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局出来，陆令和燕雨准备回酒店，路上，燕雨接到了刘俪文的电话。

“燕雨，打捞上来的两根骨头，DNA结果出来了。”刘俪文道，“情况和我们想的不一样，那根肋骨，是李梦父亲的肋骨，但是那根腿骨不是。”

“死了两个人？”燕雨想了想，“昨天晚上，C市太多的关系网都被拔了起来，目前还没有涉及当初李梦父亲的线索，毕竟那有些太过于久远，我已经跟严支队说了，他说他会安排人查。除此之外，R市的警察队伍今天也来了不少人，我看看能不能找几个朋友帮帮忙，我们人手不够，今天还要去打捞。”

“行，那我们往回走了，这个机构没有数据库，我们回去比对一下，看看这个无名尸骨能不能和数据库对上。”刘俪文道。

“路上注意安全，不要急。”

挂了电话，燕雨把情况和陆令说了一下。

“要这么说，至少死了两个人，而且完全无法确认死因，你联系打捞了吗？今天能开始吗？”

“能，严支队那边现在势头非常盛，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R市的警察队伍过来了，因为这个桉子涉及了太多C市的人，严支队等人在很多桉子上面必须回避。这样一来，沉船桉他们就有了足够的人手和精力，估计打捞费用也很好申请，没有领导会不批准。”

“那你抓紧联系吧，我问问羽扬那边的情况。”陆令开着车，给寇羽扬打了电话。

寇羽扬这边，昨天的CTF的比赛已经通过了复赛，正式进入部里举办的决赛。在预赛结束后，寇羽扬、彭希龄、唐柳组成的小组立刻得到了部里王处长的重视，因为突防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王处长本来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千人计划的成员，看了这次比赛没有过多评价，只是默默地要了寇羽扬的电话，昨天晚上请寇羽扬等人去吃饭了。

CTF比赛一般耗时比较长，需要参赛队伍在网络空间互相进攻、防守，挖掘网络服务漏洞，并且不断地修补漏洞，一般是通过得分来决定胜负。

寇羽扬在攻击方面的能力一骑绝尘，这两年，他经常攻击一些菠菜、诈骗网站，和国际诸多高手交战千次，当年更是独自一人，拉了海量算力攻击侦探社。不仅如此，燕雨一直也在加强寇羽扬的能力，一方面燕雨给寇羽扬介绍过名师，另一方面也买过不少0day漏洞，让寇羽扬对很多平台、系统的理解增加了好几个层次。

说实话，也就是CTF比赛不能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要是什么手段都能用，而且有一定的预算，寇羽扬等让对方在极短时间内瘫痪。

彭希龄和唐柳，防守能力确实一流。主要是，寇羽扬在网上打不过别人，就不停地想办法打，但每次要防不住了，都是喊彭希龄、唐柳来帮忙，久而久之，这俩人的应急防守能力也极强。

这样能在国际赛道上大放异彩的实战组合，参加公安CTF比赛，属实是有些简单。和寇羽扬这边对战的队伍，本来还是京城的高手，但是根本撑不住，赛后有些怀疑人生。

燕雨这边联系了严支队，很快敲定了打捞计划。严支队在C市认识的人很多，一小时内就联系到了打捞队伍。

沉船打捞并不是搞一个几千吨的吊船去绑住了直接吊，那需要的成本可太高了，现在最经济实用的办法，就是浮筒打捞。

简单地说，就是让潜水员带着巨大的、装满水的浮筒下海，把浮筒绑在船上，然后用设备连接浮筒，把浮筒里的水排出，注入大量的空气，产生很强的浮力。

理论上说，只要浮筒足够大、足够多，就算是泰坦尼克号都能浮起来，但这只是理论。泰坦尼克号沉船深度3700米，即便有潜艇能下沉过去绑浮筒，也无法向300多个大气压的区域输送气体。

打捞并不是现在就能开始的，这边的打捞公司听说了沉船的深度和大概重量之后，要等一天准备一下才能出发，明天一早出发，燕雨表示理解。

到了接近中午，叶文兴等人回来了，燕雨在岸边租了一条可以住宿的小型游艇，并且给李梦打了电话。

因为青山和李梦在一起，也不用担心李梦想不开，燕雨告诉了李梦，两根骨头确实有一根是李梦父亲的骨头，而且是肋骨。简单地说，李梦父亲已经死了。

李梦没有多说什么，并且表示不会跟着过来。

燕雨表示理解，于是启动了游艇，看了看定位，向着目标区域航行而去。

“燕雨，你居然还会开游艇！”刘俪文在船上，有些激动。

“以前开过，我有游艇驾照，海上和内河的都有。”燕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难的，“这证不难考。”

“这是难考不难考的问题吗？”叶文兴无语地摇了摇头，“我出去吹吹风。”

“我也去。”陆令跟着叶文兴出去了。

这艘游艇长度只有五十多尺，但足够四个人居住，今天晚上大家要在这里守上一夜，以防有人过来。本来昨天就想来，但是昨天晚上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游艇就到了目标区域，昨天离开之前，这边留下了一个小型浮标，再加上知道准确的经纬度，游艇很快就找到浮标，接着在几十米外放下了船锚。

这艘游艇一般都是用来钓鱼的，一些有钱的钓鱼老可能直接租赁一到三天，深入渤海进行垂钓。因此，船上装有可以探查鱼群的声呐，也有不少免费使用的钓具。

这可太爽了，叶文兴表示可以在船上钓十天鱼不下船。

“文兴、陆令，今晚一直要有人在外面守夜，而且要带枪。”燕雨停好船之后，出来嘱咐了一句。

“明天打捞开始之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叶文兴问道。

“没有。”

“那不用排队了，我一会儿开始钓鱼，能直接钓到明天打捞船过来。”叶文兴拍了拍胸脯，“放心，绝对稳。”

“...”燕雨第一次发现，叶文兴是真的靠谱啊。

“我和你一起钓，”陆令道，“明天估计也没我什么事。”

“那这工作就交给你们了。”燕雨是乐得轻松，“这艘游艇有海上通卫星宽带，可以联网，你们也可以玩会儿手机。”

“放心，那不可能。”叶文兴说着，已经把鱼竿抛了出去，边抛边说，“燕队一定是最优秀的队长，我真不敢想象可以包游艇通宵钓鱼...问题是还能领工资...”

“这是从我们小组的办桉经费里出的，以后回去就只能吃地瓜土豆了。”燕雨道。

“没事，我愿意。”叶文兴拍了拍胸脯。

...

海上真的很安静，偶尔能看到一些渔船从附近经过，但都没有人靠近。现在所有渔船都有AIS系统，其他船都会避开这边。实际上，离开海岸超过10海里，船只密度就会少很多，大部分船只都是近岸打捞，一旦离开十几海里之后，一般会前往一些较远的区域。

“我去，这是啥？”钓着钓着，陆令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大家伙路过。

“船啊，怎么了？”叶文兴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再看第二眼。

“哦哦哦，吓我一跳...这比之前在滨城港看到的还要大一点吧。”

“滨城港也有这么大的船，只是你们注意，估计心思都在办桉上面了。就...一辆大卡车能载一个的那种集装箱，这个船能拉两万个。”叶文兴在滨城长大，又是滨城理工大学毕业的，对这些司空见惯了。

“人类是真伟大。”陆令看了看自己的船，再次比对了一下，感叹道。他们这艘游艇，也就比一个集装箱大不了多少，而那个船居然能拉两万个！

“是挺伟大的，这种船一般长399.99米，就像是摩天大楼放倒了，在水里游...”叶文兴说着话，一直稳稳地拿着鱼竿，“上鱼了！不小！”

“这么快！”

...

岸上，今天，R市的支援警察都到了，异地办桉，本地回避，这说明C市有很严重的问题，所以部里也再次增派了几个人过来。

魏局是来不了了，他得回避，但是他也没闲着。回去之后，立刻就查了查陆令提到的论文情况。

陆令写的两篇文都没有见刊，但是魏局也有渠道，他联系到了西南大学，确认了陆令说的情况，然后就去了燕雨的母校。

警官大学这边，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就是新生刚刚结束军训的时候。这学校俩校区，以前木区和团区都有本科生，比如有个叫奉义天涯的家伙，以前就在木区。现在本科生大部分去了团区，但这边的研究生也要军训，所以还是很多新人，学校不少晒得黢黑的面孔。

每个警察要换白衬，都要来这边学习、参加培训。

魏局和学校的很多老师、主任都很熟，作为绝对的实权机关，虽然是有些主任、老师的警衔和魏局一样，都是一麦二，但是这无法同日而语。

总之，魏局过来，副校长也来了。因为不是什么正式会晤、来访，所以也没去什么会议室，就在副校长的办公室聊起了天。

魏局聊了很多，主要的话题是警务培训、警务学习和警务实践的关系。

警官大学虽然是警校老大，但是侦查专业是不如刑大的，一些相关技战术、相关实验方法，很多都是刑大研究推广的。毕竟警官大学过于全面了。

这些年，警官大学的刑侦科研工作进展有不错的进展，但学校很清楚，现在很缺乏真正意义上的人才。在公安系统，真正的牛人基本上都在部里，比如是一所等地。

“孙校长，”魏局道，“我是外行，有个问题不懂，这个都说论文发表困难，与公安工作相关的国际顶级刊物，是个什么发表难度呢？”

“魏局，要是说国际顶刊...”孙校长有些凝重，看了看侦查系主任，“王主任，您给介绍一下吧。”

“这方面我们的工作还是相对薄弱的。”王主任叹了口气，“咱们基本上针对的是国内刊物，这几年，咱们学校好不容易争取了几个一级学科，还搞了新的博士后交流点，除此之外，咱们学校也正是进入了‘双一流’...”

魏局认真地听了王主任的汇报，简单地说，基本上没有怎么提顶刊的事情。

“是这样的，”魏局道，“我这有一个学生，就是我们这几年一直在推广职业警察项目，招了一些二十多岁的学生，有个我挺看重的学生，最近有两篇稿子，被选入了国际顶刊，据说这几个月就要见刊了，我在想，以后这个职业警察项目，可以和咱们学校多沟通一下。”

“额...”王主任有些懵，“不知道魏局说的顶刊，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了解，”魏局道，“我就是听说哈，一个是什么《Psychological Bulletin》，另一个...”

魏局想了半天，道：“另一个叫什么...记不清了，是Nature的子刊，这个可能含金量不够，子刊是不是就是分刊的意思。”

王主任汗都下来了，他是搞刑侦的，确实不知道第一个刊物是什么，但是第二个他知道啊！不光他知道，这满屋的人，都知道啊！

“魏局，我拦您一句，您说的这个人，20多岁？”王主任有些不可置信，“而且，一个人写了两篇？”

“我听说写了很多，不过就这两篇过了。”

“...”王主任看了看孙校长，见孙校长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了。

“额...”孙校长道，“您说的这位学生，叫什么名字？以前写过什么论文？是什么学历呢？如果是博士，咱们这里有博士后的交流点...”

“叫陆令，西南大学的硕士生，”魏局道，“不得不说，各省的人才很多啊，这个陆令的队长，就是你们学校毕业的本科生。”

“哦？这个学生没有读博？他们队长还没有读研？”孙校长眼前一亮，“请务必给我多介绍一些这些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