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天成认出了对面走来的两人，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正是早先在餐厅里碰到的那个女警岳凌，还有利剑的副队长秦可。

路灯下相遇之际，岳凌、秦可两人同时向他看过来，显然也认出了他，岳凌目光里更多的是疑问和犹豫，想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因为无从说起，而秦可依然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扫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于她而言，这个人与她无关，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三人擦身而过，就像人每天都会遇见的许多不认识的人一样，陌生而遥远，相遇后走远，从开始到结束都不需要有什么交集，也不用刻意去靠近，彼此有着各自的轨迹。

汪天成重新把心绪放在了刚才那个怪老头上，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不起眼的小超市都能够碰到这个级别的高手，暗想难道燕京真是个高手扎堆的地方？走到哪哪都能蹦出个高手来，那以后还用不用出门了？

想到怪老头那不下于老头子的速度，要是他刚才他存了杀心，自己连躲闪恐怕都来不及，好在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杀意，最后说有人来了也没再动手，不然现在自己恐怕还在被他蹂躏吧，想想那场面，汪天成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怪老头说有人来，难道指的是刚刚走过的岳凌两人？汪天成恍惚中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心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怪老头的感知也太匪夷所思了，老头子也未必做得到。

汪天成立在原地皱眉不语，时而摇了摇头，他知道世间不乏高手，想起曾经听老头子喝醉酒后无意中说过，在世的武者达到他这样境界的，不超过十个，虽然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酒后胡言，但他也信七八分，当时还被震撼了一把，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个已经不能用常理去判断的怪物要是凑在一起，灭掉一个国家都没问题啊。

想不到的是，在华夏他知道的就已经有了两个，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个、第四个。他不禁想到了刘卿邺，然后又摇了摇头，无疑刘卿邺也是个武功超绝的人，但跟老头子比起来应该还有一些差距。

沉浸在思绪中的汪天成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渐渐向他靠近，直到一个声音在他后面响起，他才惊醒。

“汪天成。”岳凌站在几步外的地方说道，刚才她就在犹豫中徘徊了很久，心里实在有太多的疑问，无意中一次回头，她看到身后不远处汪天成背对着她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那个昏暝中的背影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太像那晚上的那个人了，于是咬咬牙，求知欲战胜了彷徨，她转身走到了他的身后。

汪天成回过身，知道刚才想得太入神，收回之前的所有思绪，脸上的表情重归平静，他淡淡地回答道：“什么事？”

“想不到在这里能够碰见你，上次的事是我态度不好，想跟你说声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岳凌说话的语气很平缓，自从上次在汪天成面前碰了钉子之后，她大概了解了这人的脾气，可以说是软硬不吃，不过如果好好说的话，他还不会那么排斥。

“你不用道歉，我说过我没放在心上。”汪天成回答道，中午的时候他在房间窗口看到操场上的那个短发女子就是岳凌，起初并没有在意，晚饭的时候再次碰到，没想到她跟利剑的两个队长认识，而且看来关系还挺好，现在又遇见了，这么大一个训练营，一天能够偶遇三次，也只能用巧来形容。

说话间，秦可也从后面走了上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汪天成一眼，对岳凌说道：“你认识？”

岳凌笑了笑转头回答道：“之前见过一面。”

“为什么跟他道歉？”秦可皱着眉头瞥了汪天成一眼，刚才两人的对话都听着她耳里，见到好朋友跟一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一样的男人说抱歉，心里已经不喜，加之对方还是这次竞赛的对头，就更加看他不顺眼。

“这个……”岳凌犹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况且当着汪天成的面，她不太敢多说，所以只是含糊地解释道：“以前有过些误会。”

“误会？”秦可不是很满意她的这个回答，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止是单纯的误会那么简单，从小凌刚才的话来看，这不是她第一次道歉，什么误会用得着小凌低声下气地道歉两次？这可不是她的性格。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转过脸冷着脸对汪天成说道：“不管小凌之前跟你有过有什么误会，请收起你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歉已经道了两次，给足了你面子，你……”

“可儿。”见秦可说话的语气有些冲，岳林急忙抓住秦可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然后歉意地对汪天成解释道：“对不起汪天成，我朋友不了解经过，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

汪天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这秦可的已经没了什么好印象，之前就对她还有些好印象，外表冷静，喜怒不行于色，想不到接触后她会是这么不可理喻的性格，而且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上特战队的副队长的，他上面的领导斗都瞎了眼了吗。

“你什么时候对人低声下气过，你以前的骄傲都到哪里去了？”秦可挣开岳凌的手，目光不屑地扫了眼汪天成：“不就是一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可最后的这句话说得就难听了，说得很快，岳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秦可平时不说话还好，一旦看谁不顺眼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说的话更是句句带刺，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很容易得罪人，但因为家室的缘故，从来只有她找别人麻烦，别人从不敢惹他，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这样骄纵的脾气，而且她最看不起的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秦可！别说了。”岳凌有些恼怒瞪向秦可，又是头痛又是无奈，她有点后悔刚才走过来，本来想跟汪天成消除误会的，没想到秦可那脾气就上来了，现在可好，误会没消除，又把人给得罪了，这还怎么圆得过去，她满脸歉意地向汪天成再次歉意道：“对不起汪天成，我朋友性格有些冲动，说话冒犯你了，实在对不起，她并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秦可很不满意岳凌的态度，还想再争辩什么，岳凌急忙阻止了她，再让她说下去就真的把人得罪透了。

汪天成看看秦可，又看看岳凌，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无所谓的人，和无所谓的话，我向来不放在心上。虽然跟你也不熟，不过你还算有教养，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身边怎么会有这种说话不经过脑袋而且还自以为是的人？”

汪天成将视线定在脸色逐渐阴沉的秦可身上，摇着头撇了下嘴，不需要任何言语，眼神里没有嘲讽和不屑，只有面对着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时的那种无视，就是像面对的是物品而不是一个大活人，这样的眼神，对于自尊心强烈的人来说，比在他们心来上一刀还要让人抓狂。收回眼神，汪天成不再理会此时面色阴沉得可怕的秦可，还有愣住的岳凌，转身便向后走去。

岳凌现在是又恼怒又头痛，恼怒的是秦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这脾气怎么就一点没磨掉，一言不和就要大打出手，头痛的是自己跟汪天成的关系还不算缓和，好朋友就又跟汪天成闹僵了。岳凌想吼一句“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夹在两人中间别提多难受，身体拦在秦可前面不让她发作，不然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疑似那晚神秘人的汪天成，秦可这要是动手，就是违反了部队的纪律，要是传出去，不仅影响恶劣，更丢了秦家颜面，得不偿失。

耐心地劝阻了许久，将秦家的家规都搬了出来，岳凌总算让暴怒的秦可逐渐冷静下来，却不想秦可挣开她的手，走上前一步，对着没走多远的汪天成恨声威胁道：“姓林的，我会让你为刚才说话而后悔的，我们走着瞧。”

岳凌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来了，认识秦可那么久，这种话没听她说过几回，但每次她说出这句话后，对方都会倒霉，从没例外过，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但有的是办法让一个人尝遍得罪她的苦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

回答秦可的是渐远的脚步声，连一点回应的停顿都没有。岳凌拉着脸气恼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改的这臭脾气？他又没惹你，干嘛非跟他过不去。”

秦可睨了岳凌一眼，有些不满她责怪的态度，哼了一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种态度，装得一副清高自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对他客气反而甩你一张臭脸，他以为他是老几？尤其是那眼神，简直让人看着就牙痒痒。”

岳凌无言以对，她跟林接触过，对方的确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那油盐不进的态度确实让人恼火，当初自己也并不比秦可冷静多少，现在想来，她发觉汪天成是个很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并不是你对他客气，他就对你友好，愿意跟谁交流，完全是凭他个人喜好，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

看着汪天成渐渐走远，直至消失在黑暗里，岳凌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秦可不甘心地哼了声，跟着岳凌离开了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