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纪元的天道极强，但它仍然遵循着一个定律。

那就是无法主动杀人。

当年姜城倒是遭到过天道的打击，但那也是天道至宝之一的仙母借用天道之力。

天道想灭掉天族，也只能让仙族替自己出手。

而它想直接介入某一场战斗，就只有生灵放弃自我意识，不排斥它的意志进驻。

但普通仙人即便是主动请求，又哪里扛得住浩瀚的天道意志。

即便高阶道神, 怕也是一秒就会爆体而亡。

能勉强承受天道意志的‘容器’，只有圣主之上。

在天道的介入下，原本千疮百孔的圣界瞬间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紧接着陡然扩张，将整个圣地所有人都笼罩在了覆盖范围内。

“不好！”

“小心！”

星妙皇和月影皇才刚惊叫出声，自身的灵意就剧烈颤动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平静的原野上，一座巨山忽然朝着自己这边崩塌了下来。

圣界本身就是道的体现。。

这世上又有谁的道能比天道强？

也就是圣主这个‘容器’能承载的道毕竟有限。

否则天道介入的第一瞬间, 全场除了天阶十二重之外的所有生灵都会死得一干二净。

攻入圣地的天族人感受到强烈的恐惧，尖叫着向外撤离。

然而一股莫名的吸扯之力, 让他如同被烈日吸附着的碎石一般，只能绕着圣界转圈，根本逃脱不了。

处于圣界中心的芷予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她依然还活着。

因为她有天神之体，即便天道也很难第一时间抹杀她。

但她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无论天之力还是翻天掌，在如此伟力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

两位国师和三位帝皇拼命抵挡。

他们算是此时仅有的还能做点什么的人。

但随着虚真圣主的仙体一点点裂开，天道意志的注入也越来越强烈。

随之而来的就是压力倍增。

上次千渊圣主引动天道出手时，他的圣界正处在被无道剑切割的进程中，天道入场的机会并不好。

更何况，那次还有圣皇在场。

压根没给天道过多施展的机会，就提前毁掉千渊圣主这个‘容器’。

而这次就不一样了。

芷予没能抢到那个灭杀虚真圣主本体的机会，而时机稍纵即逝。

此时，天道已经顺利地施展了开来。

处在外围的秋雨璇，同样受到了汹涌的冲击。

在突围无望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最不想用的‘那一剑’。

当她划出的那条虚线再次横空出现时，天道意志扩张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时空在这一刻仿佛再次陷入停滞。

所有人呆呆望着那一点点被切开的圣界，看着它一往无回地杀向虚真圣主的本体。

他们很清楚, 这是唯一的获胜机会了。

所有的希望, 都系在秋雨璇那一剑上。

那条线很快就受到了强大的阻击，变得越来越缓慢。

天道仍然在持续灌注自己的意志。

此时的秋雨璇已是双眸暗淡，再无半点神光，如同一具失去了生机的躯壳。

她仍然保持着挥剑的姿势。

一如姜城所料，面对的敌人越强，她的意识受到的摧残就越大。

无道剑与天道的争锋，在分出胜负之前戛然而止。

因为虚真圣主的本体再也撑不住如此庞大的意志，彻底爆裂了开来。

而失去了他这個容器，天道意志便失去了凭依。

在离开之前，它如同上次一样，裹挟着被切开的残余圣界退出了战场。

当四周的气息重新变得鲜活之时，在场所有人终于恢复神思。

“赢了吗？”

“应该……赢了吧？”

“我们赢了！虚真圣主已死！”

漫天的欢呼声响起。

伴随着的还有喊杀声。

“别让他们逃了！”

“消灭掉载元圣地的每一个余孽！”

激烈的战斗再次爆发。

不过这次，变成了天族一面倒的碾压。

载元圣地的覆灭，已经是板上钉钉。

正在激战中的三位皇者和一众亲王，却是忍不住偷空观瞧秋雨璇的状态。

她仍然虚悬于半空，保持着之前的挥剑姿势，一动未动。

时间和空间在她身上仿佛失去了意义。

“她怎么了？”

几位天阶十二重的高层战斗之余，也是惊疑不定。

“那一剑，应该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次若不是有她，我族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希望她不会有事……”

就在他们抱着如此期待时，一股熟悉的意志重新降临。

“天道！”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全场。

伴随着的，还有众人那惊恐的神情。

“天道又来了！”

“怎么会这样，虚真圣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天道都失去了承载，怎么可能……”

“是她那边……”

“天呐！”

这一次，天道的意志来自秋雨璇的位置。

虽然远不如刚才那次强烈，但仍然是无比的具体。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她怎么会呼唤天道？”

“不是她呼唤的！”

还没等他们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秋雨璇的身影飘飘荡荡向着远处高天飞去。

如同刚才被天道收走的残破圣界一般。

那个‘虚实圣界’因为失去了虚真圣主这个主人，变成了无主的圣界。

而现在，意识出现严重问题的秋雨璇，似乎也变成了无主的。

天道同样也能将她收走。

“不……”

“拦住她！”

星幽国师忽然尖叫这冲向上空，试图阻止这一进程。

然而尽管他已经横在了秋雨璇的前方，尽管他操纵的天地之力都彻底冻结了虚空，但仍然只是徒劳。

那一幕幕虽然就在眼前，却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他根本无法干预。

只能眼睁睁看着秋雨璇的身影一点点变得虚幻，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去了哪里？”

一直到大战最终尘埃落定，这些问题仍然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以至于原本大获全胜的天族人，都忘了去欢呼庆祝。

所有人将视线投向了两位国师，等着他们的解释。

梵雷表示自己毛都不知道。

而星幽国师当场数次推演之后，仍然一无所获，因为秋雨璇身上的天机被彻底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