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在离开之前将整个A市踏足一遍，为什么不开车去？一定要挤公交车？"凌川认为完全可以开车去，这样也方便一些，也不用跟着大家一起挤公交车。

程慕青阻止他掏出车钥匙的举动。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说道，"这里不是上海，公交车没有那么拥挤。"

凌川原本还想劝说她，可是程慕青这一动作，倒是让他很享受，如果这一路上都能这样挽着他，坐什么车还重要吗？

"十年前，我还没有车子，那时候A市刚由一个小县城升级为市级单位，所以公交车刚刚兴起。大家还是骑电动车的比较多。没到周末，我都会拉着张林陪我一起坐公交车。因为是个小县城，我们那时候才十八九岁，根本没有可以约会的地方，所以每次花两块钱从城东坐到城西，然后再从城西坐回城东，那便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程慕青一路挽着他走在小区里。

"那时候也是这样挽着对方？"凌川不爱听到这些，语气难免有些冷淡。

"没有，那时候还在上学，胆子又小，只是这样近距离的走在一起，脸都会羞的通红，更何况挽着胳膊呢！"程慕青摇头。

凌川笑笑，回忆自己在十八九岁的年级，曾也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每天能远远的望着她，便已觉得很幸福了。

"凌川，你十八九岁的时候有喜欢过别人吗？额，我是说女孩。"像是约好的一样，程慕青跟他聊起了这个单纯美好的年代。

凌川笑了，这个程慕青到现在还以为他喜欢的事男人嘛！

"当然有，那时候我每天被安排了很多的商业学习课程，所以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初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难怪大家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美好在它总是那样的不可触及，一旦触及了，便不觉美好了。"

程慕青的初恋就是前夫张林。

"慕青，你现在还相信爱情吗？"凌川不敢细问，只试探的问一句，你还相不相信爱情。

程慕青低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凌川便不再多问。

两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上。

程慕青在旁边买了两份手抓饼，两瓶矿泉水。

两人等着12路公交车来了之后，便找了最后的座位坐下。

虽是周末，公交车上的人也是三三两两的并不多。

"第一站，就到12路的终点站，A市职业高中的门口下车。我们去职高校园里走一走。"程慕青递给凌川一份手抓饼时说道。

"职高？"凌川接过程慕青递过来的手抓饼，皱了下眉头，平日里他最反对吃路边摊了，总觉得不干净。可这时候，却觉得手上的这份手抓饼是世上最美味的路边摊了。

"恩，职高，我原本的专业是会计。"

程慕青从职高毕业后，一边在做会计工作，一边报考了电大继续深造。

"凌川，有件事情我没有弄明白。"

"什么事？"

"你既然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为什么会屈尊于A市？A市的任光医院是你们凌家医疗系统里规模最小的医院。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凌川指的是，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世背景。

程慕青摇头笑道，"凌川，我跟你在一起快四年了，每一年都会陪你去美国看你父母，偶尔听你跟慕辰聊天的时候谈起的话题，就算猜，我也能猜出来了吧！"

凌川摸摸她的头，"小姑娘，你这么聪明，真的好吗？"

凌川看着窗外的景色，来A市已有六年了。当年从美国回到上海，再从上海来到A市，也是为了爱情二字。

"跟你一样，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值得吗？"程慕青转头看向凌川，问道，"这些付出，最后都付之东流，甚至被对方利用过当做伤害你的武器。现在想来，依旧觉得值得吗？"

凌川帮程慕青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回答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那些都是最美好的青春，如若没有这样爱过，伤过，也算不得是人生。"

可这样的经历，太痛太痛。若是可以重新选择，她宁愿自己的人生再平凡些。

"今天是要用一天的时间去缅怀过去？"

程慕青点头。

"着手抓饼也是属于过去。"凌川望着即将被他吃完的手抓饼问。

"不属于过去，但是，以后不会再吃。"程慕青看着他疑惑的样子，回答道，"不是你说以后不要吃这些路边摊的吗？"

凌川深叹一口气，程慕青若真能这么听话，也不用他这么操心了。

两人做了二十分钟的路程便到了职高校门口。

"还是十年前的老样子。"程慕青拿起手里的相机给职高校门口的建筑拍了张照片。

陵川从程慕青的手里夺过相机，对她说，"我帮你拍吧。"

"不要，我是要拍下这里的一切，不是拍我自己。"

"真的能忘？"

程慕青摇头，回道，"其实最好的忘却不是忘却本身，而是再次想起的时候，心里不会惊起任何波澜。这里承载着我的青春，爱情只是青春里的一部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去否定我过去的青葱岁月，不是吗？"

程慕青走在前面，说完话后转身对凌川回眸一笑。

正是这回眸一笑，被凌川用相机记录下来。

在这样一瞬间，便是程慕青最美的时候。

"今天的你，特别的美！"凌川忍不住称赞道。

"但是，如果今天没有你陪伴在身边，我可能笑的没有那么坦然。"程慕青穿着跑鞋在前面林荫小道上轻快地跳跃着，"很奇怪，你有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很轻松很自在。如果今后你要是找到了另外一半，也不许不理我！"

走在后面的凌川笑了，他的另外一半早就找到了。只是那个傻瓜不知道而已！

程慕青指着操场上的双杠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在这里摔过一跤。你看额头上的发际线这里，到现在还看得到疤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