吃到糖了,虽然是有些黑红黑红的红糖水,但我觉得已经非常满足了,这年代糖贵啊。
哥哥们吃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吃掉一滴糖水的样子,到了后来连碗都给添了一遍。大人们看到也都没有谁责备他们,都只是笑笑而已。其实我看得出来,这顿红糖水耳块,连大人们吃得也是非常满足的。在这地方,大年初一的早饭,都会吃这种糖水煮的东西,象征着这新的一年生活将甜甜美美。
吃过这有象征意义的早饭,一家人都往外边村子而去。听奶奶们讲,这叫游百病,初一是不能一天都呆家里的,要四处走走窜窜,以保来年身体健康百病不生。
到村里时,已经非常热闹了。四处围着这一圈那一圈的人,大家都在热情的相互问好聊天。哥哥们最终没能从大人手里带走我,他们自己去找小伙伴们疯玩去了。老娘和大伯娘带着我找到了她们要好的女人聊天,奶奶也去找她要好的老伙伴们吹牛去了,连男人们也都有各自的圈子。
古代的生活真的不光是贫穷落后,还非常的乏味啊。看着周围的大人们除了聊天还是聊天,我无聊得又开始神游了。
MM的,太无聊了有没有。这都两三个小时了,还能聊?能来点什么娱乐也好啊。这年代,不能看电视,不能耍电脑,但斗斗地主,玩玩升级,再不然打打麻将?
一群人,吹着去年的收成,来年的打算,东家的长西家的短,已经足足吹了有快三个小时。天啊,他们不累我很累了。还是小孩子好耍啊,看着不远的地方做个游戏,捉着迷藏的小孩子,我十万分的羡慕。
“妹妹”“妹妹”哥哥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回来。
“妹妹,给,你快吃。”大哥把一块指头大小黄白色的东西往我嘴时塞来。
额!这是糖?我尝到了嘴里传来的甜味,有些疑惑的想到。嗯,是麻糖,我尝出来了。但这糖金贵的年代,会有谁家这知大方?
“呀!大柱你喂你妹妹吃什么了?”老娘回神时,看到哥哥已经喂了一个东西进我嘴里,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二婶,没事,那是我们换的糖”大壮哥赶紧的给娘说明道。
“换的糖?”老娘不解。
“是的,我们把今天奶奶给我们带着吃柿子换了糖。”“是啊,五个柿子和村长家小黄牛换的。”哥哥们一脸得意的看着大人,正等着大人们夸讲呢。
额?五个外婆家的脆柿子,不会就换了我嘴里这块糖吧?而且小黄牛?那是村长家大儿子黄建材家的小子,今年7岁了了,我是记得他的。而小黄牛的老娘现在正跟着这一块聊天呢。她是娘的好姐妹周婶婶的大嫂,我叫她杨婶。
我抬头看向对面那个女人,快40岁的样子,但其实听娘和周婶聊天时说,那女人应该是刚岁。嫁到村长家时先只生了一个女儿春杏,然后好些年肚子都没再有动静,在婆婆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周婶婶和娘是同年,今年也都有7岁了,周婶嫁给村长家的老三黄建立,一年后就生了铁蛋,然后生了狗蛋和小兰。如今铁蛋有8岁,狗蛋有5岁,小兰也岁了。周婶嫁进黄家后,还经常劝说安慰她,所以她和周婶婶一直都处得很好。
“唉,这些孩子,给芽儿吃块糖还换什么换,真是。”周婶有些不自在的道。
“那柿子都是孩子他外婆给送来的,家里还有的,这还换们家小黄牛一块糖。我这真是不好意思。”老娘很是不好意思的道。
看来,在大人们心里,五个柿子换块糖,很是让别人吃亏了。其实我选的话,我愿意吃五个柿子。含着嘴里和麻糖,看到哥哥们看我吃糖时欣喜满足的目光,那眼神就象他们自己在吃糖一样。我觉得自己嘴里含着的不是糖,而是幸福。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吃惊的依嘘声。这了圈的大人们立马也好奇的走了过去,加入了询问了解的队伍中。我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沉痛的消息。
听那个从镇上回来的村人说,山西发生大灾了,而且是去年,也就是康熙三十年的时候就发生的。三十年的上半年,山西就已经干旱得严重,到了夏秋更是严重,可以说从年初到秋天都是滴雨不下。秋天庄稼快能收的时候,却又发生了蝗灾。
说是那蝗虫群飞来时,那黑压压的一片,过处不说村草不生,那也是片叶不留了。现在山西那边庄稼是没得收了,听说如今到处都是流民。
村里这人说,要不是他家那镇上的亲戚是马帮人,前不久跟着东家去了成都府见到不少的流民,这事我们大家都还不能知道呢。我再次不得不感叹古时的通信技术了。这都康熙三十年的事了,怎么这三十一年时才传到我们这里?真太MM的落后了。
听着大人们感慨的讨论着,我脑中也回忆着这次灾害的一些信息。记得上辈子时,我是有看过这次灾害的一些记录的。我真的第一次对自己有着强悍的记忆力而高兴,之前我是一直厌恶我的记忆力的。它时不时的让我清晰的想起前世,那怕是一件小事都能让我沥沥在目。
这时,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信息,都一一清晰的浮了上来。
康熙三十年(1691年)西安、凤翔两府发生大旱,全年滴雨未降;夏后入秋接着发生蝗灾,四处农作物被啃食而空,粮食基本绝收;饥荒四起,流民出现,旱蝗两灾同时出现了。次年还是不降雨,蝗灾接连泛滥;大量的流民出现,四处迁徙,接着疫病出现。康熙三十一年,将是一个旱蝗疫三灾同现的一年。
西安辖下有十五个州县,凤翔辖下7个州县。大量的流民影响了周边很多府,进而其它省也受到流民的影响。可以说1691年到169年,山西已经是饿殍遍野,百姓们逃离家园,流移到了川、陕、卾交界地带。
我想到这些,心里忍不住的有些颤抖。在这古代,哪里能象我们如今的社会这么好,一方有难,八方马上就支援。在古代,生产力低下,社会经济发展落后,人类控制和改变自然的能力很弱,自然条件对人类社会的支配力却很强。当这样的灾害突然出现时,不敢想象那样的情景会是多么的惨烈。
流民们从自己的村庄逃离家园,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然后向着大的城镇流移;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让那里人越来越多,食物更加匮乏。生活环境会越变越差,长时期的饥饿会让人们身体更差,抵抗力变得更差,生病,然后死亡。当尸体得不到很好的掩埋,那么流行病将会开始蔓延。那么疫灾就接着出现了。
想到疫灾,那恐怖的东西,对于它的描述,我记得自己看到史书上这样写道“疫气缠络,触之即病,病即死,死亡无计。”这样的灾难,在这古代,我们能怎么办?
我脑海突然就冒出了一首诗,一首我在国朝诗铎上看到的,描写这次灾害惨景的诗。“清晨启柴荆眺望,至日酉时褴褛络绎来,流离四方。走或牵儿女行,或扶妪与叟,絮语遭旱蝗,粒颗田无。有老羸气如丝,拄杖露雨肘,佼女形如鹄,垢面蓬其首。”看完时,我真的是深能体会到那样的悲惨场景。
这次持续两年多的灾难,将会是清朝人口大大减少的一个最大原因之一。那么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在这次事件中惨死呢?我已经不敢再去回想了。
大人们还在讨论着,但是这群纯朴的人们,他们真正可称为最最最纯朴善良的人们了。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是不是应该多准备点粮食,或是想到是不是要积点粮食起来好卖?他们只是讨论着,为远得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方向的同胞们难过着,为他们有些担心着。
不得不感慨这时期人民的纯朴,看着这群过年还穿着补丁的乡亲们,这应该都是他们是好的衣服了。我有些为大家担心了,虽然这是边远的云南,但不知道这次的灾难会对此地带来什么样的冲击。我之前没有看过这次灾害对云南有什么影响的记录。但我却担心,因为是两三百年前的事,会不是有什么遗漏。
如果现在我再大一些,那我应该会能够有所作为的,而不是只能干着急干看着了。我真的很着急长大。长大了,才能让我多一些安全感。努力快快长大吧,快点,再快一点。我在心里捏紧拳头呐喊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