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心里也是一阵无奈和失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对方并没有说实话，她没有接下话题，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再说些什么，虽然与朱梦姿初次见面，但从几句对话里她能够感觉出对方是个很聪明也很谨慎的人，难怪能够在商业上取得如此令人瞩目的成就，两人安静地对视着，彼此之间陷入了短暂沉默。

咔嚓

楼上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开门声，打破了楼下的安静，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楼上望去，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汪天成穿着一身宽松的便服出现在走廊上，当看到楼下坐着的朱梦姿以及她旁边的另外一个女人时，正好与对上他们投来的目光，脚步停顿了一下便移开视线向楼上走去。

嗒嗒嗒……

上楼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客厅里又重新回到了原有的安静，汪天成的突然出现很不巧，已经推翻了朱梦姿之前的否认，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什么异样，在他上楼之后首先收回了目光，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

岳凌刚才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她知道朱梦姿还有个弟弟，来之前她也做了调查，并不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所以这个时候她已经基本能够肯定刚才那个人就是汪天成。

“刘小姐，他就是汪天成吧，我想再否认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岳凌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对朱梦姿说道，这下应该有口莫辩了吧。

“如果岳警官以执行公务的身份来，我不会隐瞒，但既然不是，他是我们家的客人，我并没有权利告诉你他的行踪，你们既不认识，我想他也不会希望一个目的不明的人去找他，既然你有所隐瞒，我自然也不会毫无保留，你说是吗？”朱梦姿轻笑，汪天成的突然出现没有让她乱了方寸，机巧善辩同样是她的强项。

本来是对方理亏在先，如今对方几句话就把道理轻而易举地推向了自己那边，这不得不让她佩服，盛名之下无虚士，岳凌没有被朱梦姿散发出来气势所慑，反倒莫名地生气了一丝争胜之心。

“刘小姐似乎有些过于戒备了。”

“无关戒备，只是坦诚的问题，我之前并不认识你。”朱梦姿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合在杯身上，原本冰凉的手掌这才恢复了一些温度，因为身体的缘故，天寒的时候她的手脚都会有些冷，即便是开着暖气作用也不大。

“那刘小姐怎么样才肯信我？”

“我信与否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他的态度。”

岳凌一愣，说来说去问题就被推到了汪天成身上，这让她有些无语，如果她能够知道他什么态度，还用得着问你吗？原以为这次来找人问几个问题是件挺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却搞得那么复杂，不过从对方的话里她还是能体会到，刘家对这个汪天成很看重，这不禁让她对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历产生了好奇。

“他的态度？”岳凌不确定道。

朱梦姿微微一笑，想起这几天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及汪天成对她态度的一些变化，如果没有发生，即便他跟快爷爷的关系好，对她的态度也还是不冷不热，更不会跟她多说什么，从这里她能够看出汪天成对于不熟悉的人习惯性地保持距离。

“没错，等下你就知道了。”朱梦姿隐约听见了上面下楼的脚步声，她知道汪天成已经从爷爷的书房里下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汪天成便从三楼下到了二楼，并没有再往楼下客厅看一眼，而是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汪天成你下来一下，有人找你。”朱梦姿适时地叫住了汪天成，既然已经承认了汪天成住在这里，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汪天成听到朱梦姿叫他，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向楼下看去，略一踟蹰以后转身下了楼来到客厅，他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岳凌后转头问朱梦姿道：“什么事？”

“这位岳警官说有事找你。”朱梦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伸手指了指岳凌给他解释。

汪天成又把目光转向岳凌，正好迎上对方向他看来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有了很长时间的交集，谁都没有继续说话。

“你好，我叫岳凌。”岳凌起身介绍自己。

汪天成向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岳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不得不说这是一张很耐看的脸，她仔细辨认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鼻子、眼角甚至是眉毛，意图将这张脸与那晚上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两人并没有太多的共同点，就连声音也不怎么像，除了那不苟言笑的表情之外。

汪天成等了很久都没见对方说话，脸色沉了下来，他皱了皱眉便收回了目光便想往回走，而这一皱眉的动作却好像惊醒了正在发呆的岳凌。

“静湖峰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岳凌有些激动地问道。

汪天成停下脚步转身疑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晚……”

话刚出口，岳凌自知失态，知道有些心急了，涉及到一些事情当着朱梦姿的面不方便说，她看了旁边也是一脸疑惑的朱梦姿一眼，心有顾忌没继续说下去，转而说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我认识你吗？”汪天成回答道，正如朱梦姿所说，他并不愿意跟不熟悉的人多说什么。

“不认识，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如果今天不方便的话，找个时间我们再谈？当然我找你并不是在办案。”岳凌没有因他冷硬的态度而放弃，又回到了以往的冷静，就在刚才他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让她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有什么现在就说吧，我很忙。”汪天成拒绝了她的请求，并不是他很忙，而是他看到了朱梦姿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意识地就拒绝了她。

“周末也没时间？”

“没有。”汪天成再次拒绝道。

岳凌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如果不是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当晚救他们的人，她非得给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如果换做平时，她早就发飙，她那刚硬的性格从来就不允许别人一而再地挑战她的耐心，不过今天不同，目的不一样，而且这里是刘家，不允许她任性，她只好耐下心来。

汪天成的态度如此坚决，她迟疑一下，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朱梦姿后，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到了工作状态：“那好，我只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什么时候上的香山，为什么逗留那么长时间？第二，十月二十一日当晚你在哪里？”

这几句话下来岳凌的语气就变得有些生硬，如同审讯一个犯人一样，了解她脾气的人就会明白她刚才已经超乎了平常地有耐心，这时候还能平心静气的说话已经很难得，汪天成的态度实在让她有点窝火。

“对不起，刚才我有些急了，说话的方式不对，请见谅。”岳凌自知理亏，面带歉意地说道，没想到汪天成也是个性格强硬的人。

“不用。”汪天成轻笑一声，虽然对这女警没有什么恶感，但绝对没有好感，后知后觉的道歉本就没太多意义，错了就是错了。

“你……”岳凌被气得够呛，对于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真有点无力，她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圆滑之人，说白了就是还是不够老练，过于直来直往。

两人莫名其妙地杠起来，并没有出乎朱梦姿的意料，从刚才和岳凌一番交谈来看，她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个性格要强的人，碰上汪天成这种性格，想必也不会谈到一块儿去，不过来者是客，虽然目的不明，但也不可能任由他们越闹越僵，于是就想站起来打圆场，却被汪天成的一个眼神制止，稍稍一愣后才没有起身的动作。

“多余的不必说，我可以回答你，但也请你明白，我不想跟你们警察有任何牵扯，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汪天成掷地有声地说道，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因为他的身份，不可能让自己暴露在警察的视线之中。

汪天成这句带刺的话听在岳凌耳中很不舒服，但她又不能辩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警察有好感，她没有理由去改变一个人的喜恶。

“当初我已经解释过我上山的目的，这个我不想再解释，至于我什么时候上山并不重要，事情做完我自然就下来。”

“那为什么我们搜山的时候没发现你？我们进行得很仔细。如果说那几天你不在上面，但进去的所有途径都已经封锁，你又是什么时候上去的？”汪天成愿意回答，说实话岳凌心里的确是松了口气，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我在山里长大，想避开你们自然有我的办法，何况你们也不是二十四小时封锁，加上进出这片山区的路径并不止你们所知的那些，又怎么保证做到无人进出？”汪天成不急不缓地解释道，有理有据。

的确，警方对香山的布控并不是毫无遗漏的，警力就那些，地方那么大，任何地方都可以出入，想要封死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这样，那前天你为什么从山路上下来，而且还是白天？”岳凌继续追问，不得不承认，汪天成说的任何一句都可以理解，但她心里始终存着很多疑问无法解答。

“是不是我就应该半夜三更从没路的地方下来才算正常？如果这是你的逻辑，我没必要再说下去。”汪天成耸了耸肩，对方这种推理的确是很扯淡，好像他有正常人的举动就是不正常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