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浩旭回宫,所以他和韶韫定下的婚事越来越近。虽然浩旭心里不太愿意承认,但毕竟是现实容不得他出差错。
浩旭站在窗前,听着蒲致远不下千百遍的叮嘱他只能忍受。他等蒲致远说完,才问道:“恩师可知,前线的战局如何?”
“前线的战局有七殿下在,无碍!只不过七殿下的野心着实不小,方在朝堂上的奏折上要求皇上派兵增援。”蒲致远清楚浩淼是在增加手中可以对抗朝廷的筹码,若是到时候皇上西去传位旨意不是他同样能回皇位。
“恩师心里明白,如今我身在皇宫怕是无法掌控属于自己的兵卫。反正浩旭信得过恩师,如果恩师不嫌累城南的禁卫军只管严加训练。”浩旭面无表情地抛出自己的近身军,他要博得就是一份勇气。
蒲致远听闻浩旭的话,精神大振。他立马应承:“殿下信得过我,老臣定当鞠躬尽瘁。”
浩旭不再开口,蒲致远识时务地退下。他了解殿下即使清楚某些事,依然固执自己的某些行为。
夹杂雪花的风扑面吹来,浩旭因冰冷使自己心中的火慢慢退去。他定定望着远处的迷雾,缓缓变成一个人熟悉的面庞。
过完新年,一月初八宜婚嫁。韶韫并没有回敏岚,只是将太后的顺怡宫当作娘家嫁到宫外的六皇子府罢了。
芷念冷冷瞧着,忽然感到刺骨的落寞。她见韶韫上轿的时候朝她这边儿投来视线,极短促地一瞥却足以令她看清很多东西。里面没有多少复杂的含义,只有浅浅的微笑。
韶韫进了轿子,想起芷念逐渐漠然的面庞突然没来由地心酸。时至这一刻,她才能懂芷念心底的痛楚。风平浪静下独自忍受所有,从来不开口驳斥是非。她压下鼻尖的苦涩,一本正经上了花轿。
“小姐,起轿了。”文词的声音令人安心,慢慢安抚韶韫彷徨的心。她捧着大红的苹果,顶着头上的凤冠,摇摇晃晃坐在轿子的软垫上抬去未知的地方。
繁琐的礼仪,冗长的祝贺词。韶韫迷迷糊糊见证成为别人新娘的时刻,没有意料中的忐忑。或许她和浩旭谈过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于是坦然对待。
浩旭大婚,竟是皇上来主婚,如此一来更把成婚礼推上了*。久过三巡,菜过五味,皇上才走。
皇上一走,拘束的气氛不再,纷纷向浩旭道喜。无数的阿谀奉承像重大山压得浩旭喘不过气,于是结束后便去圆子里透透气。
六皇子府园子很大,浩旭一圈转悠下来,回到会客厅里只剩下几个人了。浩旭喝多了酒,隔的老远就能闻到酒气。他蹙着眉,硬着头皮转身回到新房。
韶韫听到开门的声音,心里隐约起了紧张。她抓着大红的喜服,不知如何是好。
“你只管休息,我坐一会儿。”浩旭低低地命令,他若不呆在新房必定要生许多的是非。索性呆足一夜,对彼此都能有个交代。
韶韫先是不动,后来便直接靠在床沿上睡去。浩旭趴在桌上,犹自睡去。
“昨晚酒喝多了。”浩旭扶桌,摸着额头。他对韶韫歉意地笑,要不是由于他韶韫不用睡得那么狼狈。
“不要紧,我习惯。你头还晕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点解酒药?”韶韫看浩旭的气色不是很好,关心地问。
“不碍事!今天我们还要去宫里谢恩,可不要误了时辰。”浩旭淡淡说道,十分把握他们俩之间的分寸。
“恩,既然这样。我们准备一下就进宫谢恩吧!”韶韫接过话茬,有规有矩。
进宫,依照惯例先去谢过皇上赐婚再给各位长辈敬茶。一圈忙活下来得到的祝福和赏赐自是不在话下,但累的很。再加上韶韫昨晚根本没有好好睡上一觉,很快便乏了。
从皇后那儿出来,韶韫不愿挪动半步。想起皇后给自己的秘方和书,韶韫脸烧起来:“浩旭哥哥,还要去看哪位长辈吗?”
浩旭背对韶韫,目不转睛凝望一个地方,目光变得阴涩难懂。芷念的身影总会牵扯他的心,难以逃脱的魔咒。
“没有,我们回府。”浩旭无所谓地一笑而过。除了她没有别人,真心实意地祝福自己。他记得芷念严谨地说:恭喜六殿下,愿殿下和皇子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如果不是记忆太过清晰,他一度以为与芷念相拥的回忆是自己的臆想。
回府,府对他来说不是家吗?韶韫在心中无声地问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哑然失笑,是她太过敏感。
浩旭踏进皇子府,收起平日宇间的温柔语气森然吩咐管家张叔:“你去把所有下人都叫来这里,我有事要说。”
“是。”张叔弓腰,极尽卑微底下的姿态。不一会儿,所有下人来齐。
“这是你们的皇子妃,给我见过皇子妃。”浩旭神色肃然,给别人的是不容拒绝的威仪与霸气。
“是,奴才奴婢们见过皇子妃,皇子妃金安。”望着一庭院的下人乌鸦鸦跪了一地,韶韫有些懵。她本不是什么强势的女子,何时受过这么多人的跪拜。她一时之间哑了口,直到耳边响起浩旭严肃的声音,才回过神。
“起来吧。皇子妃给你们的打赏,还不谢过皇子妃!”皇后对浩旭私底下说的话,他记得。娶进门,理好关系再说。
“谢皇子妃赏赐。”又一次跪拜,韶韫这次有了经验,和善地开口:“起来吧!”
“以后你们要好好侍奉皇子妃,谁敢对皇子妃不恭不敬,我定不饶他。没有其他的吩咐,下去吧。”韶韫眼敛情意偷偷看向对众人发号施令的男子,好陌生。
浩旭待平复下心绪,镇定开口:“韶韫,你一个先用午膳,我还有一些公文要处理。”丢下这一句话,浩旭瞬间带走所有的温度。只留韶韫怅然若失待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回到书房,浩旭拿起放在窗前的《庄子》,心烦意乱。
杨韶韫,你虽是窈窕淑女,可惜并非我所求。思及韶韫,浩旭放下东西,按住突起的眉心。不是说她不好,只心意难顺。她终不是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所谓妻子恐怕只能是名义上的了。
他提着笔却难以下手,推开满桌子的文案满身心疲惫。他趴在桌子上,心头难言失落。他现今追求的东西,有谁稀罕?
“殿下,奴婢文词。皇子妃要奴婢来给殿下送午膳。”文词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文词依言而进。
“放下就走!”浩旭的声音冰冷,不见感情。
“是,奴婢告退。”文词敏锐感到气氛不对劲,不敢多作停留。
“等等!让皇子妃一个人多用些膳,你们小心伺候着,我就不过去了。”浩旭头也不抬地吩咐。
“是,奴婢省得。”文词轻轻关上门,拍拍胸口暗叹房内的气氛好怪异。
望着放在桌上的膳食,浩旭一口没动。他面无表情等它一点点冷却,最后冰冷冻结。
浩旭强迫自己提笔开始一天劳累的办公生活,再厌倦生活还是得不停继续着。年复一年,人依旧这么活着。或许不同只是窗外一年四季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除此外,不起波澜。
风安宫一侧,芷念面上没有虚情假意的笑意。她回念起韶韫适才敬茶时跟她提起的话,心底仍是有了丝温暖。韶韫说她们还是朋友,那么便是朋友。
芷念闭上眼,用其它感官察觉冬天的气息。她默默享受求来的安宁,为何她看到浩旭和韶韫在一起会如释重负。尽管她明白,她们两人的姻缘不过是由于彼此的利益关系。她想的太简单,可能哥哥说得对她不适合宫中的生活。
尔繁见芷念闭着双眼,沉默的样子。理所当然认为芷念在为浩旭的婚事而伤心,他走过去低低怒吼:“妹妹!我一定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他一拳头打在芷念旁边的树上,有丝丝血流了出来。
芷念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她颇显无奈宣告:“沈护卫,我是宫里的婢女。沈护卫没有其它事儿,芷儿先行一步。”
“我只是关心你。”尔繁委屈的神情自是没能逃得过芷念的眼睛。
她叹息,拧着烟眉轻语:“祸从口出,沈护卫可理解字面上的道理。”
“理解,我懂。我怕你为了殿下的事情伤心!”尔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没有资格说这些。他傻,何必说出来惹妹妹伤心。
芷念失笑,漠然地回道:“沈护卫不用为此事担心,我不伤心。”哥哥是在关心她,然宫中太多的眼睛盯着她犯错。哥哥关心则乱,她必须要步步为营。
尔繁只觉得心上闷闷,芷念嗤之以鼻的态度反而令他坚信心中的想法。他认定芷念在为浩旭的事情难过,他不会放过伤害芷念的人。
“我会为你做到你无法做到的事!”尔繁匆匆扔给芷念这样的一句话,大步流星地朝外边走去。佩剑作响,衣衫凌乱。
芷念皱皱眉,并未阻止尔繁的行为。她心里忧虑,但不能做什么。他的哥哥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没有经历过一系列的痛终不可长大成人。她话已至此,以后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未完待续)